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高三七班的气氛,紧张得能拉出电火花。
每一个走进教室的学生,脸上都带着一种“即将奔赴重要战场”的悲壮和……兴奋。
班主任老王在早自习开始前,将全体班委召集到走廊,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特级秘密会议。
会议的核心内容只有一个:
今天,江淮同学,将以一种特殊的“体验式治疗”形式,回归班级。
“记住!他不是来上课的!是来‘感受’的!”
“他进来的时候,所有人不许回头,不许交头接耳,保持绝对的安静!”
“上课老师会照常讲课,但绝对不会点他的名,你们也绝对不能看他!”
“下课期间,所有人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非上厕所等生理必要,严禁走动!”
“总之,把他当成一团需要精心呵护的空气!我们的目标是,让他感受到集体环境的‘正常’,从而唤醒他对‘生’的渴望!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班委们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不是学生,而是即将执行最高级别安保任务的特工。
上午第一节课,数学。
预备铃响起时,教室的后门被缓缓推开。
全班同学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江淮,在心理主任刘主任和班主任老王的左右“护法”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很慢,眼神依旧是那熟悉的“灰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破碎的疏离感。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五十多名学生,五十多尊背脊挺得笔直的雕像,齐刷刷地,盯着前方的黑板,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这,就是他们理解的“正常”?
江淮的内心,一片荒芜。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误入蜡像馆的活人。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刘主任和老王,则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地,守在了教室的前后门。
而与此同时,在教学楼另一头的监控室内,“紧急干预小组”的其余成员,正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
老校长手里攥着一把汗,紧张地问:“情况怎么样?病……江淮同学的情绪稳定吗?”
刘主任通过微型耳麦,传回了她最专业的“现场分析”:
“报告校长,目标已就位。目前情绪稳定,正在观察环境。他没有抵触,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说明我们的‘回归疗法’,初步取得了成功!”
监控室内,响起了一阵如释重负的松气声。
正式上课的铃声,终于响起。
代课的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走上了讲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Gil的颤抖,开始讲解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
他严格遵守着“安保条例”,全程没有往江淮的方向看一眼。
整个课堂,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高效的运转模式。
老师在上面讲,学生在下面记。没有互动,没有提问,只有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和整齐划一的翻书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淮靠在椅子上,看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却又完全脱离他掌控的荒诞默剧,心中那根名为“耐心”的弦,正在一寸一寸地,濒临崩断。
“上满一整天的课……是上‘这种’课吗?”
“再这样下去,别说72小时了,720个小时我也完不成任务啊!”
“我到底是来‘杀青’的,还是来陪你们这群戏精,演一出新剧的?”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打破这个局面!
他需要一点小小的意外,来撬动这个已经完全焊死的“剧本”。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刚好讲到了一个关键的辅助线做法,他习惯性地停下来,想启发一下学生的思路:
“同学们,到这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把问题简化?”
话一出口,老师就后悔了。
他忘了,今天的课堂守则里,没有“提问”这一条!
教室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学生们要么低着头奋笔疾书,要么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完美扮演着“认真听讲但不敢回答”的优等生。
老师僵在讲台上,举着粉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机会!
江淮的眼睛,骤然一亮。
在所有人,包括监控室里的“干预小组”,都以为他会对这道题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见解时。
江淮,动了。
他没有举手,也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旁,那个已经紧张到快要停止呼吸的同桌——顾然。
然后,在全班,乃至全校领导层的“死亡凝视”下。
他用一种最正常,最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哥们儿间熟稔的语气,轻声开口问道:
“喂。”
“有……纸吗?”
“昨天可乐喝多了,有点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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