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断魂谷设伏待虎，潜龙谷挥师出征
潜龙谷的晨曦，总带着几分昆仑山脉特有的清冽。雾气尚未散尽，如同轻纱般缠绕在谷口的古松虬枝上，露水顺着松针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而谷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旌旗猎猎，五色战旗在寒风中舒展，上面绣着的“姬”字与昆仑道纹交织，猎猎作响。五万大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碰撞的脆响、兵器出鞘的寒光，交织成一股肃杀之气，连谷中呼啸的寒风，都似被这股气势逼得放缓了脚步，卷着枯草碎屑，在阵列间打着旋儿掠过。
姬发立于高台之上，身披一袭崭新的鎏金战甲。这战甲比他先前在西岐穿戴的更为华贵，甲片由昆仑玄铁混合金沙锻造，阳光下流转着金属的冷辉，肩甲、胸甲、护腿之上，镶嵌着赤、蓝、绿三色宝石，分别对应着火、水、木三种灵力属性，此刻正随着他体内灵力的微微涌动，折射出凛冽而妖异的光芒。与上次在昆仑山下踉跄跌坐、战甲残破的狼狈模样相比，如今的他，宛如脱胎换骨。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金色长剑，剑身狭长，剑脊上用昆仑秘纹刻着“复仇”二字，指尖划过剑刃，能感受到其上流转的淡淡灵光——那是经元始天尊亲传的昆仑秘法淬炼后的锋芒，寻常精铁触之即断。
他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大军，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体内金丹初期的灵力悄然运转，让他的声音带上了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惊雷在山谷中回荡：“将士们！”
一声高呼，让原本低声涌动的议论声瞬间沉寂，五万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他身上。
“西岐之辱，犹在昨日！”姬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遏制的恨意，“还记得那一日，朝歌大军破城时的火光吗？还记得十万同胞倒在血泊中的哀嚎吗？还记得玄尘子、清风子、明月子、赤霞子四位仙师为护我等突围，被陈牧那奸贼擒去时的悲壮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众将士的心上。西岐旧部眼中泛起血丝，昆仑弟子面露愤懑，就连那些新近归附的妖修，也被这股悲怆与仇恨感染，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这一切，皆因朝歌帝辛的残暴无道，因陈牧的阴险狡诈！”姬发猛地将长剑高举，剑尖直指天际，晨光洒在剑身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柱，“但今日，不同了！我等身后，是昆仑仙境的庇佑，是元始天尊的期许！我手中，是昆仑神器，我等身上，是仙家功法！眼前的路，不是绝路，是复仇的坦途！随我出征，踏平西岐边境，直捣朝歌，将帝辛、陈牧碎尸万段，血债血偿！人界至尊之位，终将属于我等！”
“血债血偿！踏平朝歌！”
五万大军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山谷，震得两侧的山崖微微颤抖，岩石缝隙中簌簌落下碎石。青面狮王化作人形，青面獠牙，额头上的鬃毛根根倒竖，手中一柄开山斧足有百余斤重，斧刃在晨光下寒光闪烁，仿佛能劈开山岳；碧水蛟王则身披细密的青鳞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手中三叉戟的尖端凝结着点点水珠，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仿佛随时能掀起巨浪；五千昆仑弟子身着统一的青色道袍，道袍袖口绣着鹤纹，手持灵光剑，周身灵力汇聚，形成一片淡淡的青色光幕，光幕之上，隐约可见八卦符文流转，气势如虹。
姬发满意地看着麾下士气高昂的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狠厉，随即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出发！”
“轰隆隆——”
战鼓擂响，低沉的鼓声如同大地的心跳，五万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出潜龙谷，朝着西岐边境疾驰而去。马蹄踏过青石板，扬起漫天尘土，兵器与甲胄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出征之歌。
沿途之上，姬发早已命亲信散布消息，声称昆仑仙师亲率大军下山，要为西岐复仇，推翻朝歌暴政。一时间，那些因朝歌扩张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对帝辛统治心怀不满的散修、甚至一些被朝歌打压的妖族势力，纷纷闻讯赶来，请求加入大军。姬发来者不拒，尽数收纳，还特意挑选出其中有灵力根基者，发放昆仑赐下的基础功法与简易兵器。如此一来，大军行至西岐边境时，兵力已从五万增至六万之众，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尘土遮天蔽日，远远望去，如同一条奔腾的黑色巨龙，气势骇人。
