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囚牢智劝降蛟王，仙山暗流起风波
朝歌天牢深处，寒气森森如万年冰窟，石壁上凝结着层层叠叠的细碎冰碴，棱角锋利，仿佛能将人的骨髓都冻透。每隔三丈悬挂着一盏青铜油灯，灯芯跳动间，昏黄的灯光在狭窄潮湿的通道内摇曳，将两侧囚室的黑影拉得扭曲而诡异，如同鬼魅蛰伏。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吸入鼻腔便觉胸口发闷，不寒而栗。天牢最深处的囚室，由千年玄铁铸就，墙体泛着冷硬的光泽，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镇压灵力的黑色符文，符文泛着幽幽的黑色光晕，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囚室内稀薄的灵气死死锁住，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外泄，仅余下令人窒息的压抑。
碧水蛟王被三条粗如儿臂的玄铁铁链锁在囚室中央的盘龙石柱上，铁链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深深嵌入他的琵琶骨与肩胛骨，鲜血顺着铁链缓缓滴落，在地面凝结成暗红的血痂，层层叠叠，厚达数分。他本体乃是修炼千年的碧水蛟龙，化为人形后，面容俊朗非凡，肤色白皙如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蓝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沾着尘土与血污，几缕发丝黏在脸颊，更添狼狈。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桀骜与不甘的火焰，如同暗夜中的孤灯，周身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水蓝色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却很快被玄铁囚室的符文压制下去，消散无踪。
“哐当——”一声沉重的巨响，囚室的玄铁石门被两名身着玄甲的侍卫缓缓推开，御史大夫赵文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青色官袍，袍角绣着精致的祥云纹，腰间束着玉带，面容儒雅，双目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睿智，手持一把檀香折扇，扇面上题着“宁静致远”四字，腰间挂着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佩，走路时步伐沉稳，神情温和，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丝毫没有官场上的盛气凌人。身后跟着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铠甲精良，枪尖泛着寒光，眼神警惕如鹰，双手紧握长枪，牢牢站在囚室门口，目光死死盯着碧水蛟王，以防不测。
碧水蛟王缓缓抬了抬眼皮，轻蔑地瞥了赵文一眼，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怎么，朝歌无人了吗？派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来劝降本王？告诉你，休想！我碧水蛟王纵横四海千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岂能屈居凡人之下？”
赵文微微一笑，并未生气，反而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缓缓打开折扇，扇了扇风，语气平和地说道：“蛟王殿下此言差矣。我朝陛下并非凡人，乃是天命所归的人界至尊，雄才大略，体恤众生，一统人界，使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归心。此次断魂谷一战，殿下兵败被俘，并非殿下无能，实乃陈牧将军谋略过人，白芷真人阵法高超，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朝。如今殿下身陷囹圄，若执意不降，恐性命难保啊。”
“性命？”碧水蛟王仰头狂笑一声，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疼得他眉头紧紧皱起，额角渗出冷汗，牙关紧咬，却依旧倔强地说道，“本王修炼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刀山火海，生死一线，早已置之度外！大不了一死，何足惧哉？倒是你们，若敢杀了本王，我水族百万弟子定会踏平朝歌，拆了你们的皇宫，将你们挫骨扬灰，为我报仇雪恨！”
赵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愈发诚恳，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蛟王殿下，何必如此固执？你水族弟子虽多，但朝歌如今兵强马壮，有陈牧、闻仲两位绝世名将坐镇，麾下将士个个以一当十，勇猛善战；白芷真人布下的玄天八卦阵固若金汤，可抵御高阶修士；更有妖族苏媚儿、魔族烈焚天两大势力倾力相助，三方联手，实力何等雄厚？水族弟子若真敢来犯，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何苦让万千水族子民白白牺牲，血流成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爱惜殿下之才，不忍伤了殿下性命。若殿下归顺，陛下愿封你为‘碧水将军’，统领水族兵马，镇守东海，赐你黄金万两，府邸一座，更有无数灵丹妙药助你疗伤修炼，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岂不比在此囚室中受苦强千百倍？你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守护水族百姓，何乐而不为？”
碧水蛟王眼中闪过一丝动摇，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铁链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却很快被倔强取代，他咬着牙说道：“荣华富贵？本王不稀罕！我与姬发殿下一同出征，生死与共，他如今生死未卜，我岂能独自苟活？若我归顺，日后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英雄，面对水族的列祖列宗？”
