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交易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团队连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虽然陈默依旧保持着银蓝色的冷静，反复强调这只是漫长调查的第一步，但安全屋内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就连一向沉稳的苏瑶，眉宇间也带着一丝轻松。
跟踪赵德柱的任务，成了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负责跟踪的是队里最老练的外勤小组，代号“山猫”。他们驾驶着三辆不同型号、毫不起眼的民用车辆，采用最专业的交替跟踪法，远远吊在赵德柱的面包车后面。
“目标车辆沿国道向北行驶，车速平稳，未发现异常。”
“山猫二组接管。”
“明白，保持距离。”
监听频道里，“山猫”小组的汇报清晰而专业。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代表赵德柱车辆的红色光点平稳移动，后面跟着三个绿色的、代表跟踪车辆的光点。一切看起来都在掌控之中。
林晓和苏瑶留在策应点待命，听着频道里传来的汇报。林晓依旧维持着一定范围的感知，但主要精力已经从不远处的休息区，转移到了更广阔的、跟踪车辆行进的方向。他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出现的、属于“影子”成员的异常情绪色彩，但感知范围内只有公路上来往车辆乘客们匆忙、平淡或带着旅途疲惫的各类光晕。
“看来他们拿到钱和货，确实放松了警惕。”苏瑶看着地图上平稳移动的光点，语气中带着一丝研判后的结论。
林晓点了点头，但他内心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空落感并未完全散去。他将其归咎于首次参与行动后的不适应，以及能力使用过度的疲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德柱的车已经驶出近二十公里，进入了一段相对偏僻、车流较少的道路。
“目标车辆即将进入S107路段，该路段监控探头较少，请求指示。”山猫一组汇报。
“按原计划跟进，注意保持隐蔽。”陈默下令。
“明白。”
S107路段，两旁是茂密的林地，道路蜿蜒。这正是一个实施跟踪的理想路段，既不容易被目标发现，也不容易跟丢。
然而，就在赵德柱的车拐过一个弯道，暂时脱离跟踪车辆视线不到三十秒后——
“报告！目标消失！重复，目标消失！”山猫一组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促。
“什么？”苏瑶猛地坐直身体。
“弯道过后，目标车辆不在视线内！前方是笔直路段，视野良好！”山猫二组紧接着汇报，语气同样震惊。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代表赵德柱车辆的红色光点，在拐过那个弯道后，突兀地停滞了一瞬，然后……消失了！
“立刻搜索周边岔路！检查是否有小路或隐蔽出口！”陈默的声音依旧冷静，但透着一股寒意。
“正在搜索！未发现任何可供车辆通行的岔路！”
“无人机升空！扩大搜索范围！”
“无人机已就位，正在扫描该区域……”
短暂的混乱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三辆跟踪车在目标消失的路段来回巡查，无人机在空中盘旋，高清摄像头将下方的每一寸土地都仔细扫描。没有，什么都没有。那辆面包车，连同上面的赵德柱三人，以及刚刚交易的“货物”和现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策应点内，苏瑶的脸色变得难看。林晓也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下意识地全力扩张感知，扫过那片区域，反馈回来的只有山林自然的静谧绿色和动物们的生机勃勃，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惊慌或隐藏的情绪色彩。
这太诡异了！
“查！给我把那段路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查！”陈默的声音通过频道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技术组，回溯所有监控记录！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初步调查结果很快出来：那段路路面完好，两侧排水沟无法通行车辆，林木茂密但地面坚实，没有新的车辙印。唯一的异常是，在目标消失点的路边草丛里，发现了几块被随意丢弃的、普通的汽车牌照，经查证属于近期失窃车辆。
调包？金蝉脱壳？
团队之前因为“交易成功”而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一刻遭到了沉重打击。他们不仅跟丢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连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都毫无头绪。
“影子”不仅谨慎，还拥有着他们难以理解的、近乎魔术般的消失手段。
林晓看着屏幕上那个光点最后消失的位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之前的顺利，或许只是对方愿意让他们看到的假象。
猎手不仅跟丢了猎物，甚至连猎物是如何从眼前消失的都弄不明白。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淹没了每个人。
(第十六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