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散,笙歌尽。
昭阳醉眸微阖,倚在软榻上,指尖还绕着那截锁链。灯影斜照,金笼内却空——司珩被暂押偏殿,链未解,血未干。
内侍抬来醒酒汤,她挥手打翻,瓷片四溅,一地碎玉。忽有低笑掠唇,她赤足踩过瓷渣,刺痛钻心,却不及胸口躁意。
“雪奴……”她喃声,弯腰拾起一块最薄的碎瓷,锋口映出血线,“本宫赐你新生。”
偏殿无窗,只一盏壁灯。司珩被锁于刑架,腕骨磨破,鹰钩仍嵌。门“吱呀”推开,昭阳独身而入,黑发披散,赤足踏血。
“公主。”他抬眸,嗓音沙哑。
她笑而不语,一步步靠近,碎瓷藏在袖里。灯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重叠又撕裂。
“北羌的鹰,”昭阳站到他面前,呼吸带酒香,“也会求饶么?”
司珩淡声答:“会——”语调忽然一转,“在咬断猎手喉咙后。”
“很好。”她扬手,碎瓷贴上他喉结,冷锋压肤,血珠瞬凝。
锁链哗啦作响,他却未挣,只垂目看她,眼底无惊无怒。瓷片微颤,割开一线,血沿锋口滑到她指缝,温热腥甜。
“求我,”昭阳踮脚,唇贴他耳,声音低柔得近乎蛊惑,“我就松手。”
锋口又进半分,血线变河。司珩喉结滚动,声线却稳:
“公主……可敢再深一寸?”
昭阳瞳孔骤缩,腕间一抖,碎瓷“叮”地落地,溅起细小红雾。她踉跄后退,背撞墙壁,酒意似被这一瞬冷意劈开。
司珩俯视她,颈侧血痕蜿蜒,染透衣襟,却衬得眸光更静,像雪夜寒潭。
“你……”她唇瓣颤,却吐出笑声,越笑越狂,直笑出泪。
锁链急响,她猛地扑前,双手揪住他血衣,抬头狠狠吻上那抹伤口——舌尖尝到铁锈与酒,灼烧又冰凉。
片刻,她退开,指腹按在他颈侧血口,声音低哑:
“记住,你的命,是本宫的。”
司珩低眸,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命给你,骨不折。”
灯火摇晃,碎瓷静躺血泊,锋口映出两人对峙的影子——
一个醉眼猩红,一个眸色如冰。
夜还很长,囚歌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