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老邱前史
《孤灯照海》
1927 年的雨夜
邱怀瑾，原名邱照，1907 年生于浙江宁波。父亲跑南洋，母亲织补度日。七岁那年，父亲葬身马六甲浪涛，母亲卖绣品供他读书。少年邱照，白日念私塾，夜里在码头听水手讲海怪、讲海盗，也讲“谁掌控了南海，谁就掐住中国的喉咙”。
1925 年的选择
18 岁，他考入省立师范，却放弃教职，投考黄埔军校第四期通讯科。理由只有一句：“国无海防，民无安港；我要学让海浪说话的本事。”
1930 年的电波
军校毕业，他被选派上海无线电学校。夜间，他偷偷监听外国军舰电报，用铅笔临摹摩尔斯，攒下三大本“敌舰信号谱”。同学笑他痴，他却说：“这些滴答，将来会救中国。”
1937 年的血与火
抗战爆发，邱照随军在淞沪前线设立野战电台。一次撤退，他背着发报机泅渡苏州河，子弹打穿右肩，机壳替他挡了第二颗弹。伤未愈，他出现在南京江边，用最后一条电报发出“长江封锁”预警，使十余万难民得以改道。从此，同僚叫他“老邱”——血性的“老”，电报里的“邱”。
1940 年的“孤灯”
重庆南山，雨夜。老邱受命组建“南海监听组”，一盏煤油灯、两台英国造短波机、十二名学员，日夜抄收日军南海舰队电码。灯罩被弹片击裂，他用胶布缠了一圈又一圈，自嘲“孤灯照海”。
1943 年的失踪
一次秘密赴桂越边境架设监听点，老邱与两名学员被日军巡逻艇冲散。学员牺牲，他携发报机跳海，漂泊两昼夜，被海南文昌渔民救起。伤愈后，他留在渔村，以教师身份为掩护，建起一条跨越琼州海峡的“渔民电波”——这就是后来“椰影”案里反复出现的7780千赫雏形。
1946 年的“夏蝉”计划
抗战胜利，内战爆发。老邱奉命潜入港澳，组建海上交通站。他提出“夏蝉计划”：培养一批少年情报员，以“知青”“学徒”身份渗入南海各港口，成为永不褪色的“声带”。在一次撤离中，他再次跳海，用防水油布包住发报机，自己却被弹片削去右耳一半。香港医院，他对着镜中缠满纱布的脸笑：“耳朵少了，听得反而更远。”
1949 年的选择
新中国成立，老邱本可进京享“功臣”待遇，他却写下：“敌台未灭，渔民未安，我不上岸。”他化名“邱怀瑾”，带两名孤儿——日后国安内部代号“春雷”“秋雨”——潜入粤西，继续监听残余敌台，同时物色新一代“夏蝉”。
1953 年的“金门回声”
朝鲜停战，他秘密赴闽，组建对金监听站。一次夜间作业，他捕获国民党“金门电讯科”残部信号，由此挖出日后“椰影”头目阮文蛟的早期电码。这份资料，成为1972年林知夏破译“MARRO”的母本。
1958 年的“八二三”炮战
炮战爆发，老邱在前线坑道设立临时台，用弹壳做笔，以血为墨，抄下数千条敌舰坐标。坑道被炸塌，他被埋十小时，救出时，手里仍攥着半截铅笔，纸页上留着最后一句电文：“Δ出现，速查。”——这是“Δ”符号第一次进入国安档案。
1960 年的“渔民学校”
他奉命返回海南，在文昌、琼海一带创办“渔民夜校”，教识字、教算数、教发报。学生里，有十三岁的林知夏——那个母亲被特务灭口、自己在码头长大的孩子。他给她取代号“夏蝉”，教她第一课：“电波比海浪传得远，良心比电波更远。”
1965 年的“失踪”与“传说”
此后十年，老邱的档案出现大片空白。内部人称他“南海影子”：
——他坐在废弃灯塔，用一盏煤油灯抄收敌台；
——他拖着被弹片削过的右腿，在红树林埋下一台台微型发报机；
——他把少年们送上战场，自己留在黑暗里，替他们擦去背影。
1972 年的“外字第07号”
林知夏赴琼前，老邱在羊城一座小阁楼接见她，只说一句：“别忘了，你是夏蝉，蝉要叫给整个夏天听。”
他亲手签发那份“外字第07号”电报，落款“邱怀瑾”——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真名在命令上签字。
1973 年的“退休”与“孤灯”
南海事件胜利，老邱递交退休申请，只提一个要求：留岛，留灯。
组织在文昌灯塔给他一间小屋，配一台旧电台、一盏煤油灯。
他每日黄昏爬上灯塔，擦灯罩、灌煤油、调频率——
频率仍是7780千赫，只是那头，再无人应答。
1980年10月，沈卫国与林知夏回岛成婚，次日登上灯塔。
老邱坐在灯旁，右腿已不良于行，耳朵几乎听不见，
却仍指着那盏孤灯笑：“它替我守着南海，我替它守着你们。”
林知夏把婚礼风铃挂在他窗前，
老人抬手，颤颤巍巍写下最后一行字：
“孤灯照海，山河无恙；夏蝉长鸣，吾爱永存。”
写罢，他吹灭煤油灯，窗外，天已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