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门杂役
头痛欲裂。
陈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厨房不锈钢天花板，而是蛛网密布的陈旧木梁。一股霉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哪？”
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处一间破败的屋子。角落里堆着杂物，窗户纸破烂不堪，几缕微光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明明正在星级酒店的后厨指挥团队准备一场重要的宴席，灶火正旺，锅勺碰撞。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是地震了吗？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穿越了？”陈末揉着太阳穴，下床走到窗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外面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悬浮在半空中，几道流光划过天际，仔细看去，竟是脚踏飞剑、衣袂飘飘的人。近处，古式建筑依山而建，飞檐翘角，偶尔有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人走过，谈笑间提及“修炼”、“灵气”之类的字眼。
“修仙世界？”陈末喃喃自语，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身着青色道袍，冷眼扫过屋内。
“陈末，既然醒了就别磨蹭。执事长老有令，所有新入门杂役弟子即刻到执事堂集合。”男子语气不耐，丢过一套灰色的粗布衣服，“换上你的杂役服，半柱香内到执事堂报到。迟了有你好受的。”
不等陈末回应，那人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握着粗糙的杂役服，陈末苦笑一声。看来自己不仅穿越了，身份还不怎么光彩。
半刻钟后，凭着身体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陈末找到了执事堂。一座还算宽敞的大殿内，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与他一样穿着灰衣的年轻人，个个面带忐忑。
台上，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修士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肃静！”中年修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下了堂内的窃窃私语，“我乃外门执事长老，赵千钧。尔等既入灵剑宗，即便身为杂役，也需守我宗门规矩。”
“灵剑宗……”陈末搜索着记忆，这似乎是一个以剑修闻名的大型修仙宗门。而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竟是因为“资质低劣”，在入门检测中被直接判为“不堪造就”，发配来做了杂役。
“宗门不养闲人。”赵长老声音冷硬，“根据尔等资质，分配去处。李大山，去灵兽园；王琥，去矿洞；张清，去药田……”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被点到的人或喜或忧，陆续被堂外的管事弟子领走。最后，堂内只剩下陈末一人。
赵长老的目光落在陈末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从案上拿起最后一枚令牌。
“陈末，”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资质乃本届最劣，五行混杂，灵根闭塞，几与凡人无异。按宗门旧例，发配至……后山‘净膳房’。”
“净膳房？”陈末一愣，这名字听起来还算正经，莫非是厨房？
旁边一个等待接引的弟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被赵长老瞪了一眼，赶紧憋住，但眼中嘲讽之意不减。
赵长老将令牌丢给陈末，语气平淡无波：“即是宗门食堂。如今宗门上下皆已辟谷，食堂早已荒废。你去那里，负责清扫，也算有个去处。”
一股凉意从陈末脚底升起。荒废的食堂？清扫？这分明是流放中的流放，连做苦力的价值都被否定了。看来这身体原主的资质，不是一般的差。
“赵长老，”陈末忍不住开口，“弟子……弟子可否有机会……”
赵长老抬手打断了他，眼神淡漠：“修仙之路，资质为重。你此生已与大道无缘，安心打理食堂，或可平安度此残生。去吧，自有弟子领你前去。”
说完，赵长老便转身离去，不再多看陈末一眼。
领着陈末前往后山的，正是之前来通知他的那个倨傲青年。路上，陈末得知他名叫孙浒，是个外门弟子，负责管理部分杂役。
“哼，陈末，你倒是好‘运气’。”孙浒语带讥讽，“那鬼地方几年没人去了，清静得很，正适合你这种废物。”
陈末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跟着。穿过一片片灵气盎然的殿宇楼阁，越往后山走，景色越发荒凉。道路逐渐狭窄，两旁杂草丛生，与之前所见的仙家气象判若两地。
终于，在一片竹林掩映的荒僻角落，孙浒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座破败的院落。
“喏，就是这儿了。‘净膳房’，好听点叫食堂。”孙浒嗤笑一声，“这是钥匙，自己收拾吧。每月初一，记得去执事堂领你的那份辟谷丹，饿不死就行。没事别到处乱跑，冲撞了内门师兄师姐，有你好看。”
