那件校服外套被林筱带回家，像处理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她没有扔进洗衣机，而是用温水小心翼翼地手洗，特别注意搓掉了领口和袖口那一点点属于他的汗渍和血迹，然后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柔顺剂，晾在阳台通风最好的地方。
晚上做作业时，她总能闻到从阳台飘进来的、若有似无的干净香气。
三天后，校服彻底干透，变得蓬松柔软。林筱把它从晾衣架上取下来，仔细抚平每一道褶皱，准备第二天还给陈默。就在折叠时，她的手指触到外套内衬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小方块。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掏了出来。是一张被洗得有些发皱、字迹却依然清晰的照片。照片上，年幼些的陈默搂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德牧犬，笑得一脸灿烂，背景是某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住宅小区。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嘿，老伙计，想你了。——2012.夏”
林筱的心轻轻一动。原来光芒万丈的陈默，也有这样柔软细腻的一面。她想起学校里关于他家庭背景的一些模糊传闻，似乎他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这张照片，或许是他对某个陪伴的念想。
她把照片放回口袋，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犹豫再三，她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创可贴，又找出一张素净的便签纸，用她最工整的字体写下：“伤口要注意保护。打球小心。”
她把创可贴和纸条一起，放进了那个装着照片的内衬口袋。做完这一切，她的脸有些发烫，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有些大胆和莫名其妙。
第二天课间，她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站在高三（一）班的后门，心跳如擂鼓。教室里很热闹，陈默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讨论一道物理题，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侧脸专注。
林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叫住一个正要进教室的女生：“同学，麻烦能帮我叫一下陈默吗？”
女生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特别是她怀里那件明显属于男生的校服，然后了然地笑了笑，朝里面喊道：“陈默，有人找！”
陈默抬起头，看到门外的林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放下笔走了过来。
“给你的校服，洗好了。”林筱把衣服递过去，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
“哦，好，谢了。”陈默接过，似乎想说什么，林筱却已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说了声“不客气”，转身就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高三楼层。
陈默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摸了摸鼻子。回到座位，他随手把校服塞进书桌抽屉，指尖却碰到了内衬口袋里的异物。他疑惑地掏出来，看到那盒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和那张纸条时，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那娟秀的字迹，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天她带着鼻音、含糊说着“没关系”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他拆开一片创可贴，撕掉包装，仔细地贴在了右手食指那道前几天训练时不小心划破、已经快愈合的小伤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