与此同时，西岐边境的朝歌军营内，却是一派“松懈”景象。闻仲身着玄铁铠甲，甲胄上的饕餮纹在营寨的篝火余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手持打神鞭，鞭身黝黑，隐隐散发着凛然正气，正斜倚在中军帐外的案几旁，手中端着一碗烈酒，慢悠悠地饮着。营寨的墙体被故意拆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夯土；士兵们有的袒胸露背，在营中划拳饮酒，有的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兵器随意地丢在一旁，甚至有几匹战马挣脱了缰绳，在营中悠闲地啃着草料。
“将军，姬发大军已距此不足五十里，前锋部队已过了黑风口！”一名探马身披风尘，急匆匆地冲进营寨，单膝跪地禀报。
闻仲放下手中的酒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迅速隐去，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沉声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继续伪装，不得有丝毫破绽。待姬发大军全部踏入断魂峡谷范围，即刻点燃烽火，通知陈将军与白芷真人！”
“末将遵命！”探马抱拳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生怕惊扰了营中“饮酒作乐”的士兵。
闻仲缓缓站起身，目光望向姬发大军赶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断魂峡谷，那是西岐边境通往朝歌的必经之路，两侧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最窄处仅容三人并行，谷内怪石嶙峋，常年不见天日，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他与陈牧、白芷真人早已定下计策，今日，便要让姬发的六万大军，葬身于此。
不多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与马蹄声，姬发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了西岐边境。远远望见朝歌军营那松散懈怠的模样，青面狮王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声音粗豪如雷：“姬发殿下，你看那闻仲，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这般防备，我等一冲便破，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为西岐报仇！”
姬发勒住战马，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与闻仲交手数次，深知这位朝歌太师乃殷商名将，治军严谨，素来以沉稳谨慎著称，怎会如此懈怠？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营寨的布局，却见堡垒的墙体残破不堪，营中士兵东倒西歪，连站岗的哨兵都歪着头打盹，实在看不出半点埋伏的迹象。
“哼，朝歌连胜之后，定然是骄傲自满，放松了警惕！”身旁的一名昆仑弟子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屑，“上次西岐之败，不过是陈牧侥幸偷袭，如今我等有昆仑仙法相助，何惧他们？”
这句话，恰好说到了姬发的心坎里。复仇的狂热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复仇之战，会再次遭遇埋伏。他猛地一挥马鞭，冷声道：“全军加速，突破边境，直取断魂峡谷！莫要让闻仲这老贼跑了，今日便在此地将其歼灭，再一路向东，剑指朝歌！”
“杀啊！”
六万大军如同饿虎扑食般，朝着朝歌军营猛冲而去。马蹄踏碎了边境的界碑，兵器挥舞着划破空气，喊杀声震天动地。
闻仲见姬发果然中计，眼中厉色一闪，当即下令：“全军撤退，向断魂峡谷方向靠拢，务必将敌军引入谷中！记住，装得像一点，切勿暴露！”
“是！”
朝歌士兵们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丢弃了手中的酒碗、兵器，甚至还有人故意推倒了营中的帐篷，朝着断魂峡谷的方向仓皇逃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不好了，西岐大军杀过来了！快跑啊！”
姬发见状，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更加坚信朝歌军不堪一击。他放声大笑，马鞭一挥：“追！一个都不许放过，今日定要让闻仲血债血偿！”
大军一路追击，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断魂峡谷。峡谷两侧，悬崖峭壁高耸入云，崖壁上布满了狰狞的怪石，有的如同猛兽嘶吼，有的如同鬼怪探头，阳光难以穿透厚重的云层与崖壁，谷内一片昏暗，只有零星的光线从岩石缝隙中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阴森诡异。寒风从谷口灌入，穿过狭窄的通道，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恐有埋伏！”碧水蛟王常年栖息于水泽山谷，对地形的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他勒住战马，眉头紧锁，连忙提醒道。
姬发的心头也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刚要抬手下令暂停前进，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天巨响——“轰隆！”