丢下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和一句“好自为之”，孙浒便像躲瘟疫一样快步离开了。
望着孙浒消失的背影，陈末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尘埃味扑面而来。院子很大，但堆满了落叶和杂物。主屋是一座宽敞的厨房，灶台巨大，但布满污垢和蛛网。各种厨具散落一地，大多锈蚀不堪。角落里堆着几个麻袋，陈末过去打开一看，是些发霉变质、早已辨不出原样的米粮。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窗，照出空气中翻滚的尘糜。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陈末走到灶台前，伸手抹过厚厚的灰尘。前世，他是灶台前的王者，米其林星级的荣耀，无数食客追捧的名厨。而今，却困在这荒废之地，与这些锈蚀的灶具、发霉的粮食为伍。
“修仙世界……辟谷……呵。”他苦笑一声，背靠着冰冷的灶台滑坐在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他仿佛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夜色渐深，最后一丝光亮也从破窗中消失。陈末又累又饿，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他快要昏睡过去时，一个清晰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与厨艺执念，符合绑定条件……】
【厨神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
【激活成功！欢迎来到厨神系统，宿主陈末。】
陈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新手任务发布：烹饪一碗面。】
【任务要求：用心制作一碗蕴含“诚意”的面条。】
【任务奖励：系统功能正式开启，新手大礼包一份。】
眼前，一个半透明的光幕浮现，上面简洁地显示着任务信息。
“系统？金手指？”陈末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绝处逢生！前世闲暇时他也看过不少网文，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环顾这间漆黑的厨房。做一碗面？食材呢？灶火呢？连水都没有！
但强烈的希望驱动着他。他借着月光，开始疯狂地在那些废弃的麻袋和角落里翻找。发霉的米粮肯定不行……终于，在一个看似是储物柜的角落，他摸到了一个触感相对扎实、密封尚可的小布袋。
打开一看，是半袋颜色微黄、但似乎没有变质的面粉！旁边还有一个陶罐，里面竟然有少许未受污染的粗盐。
水……他跑到院中，发现了一口被石板半掩的水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开石板，丢下木桶，提上来的井水，在月光下显得清澈甘洌。
有了！面粉、水、盐！最基本的材料都有了！
陈末回到厨房，凭借记忆找到火石，点燃了灶台里一些尚未完全腐朽的干柴。火光跳跃起来，照亮了他满是汗水和灰尘，却闪烁着兴奋光芒的脸。
没有专业的工具，他就地取材，用一个相对干净的破瓦盆和面，用水瓢擀面，用一块相对锋利的铁片切面。动作从生疏到熟练，前世的肌肉记忆似乎在慢慢苏醒。
和面、揉面、醒面、擀面、切条……每一个步骤，他都全神贯注。没有高汤，没有浇头，这就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清汤面。但此刻，这碗面承载着他全部的希望。
当面条在滚水中翻腾，散发出质朴的麦香时，陈末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点点粗盐撒入锅中。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制作“清汤面”一碗。正在分析面条品质……分析“诚意”蕴含度……】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陈末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眼前那碗漂浮着几根面条的清汤。成败在此一举！
【分析完成！面条品质：粗劣（受食材工具所限）。诚意蕴含度：极高！】
【新手任务完成！恭喜宿主正式绑定厨神系统！】
随着这声提示，陈末眼前的光幕骤然亮起，变得丰富多彩。与此同时，他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出，流向四肢百骸，多日的疲惫和饥饿感竟一扫而空。
然而，还不等他仔细研究系统界面，一股奇异的面香，混合着纯粹的麦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息，开始从锅中弥漫开来，悄然飘出破旧的厨房，融入灵剑宗寂静的夜色中。
几乎是同时，远处灵剑宗深处，一座常年被剑气封锁、生人勿近的山头上，一双不知闭合了多少年的眼眸，在黑暗中倏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随即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洞府之中。
陈末对此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系统开启的喜悦中，好奇地探索着光幕上出现的各种图标和说明。他只是隐约觉得，这荒废已久的灵剑宗后山，今晚的风，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了。
一股微妙的波动，正以这间破旧食堂为中心，悄然荡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