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是个温暖的午后。林晓提前半小时来到书店的咖啡区,选了一个靠窗但不算太偏僻的位置。他点了一杯美式,摊开一本关于色彩心理学的书,看似在阅读,实则在心中反复预演着稍后的对话,并维持着低强度的感知,留意着入口处。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有执行任务的紧张,也有一丝利用他人善意而产生的愧疚感。他不断提醒自己,接近沈雨晴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准时准点,沈雨晴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区门口。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和牛仔裤,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看起来和普通出来放松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她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静中带着忧虑的暗蓝色,在林晓的感知中依然清晰。
林晓站起身,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沈雨晴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礼貌而略带腼腆的笑容,走了过来。
“你好,是‘观色者’吗?”她轻声问道,用了林晓那个匿名账号的ID。
“是我,你好,沈小姐。”林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平和,“请坐,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就好,谢谢。”
点完单后,气氛有片刻的沉默。林晓率先打破僵局,将话题引向了他准备已久的领域——色彩与情绪。
“我看了你最近那组关于‘城市孤独’的系列画,印象很深。尤其是你用大量偏冷的蓝灰色调,却总在角落保留一小块温暖色斑的手法,很巧妙地表达了那种在疏离中寻求连接的感觉。”林晓按照温言医生和苏瑶帮忙推敲过的话术说道。
沈雨晴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暗蓝色的光晕边缘泛起一丝被理解的暖意。“是的,”她点点头,语气比刚才放松了一些,“我觉得纯粹的灰暗太绝对了,现实中的情绪总是复杂的,再孤独的时刻,心里可能也藏着一点对温暖的念想。”
话题就此打开。两人从色彩搭配聊到不同画派的情感表达,又从具体的技法讨论到抽象的情绪如何通过视觉语言传递。林晓凭借着对情绪色彩的独特理解和事先做的功课,应对得还算自如。他发现,当谈论起绘画和色彩时,沈雨晴周身的暗蓝色会变得稍微明亮一些,透出一种专注和沉浸的微光。
林晓也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好消息是,沈雨晴身上之前残留的那缕幽蓝色印记,似乎比上次淡了不少,几乎感知不到了。这说明她近期可能没有再去“静心坊”,或者没有与“影子”成员直接接触。
交谈中,林晓试图将话题引向更个人的层面。“感觉你的画里,对这种……嗯……带着忧虑的宁静感,把握得特别精准。是源于平时的观察,还是……”
沈雨晴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紧了紧,暗蓝色的光晕波动了一下,多了一丝警惕。她沉默了几秒,才笑了笑说:“可能和个人经历有关吧。有时候会觉得……心里有很多情绪,说不出来,也化解不掉,就只能画在画里。”
她没有深入,但也没有完全回避。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她内心确实积压着东西,但戒备心依然存在。
林晓见好就收,没有再追问,而是将话题转回了相对安全的艺术讨论上。
一个多小时的交流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两人互相加了常用的社交软件好友(非林晓执行任务的匿名账号)。
“今天聊得很开心,谢谢你。”分别时,沈雨晴真诚地说。
“我也是,期待看到你更多作品。”林晓回应道。
看着沈雨晴离开的背影,林晓松了口气,第一阶段接触算是顺利完成了。他通过加密手机简短汇报:“接触完成,目标情绪稳定,残留气息减弱,已建立初步联系。”
他成功地在沈雨晴的世界里,埋下了一颗名为“观色者”的种子。接下来,需要耐心浇灌,等待它发芽,并在不惊动任何“害虫”的情况下,守护这株可能引来危险的“植物”。
(第二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