回头望去，只见峡谷入口处的两块巨型岩石轰然坠落，如同两座小山般堵住了退路，激起漫天尘土。紧接着，两侧的悬崖之上，突然旌旗林立，无数身着银色战甲的士兵现身，个个手持灵光剑，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陈牧率领的两万修士大军。
“姬发，你果然来了！”陈牧立于悬崖之巅，身着银色战甲，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在峡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姬发脸色骤变，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一僵。他猛地抬头，怒视着悬崖上的陈牧，厉声喝道：“陈牧！你竟敢设伏害我！”
“彼此彼此！”陈牧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姬发，你以为凭借昆仑的一点助力，就能复仇成功？未免太过天真！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白芷真人，动手！”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陈牧身旁，正是白芷真人。她手持一串通体金黄的菩提子，菩提子上散发着淡淡的佛光，与峡谷的阴森气息形成鲜明对比。她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晦涩难懂的咒语在峡谷中回荡，随着她的吟诵，峡谷内突然雾气弥漫，白色的浓雾如同潮水般从谷底涌出，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峡谷，能见度不足三尺。无数金色符文在雾气中闪烁、流转，如同繁星点点，渐渐交织成一片迷幻的光幕。
“迷魂阵，起！”白芷真人大喝一声，手中菩提子猛地向前一抛，菩提子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金光，融入雾气之中。
霎时间，雾气中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现。有的士兵看到了西岐城破时的惨状：火光冲天，房屋倒塌，亲人倒在血泊中，朝歌士兵手持利刃，狞笑着向自己冲来；有的昆仑弟子看到了玄尘子四人被俘的画面：四位仙师被铁链锁住琵琶骨，浑身是血，在朝歌的刑场上受尽折磨，眼神中满是绝望；还有的妖修看到了自己的洞府被焚毁，同伴被屠杀的场景……更有无数狰狞的恶鬼从雾气中爬出，青面獠牙，嘶吼着扑向士兵，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姬发大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被幻象迷惑，分不清虚实，有的挥剑朝着身边的同伴砍去，有的则跪在地上，对着幻象磕头求饶，有的甚至拔剑自刎，彻底陷入了疯狂。
“不好，是迷魂阵！”一名修为较高的昆仑弟子察觉到不对劲，高声喊道，“快运转灵力，守住心神，切莫被幻象迷惑！”
然而，为时已晚。迷魂阵乃上古奇阵，经白芷真人以佛光加持，威力更是倍增。青面狮王本就性情暴躁，被幻象中“陈牧屠杀狮族”的画面刺激得双目赤红，怒吼一声，挥舞着开山斧便朝着身边的昆仑弟子砍去，一斧下去，便是血肉横飞；碧水蛟王则被幻象中的“朝歌士兵围剿水族”激怒，手持三叉戟，在雾气中疯狂挥舞，却只是徒劳地劈砍着空气，周身的水汽与雾气交织，更添混乱；那些新近归附的散修与流民，修为低微，意志力薄弱，更是瞬间崩溃，互相践踏、厮杀，场面惨不忍睹。
“杀！”
就在此时，峡谷的另一端传来一声震天怒吼，闻仲率领三万大军杀了回来。他们身着玄铁战甲，手持刀枪剑戟，如同猛虎下山，朝着混乱中的姬发大军猛冲而去。而悬崖上的陈牧，也大手一挥，两万修士大军顺着事先搭建好的云梯滑下谷底，与闻仲的大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如同两把锋利的利刃，将姬发的六万大军分割成数段，层层包围。
姬发怒吼一声，眼中赤红如血。他猛地运转元始天尊赐予的《九转玄功》，周身金光暴涨，金丹初期的灵力全力爆发，金色的光晕如同火焰般在他周身燃烧，将身边的雾气与幻象尽数击碎。他死死盯着悬崖上的陈牧，手中“复仇”长剑直指天际，厉声喝道：“陈牧，我与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通灵，发出一声嘶鸣，载着他朝着陈牧所在的方向冲去。沿途之上，但凡挡路的朝歌士兵，都被他一剑劈杀，金色的剑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陈牧早有准备，他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下，手中灵光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迎着姬发冲了上去。
“叮叮当当！”
金与银的剑光在雾气中猛烈碰撞，火花四溅，剑气纵横，将周围的岩石劈得粉碎。姬发的修为虽已突破至金丹初期，《九转玄功》更是让他的肉身强度与灵力浑厚程度远超同阶修士，但陈牧历经多场大战，从西岐边境的突袭到朝歌的防御战，实战经验早已淬炼得炉火纯青。他深知姬发功法刚猛，却也急躁，便故意避其锋芒，以灵巧的身法周旋，灵光剑如同毒蛇般，专挑姬发的破绽出手。
