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砸到林筱脸上的时候，她正站在操场边缘背英语单词，试图利用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攻克那本总是背不完的《高考英语3500词》。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周围同学的惊呼，林筱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顿时冒出几颗金星。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温热的液体已经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滴在灰扑扑的塑胶跑道上，绽开几朵暗红色的小花。单词本脱手飞出，书页在风中哗啦啦地响。
“对不起！你没事吧？”一个清亮而急促的男声由远及近。
林筱抬着下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一个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高挑男生向她跑来，额发被汗水浸湿，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奔跑的姿态像一头敏捷的豹子，带着球场上的热气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我、我没看路…”林筱含糊地说着，血液的铁锈味窜入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咳牵动了鼻梁，疼得她眼泪掉得更凶。
1. “别说话，头往前倾。”男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已经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抽出一张，动作有些笨拙却又无比小心地按在她的鼻子上。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灼热温度。
“默哥，啥情况啊？”几个同样穿着球衣的男生远远喊着。
“你们先练！我送她去医务室！”被叫做“默哥”的男生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然后微微弯腰，对上林筱因疼痛和尴尬而泛着水光的眼睛，“能走吗？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
林筱想拒绝，她习惯了自己处理所有意外，何况对方是陈默——高三（一）班的风云人物，年级公认的学霸兼校篮球队队长，是那种和她这种埋在书堆里的普通学生几乎不会有交集的存在。但鼻子的酸痛和持续的流血让她只能窘迫地点点头。
陈默一手虚扶着她的后背，另一手帮她捡起地上的单词本，拍掉灰尘，塞回她手里。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林筱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去医务室的路仿佛格外漫长。穿过操场，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林筱恨不得把脸埋进地缝里。
“同学，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陈默试图打破沉默，声音放缓了许多。
“高二…（三）班，林筱。”
“林筱。”他重复了一遍，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我叫陈默。高三（一）的。刚才真对不住，我们练投篮，手滑了。”
“没关系。”林筱小声说。她当然知道他叫陈默。学校里大概没几个女生不知道他。她甚至还知道他的理想是北京的那所顶尖学府A大，而她的目标，则是本省的重点大学Z大。两条平行线，此刻却意外地相交了。
校医检查后确认只是轻微撞击导致的鼻黏膜出血，骨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陈默明显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这个给你。”离开医务室时，陈默脱下自己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林筱肩上。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那股独特的、干净的气息。“你的衣服沾了血，穿我的吧，挡一挡。”
林筱愣住了。宽大的校服瞬间将她包裹，袖口长得盖过了她的手背。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却听到陈默接着说：“洗干净再还我就行。不着急。”
他朝她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阳光又带着点少年特有的痞气，然后挥挥手，转身跑回了操场的方向。
林筱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属于他的味道，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低头，看见校服左胸口的位置，用蓝色丝线绣着他的名字：陈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