“姬发殿下？”赵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蛟王殿下还不知道吧？姬发兵败逃回昆仑后，早已被元始天尊严厉问责，罚在麒麟崖面壁三年，剥夺了所有兵权，形同软禁，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及殿下？殿下若执意效忠这样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最终只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得不偿失啊。”
碧水蛟王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猛地挣扎了一下，铁链摩擦着皮肉，发出“嗤啦”的声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嘶吼道：“你……你胡说！姬发殿下乃西岐正统，身负天命，深得元始天尊器重，天尊怎会如此对他？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混淆视听！”
“信不信由殿下。”赵文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密信，递到碧水蛟王面前，“这是我朝密探从昆仑仙境传回的消息，上面详细记载了姬发被议罪的经过，还有十二金仙的争论，以及元始天尊最终的裁决，殿下一看便知。”
碧水蛟王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密信，手指因激动而不停颤抖，几乎握不住信纸。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详细描述了元始天尊如何斥责姬发鲁莽冒进、折损昆仑弟子，十二金仙如何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以及最终姬发被剥夺兵权、罚去麒麟崖面壁三年的结局。看完密信，碧水蛟王如遭雷击，瘫坐在地，手中的信纸缓缓飘落，眼中的桀骜与倔强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与迷茫，如同迷路的孩童，不知何去何从。
赵文见状，趁热打铁道：“蛟王殿下，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陛下乃百年难遇的明主，值得殿下辅佐。若殿下归顺，不仅能保全性命，还能继续统领水族，守护一方水土，造福水族百姓，这才是真正的大义。何必为了一个自身难保的姬发，白白牺牲自己的前程与性命呢？”
碧水蛟王沉默良久，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囚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与铁链偶尔碰撞的声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长叹一声，眼中的绝望化为坚定：“罢了！姬发殿下自身难保，我何必再愚忠下去？若陛下真能容我，真能善待水族百姓，我愿归顺朝歌，为陛下效力，镇守东海！”
赵文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对着碧水蛟王拱手道：“恭喜殿下做出明智之举！陛下得知此事，定会厚待殿下！我这就回去禀报陛下，为殿下松绑疗伤，安排府邸！”说罢，便转身带着侍卫离去，囚室的石门再次“哐当”一声关上，恢复了寂静。
与此同时，昆仑仙境，紫芝崖下的练仙场中，云雾缭绕，灵气充沛，漫山遍野的灵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广成子正带领着一群新招收的昆仑弟子修炼基础功法，这些弟子皆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着统一的青色道袍，面容青涩，眼神中充满了对修仙的向往与敬畏。广成子手持洁白拂尘，耐心地指导着弟子们修炼，时不时走上前，轻轻拍打弟子的肩头，纠正着他们的姿势与灵力运转方式。
“修炼之道，贵在静心，切勿急于求成。”广成子声音温和，如同春风化雨，“运转灵力时，需顺着经脉缓缓而行，如同溪流汇入江海，不可强行催动，否则极易走火入魔，伤及自身根基。”
弟子们认真聆听，齐声应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随后便闭上双眼，努力按照广成子的指导修炼，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灵光，与周围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朦胧的光幕。
不远处的炼器坊内，赤精子正带领着几名资质出众的弟子炼制法宝。巨大的炼丹炉内火焰熊熊，三味真火呈现出幽蓝色，灼烧着炉内的矿石，火焰升腾间，映得众人脸上通红。赤精子手持赤色玉如意，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向炼丹炉内注入灵力，调控着火候。炉内的矿石在火焰的灼烧下，逐渐融化，化作液态的金属，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金属气息与灵力波动。
“火候再加大一些！注意控制灵力，不可过猛，需循序渐进！”赤精子语气严肃，眼神专注地盯着炼丹炉，生怕出现一丝差错，“此乃灵光剑的雏形，需用三味真火反复淬炼，去除杂质，方能使其蕴含精纯灵力，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弟子们不敢怠慢，纷纷催动体内灵力，小心翼翼地加大炼丹炉的火势，脸上满是专注与认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顾不上擦拭。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昆仑弟子急匆匆地跑来，神色慌张，满头大汗，发髻散乱，气息急促地对着广成子和赤精子躬身道：“两位师尊，不好了！麒麟崖方向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气息狂暴无比，似乎是姬发殿下出事了！”
