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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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海南文昌。
母亲林秀荷被特务灭口,七岁的小知夏躲在渔网后,目睹一切。
雨停时,她爬出来,把母亲咬断的铅笔攥进掌心——
那是她人生第一支“武器”,也是她第一次听见“椰影”这个词。
老邱把她抱走,只说了一句:“从今往后,你叫知夏,知道的知,夏天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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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老邱在码头办“渔民夜校”,
七岁的她,坐在煤油灯最前排,
学写“海”,学写“防”,学用铅笔头敲出摩尔斯。
十岁,她已能凭风铃节奏复诵7780千赫的呼号;
十二岁,她第一次独立发报——
用母亲那支断铅笔,敲出“MARRO”,
敲完,把铅笔含在嘴里,泪落在电键上,
像给母亲的血,加了一滴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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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第一次跳海
十五岁,她随老邱潜入北部湾,
任务:水下监听走私艇。
台风夜,她抱着微型发报机跳海,
浪头掀翻小船,她凭一盏防水手电,
在黑暗里敲出“三长两短”——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
把“夏蝉”的叫声,传给了远方的战友。
归队时,她右肩被弹片划开,
老邱给她缝合,没打麻药,
她咬着那支断铅笔,一声不吭。
从此,铅笔头被磨平,
她却长出第一块“茧”——
既是血茧,也是蝶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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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北京·暗室
十七岁,她被秘密送往北京,
接受系统电讯训练。
深夜,她在暗室听磁带,
一句“MARRO”反复播放一千遍,
直到能从电流声里辨出0.01秒的差异。
十八岁生日,
老邱送她第一台属于自己的电台——
微型,可折叠,频道预设7780千赫。
她用它发出第一条正式电文:
“夏蝉已醒,请求归巢。”
落款,她刻下母亲的名字——
"LIN"
三个字母,像给母亲重新立了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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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归岛·刀与风铃
十九岁,她回到文昌,
以“首都知青”身份下放,
带着母亲断铅笔、老邱电台、
和一只椰壳风铃。
她教村民识字,
也教风铃说话;
她在泥水里拍照,
也在壕沟里哭;
她用钢笔刀划开敌人喉咙,
也用同一支刀,
在指北针背面刻下:
"TRUST THE BREEZE"
那是她给自己定的星,
也是给未来孩子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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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蝶变
二十岁,她站在废弃灯塔顶层,
面对“浪人”枪口,
用身体为沈卫国挡下三颗子弹。
铅笔刀掉落在地,
断成两截,
她却以血为墨,
在泥里写出最后一句摩尔斯:
"SOS"
那一刻,
夏蝉破茧,
蝶翼染血,
却终于飞向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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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母与女
二十三岁,她成为母亲。
女儿满月那天,
她把断铅笔头装进小木匣,
连同那只染血的指北针,
一起放进襁褓:
“这是外婆的笔,
也是妈妈的刀。
以后,你用它写字,
也用它护自己。”
她给女儿取名“予夏”——
把海南的夏天,
把母亲的夏天,
把新的夏天,
一并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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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传承
三十五岁,她授衔少校,
佩星那天,她在老凤凰树下,
把第一颗星,
挂在女儿肩头。
她教予夏发报、用六分仪、
用风铃做节拍器,
也教她:
“记住,
电波比海浪传得远,
良心比电波更远。”
风铃响起,
两代人的影子在椰林下重叠,
像两株终于长成的树,
根在地下相握,
叶在风中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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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夏蝉长鸣
四十岁,她晋升中校,
调任南海特别侦察科副科长。
她把断铅笔最后一截,
镶进科荣誉室的玻璃柜,
旁边写着:
“林知夏,代号夏蝉,
第一代‘外字07’,
用这支笔,
写下南海最安静的胜利。”
每年新兵入列,
她带他们到椰林,
挂一只新风铃,
告诉他们:
“风铃一响,
就是我在说——
山河无恙,吾爱永存。”
---风铃与星
如今,她仍会在台风夜,
独自走上灯塔,
把断铅笔头放在窗台,
让海风把它吹得发亮。
她抬头,
星汉灿烂,
风铃叮当,
像母亲在说:
“孩子,你长大了,
也长成了我。”
她微笑,
抬手敬礼,
对着星空,
也对着七岁的自己——
“我是林知夏,
知道的知,夏天的夏,
也是——
夏蝉长鸣,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