“姬发，你大势已去！”陈牧一剑挑开姬发的长剑，剑尖顺势直指他的咽喉，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剑尖的寒气扑面而来，姬发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绝望。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他还没有复仇，还没有推翻帝辛，还没有坐上人界至尊的宝座！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姬发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符箓，符箓之上，昆仑秘纹流转，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这是元始天尊赐予他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使用。此刻，他毫不犹豫地将符箓捏碎。
“轰！”
一股强大的金光从符箓中爆发出来，如同太阳般耀眼，瞬间便将陈牧震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姬发趁着这个间隙，猛地调转马头，朝着峡谷深处冲去。那里，有一处狭小的通道，是他上次探查地形时发现的唯一退路，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青面狮王、碧水蛟王，随我突围！”姬发一边冲，一边高声呼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漫天的厮杀声与惨叫声。青面狮王被数名朝歌修士围攻，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开山斧也被击飞，只能徒手与敌人搏斗，怒吼声中带着绝望；碧水蛟王则被闻仲的打神鞭缠住，打神鞭乃道家神器，专克妖邪，碧水蛟王周身的鳞甲被打得碎裂，鲜血染红了鳞片，根本无法脱身。
姬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只能独自突围。他咬紧牙关，手中长剑挥舞得愈发迅猛，金色的剑光如同屏障，挡住了身后追击的士兵，一路拼杀，身上新添了数道伤口，崭新的鎏金战甲再次变得残破不堪，血迹顺着甲片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猩红的印记。
终于，他冲到了那处狭小的通道前。通道仅容一人一马通过，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只要冲过去，便能暂时脱离险境。姬发心中一喜，催马就要冲入通道。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通道口，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身着绣着鹤纹的青色道袍，鹤发童颜，面容红润，眼角的皱纹却透着岁月的沧桑，手持一柄拂尘，拂尘丝绦洁白如雪，末端点缀着一颗圆润的青色宝珠，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灵光——正是昆仑十二金仙之一的广成子。
“广成子仙师！”姬发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救我！陈牧设伏，我的大军全军覆没，快带我回昆仑，我要向天尊禀报，再求援军！”
广成子面色冰冷，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他拂尘轻轻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瞬间将姬发周身的金光压制，随即化作无形的枷锁，将姬发牢牢困住。姬发猝不及防，身体一僵，胯下战马也被灵力震慑，前蹄扬起，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
“仙师，你……你这是为何？”姬发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错愕与不解，他挣扎着，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无法调动，“我是西岐姬发，是天尊选定的人界之主，你快放开我！”
“人界之主？”广成子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与失望，“姬发，你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空有天尊赐予的功法与兵力，却无半分谋略与沉稳。明知闻仲、陈牧皆是劲敌，却被复仇冲昏头脑，不听劝阻，贸然出兵，落入圈套，致使六万大军覆没，五千昆仑弟子死伤过半，你还有何颜面提及‘天尊选定’四字？”
“我……我只是急于复仇！”姬发急声辩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西岐的血海深仇，四位仙师的被俘之辱，我怎能忍受？若不是陈牧狡诈，设下此等毒计，我怎会战败？”
“狡诈？”广成子眉头紧锁，厉声呵斥，“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如何能执掌三界？天尊赐你《九转玄功》，是让你淬炼身心，沉淀修为；赐你昆仑弟子，是让你严明军纪，运筹帷幄；赐你法宝丹药，是让你厚积薄发，等待时机。可你呢？短短数月，稍有成就便骄傲自满，不听碧水蛟王的提醒，无视地势的凶险，这般心性，就算今日侥幸逃脱，他日也难逃败亡之命！”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姬发的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广成子的话字字诛心，让他无从辩驳。是啊，若不是他被复仇的狂热冲昏了头脑，若不是他轻视了闻仲与陈牧，若不是他不听劝阻，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仙师，我知道错了……”姬发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闪过一丝悔意，“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潜心修炼，听从天尊教诲，他日定能覆灭朝歌，报仇雪恨！”