广成子和赤精子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想到姬发在麒麟崖面壁期间，竟敢如此放肆，违背天尊法旨。二人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麒麟崖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如闪电，留下一道道残影。
麒麟崖上，寒风呼啸，云雾翻腾，如同发怒的巨兽，崖边的黑色石碑上刻着“面壁思过，静心悟道”八个金色大字，此刻却剧烈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姬发周身金光暴涨，如同烈日般耀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九转玄功》在他体内疯狂运转，灵力如同奔腾的江河，在经脉内呼啸而过，发出“嗡嗡”的声响，经脉膨胀，仿佛随时都会破裂。他脸上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般蠕动，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野兽，充满了血丝，显然是在强行突破修为，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崖边的黑色石碑上，金色符文闪烁不定，不断压制着姬发的灵力，发出“嗡嗡”的警示声，符文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啊——！”姬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如同野兽咆哮，猛地一拳砸向黑色石碑，拳头裹挟着澎湃的金光，如同陨石坠落，狠狠落在石碑上。石碑剧烈震动，上面的符文光芒黯淡了几分，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他要突破，他要变强，他要早日离开这里，向帝辛和陈牧复仇，洗刷今日的耻辱，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广成子和赤精子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广成子眉头紧紧皱起，面色凝重，沉声道：“姬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天尊法旨，强行突破修为？你可知此举会带来何等后果？不仅会毁了你的修行之路，还会触怒天尊！”
姬发缓缓转头，看到广成子和赤精子，眼中闪过一丝浓郁的戾气，如同万年寒冰，冷声道：“广成子，赤精子，别来无恙！我突破修为，提升实力，与你们何干？天尊罚我面壁三年，却没禁止我修炼！我要变强，我要复仇，谁也别想阻拦我！”
“你这是在强行突破，根基不稳，极易走火入魔！”赤精子语气严厉，眼中满是怒意，指着姬发怒斥道，“天尊让你面壁思过，是让你沉淀心性，磨平棱角，反思己过，而非让你急于求成，鲁莽行事！你若再执迷不悟，不仅会修为尽废，甚至可能身死道消，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姬发仰头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怨毒，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我最大的后果，就是没能亲手覆灭朝歌，没能手刃帝辛和陈牧！今日我就要突破，谁敢阻拦我，我便杀谁！”
话音未落，姬发周身金光再次暴涨，比之前更加耀眼，灵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出，疯狂涌向黑色石碑。“咔嚓”一声脆响，石碑上的符文瞬间破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石碑本身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姬发的修为在这一刻成功突破瓶颈，达到了金丹中期，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震得周围的云雾都四散开来，崖边的碎石纷纷滚落，坠入深渊。
广成子和赤精子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他们没想到姬发的天赋如此之高，竟然能在面壁期间强行突破修为，而且心性变得如此暴戾，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
姬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如同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眼中满是狂喜与怨毒，他仰天长啸，声音响彻云霄，传遍整个昆仑仙境：“帝辛！陈牧！我姬发回来了！等着我，我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广成子和赤精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姬发此次突破，心性愈发暴戾，如同定时炸弹，日后若真的重返战场，恐怕会给昆仑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挑起更大的战乱。
紫芝崖上，元始天尊立于崖边，望着麒麟崖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失望，有无奈，也有一丝期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姬发突破的气息，也能猜到姬发心中的想法与执念，却并未出手阻拦。
“罢了，一切皆是天意，强求不得。”元始天尊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如同背负了万千重担，“姬发，你若真能逆天改命，覆灭朝歌，洗刷耻辱，也算是你的造化。若不能，便是你的宿命，怨不得旁人。”
说完，元始天尊缓缓闭上双眼，周身金光流转，再次陷入入定之中，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而昆仑与朝歌之间的风暴，也因姬发的强行突破，变得愈发汹涌，一场更大的浩劫，正在悄然酝酿，笼罩在三界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