“机会？天尊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广成子面色冷漠，语气不容置喙，“天尊有令，你此番战败，辜负厚望，着我带你回昆仑受罚，闭门思过，若无天尊法旨，不得再踏出昆仑半步！”
“不！我不能回昆仑受罚！”姬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猛地挣扎起来，金色战甲上的宝石因剧烈的晃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依旧无法挣脱灵力的束缚，“我还没有复仇，我还没有为西岐报仇，我不能就这样回去！仙师，求你了，放过我吧！”
广成子不再理会他的哀求，拂尘一挥，一股灵力将姬发卷起，如同提着一只断线的风筝。他转头看了一眼断魂峡谷内的厮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不再停留，脚下灵光一闪，带着姬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峡谷的云雾之中。
姬发被灵力裹挟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方的战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看到青面狮王被闻仲一鞭击中天灵盖，脑浆迸裂，倒在血泊之中；看到碧水蛟王被数名修士围攻，最终力竭被俘，锁链穿透琵琶骨，发出痛苦的嘶吼；看到那些跟随他出征的西岐旧部与妖修，在朝歌大军的夹击下，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整个断魂峡谷……
“不——！”
凄厉的嘶吼声在云雾中回荡，却再也无法改变战局。
峡谷内，雾气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尸横遍野的谷底，将一切惨状暴露无遗。六万大军，尽数覆灭，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鲜血顺着谷底的溪流流淌，将溪水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陈牧与闻仲并肩而立，站在峡谷中央的一块巨石上，望着眼前的惨状，眼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凝重。
“姬发虽被广成子带回昆仑，但昆仑一日不除，朝歌便一日不得安宁。”闻仲手持打神鞭，声音低沉，“元始天尊深不可测，昆仑十二金仙个个神通广大，今日姬发受罚，难保他日不会再有更强的势力下山，与我朝歌为敌。”
陈牧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昆仑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抬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那是上次大战留下的印记，也是提醒他时刻不能松懈的警钟：“是啊，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今日我们虽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修士大军死伤近三千，普通士兵也折损了五千余人。昆仑底蕴深厚，我们必须尽快整顿兵力，提升战力，做好迎接更大风暴的准备。”
“陈将军所言极是。”一旁的白芷真人走上前来，手中菩提子依旧散发着淡淡的佛光，她闭上眼睛，口中低声诵经，为战死的士兵超度，“老道会即刻返回朝歌，加固玄天八卦阵，并继续指导剩余的修士修炼。同时，我会派遣更多弟子，密切监视昆仑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动，即刻禀报陛下。”
陈牧与闻仲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此时，一名副将急匆匆地赶来，单膝跪地禀报：“将军，碧水蛟王已被擒获，其余被俘的妖修与昆仑弟子，共计两千余人，皆已关押妥当，等候发落。另外，战场清理工作已初步完成，阵亡士兵的遗体正在收敛。”
“传令下去，”闻仲沉声道，“战死的士兵，按军功厚葬，家属给予丰厚抚恤；被俘的昆仑弟子，好生看管，切勿虐待，日后或许能作为与昆仑谈判的筹码；至于那些妖修，若愿意归降，可编入军中，戴罪立功；若冥顽不灵，便押入天牢，听候陛下处置。”
“末将遵命！”副将抱拳起身，转身离去。
峡谷之上，白芷真人的诵经声在山谷中回荡，与士兵们收敛遗体的叹息声、兵器碰撞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壮的挽歌。阳光洒在断魂峡谷中，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大战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而在遥远的昆仑仙境与繁华的朝歌城之间，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