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拖着司马玉卿,奔出两条街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累得倒在了墙角。
这一夜的经历,堪称惊险万分,令她身心俱疲。
司马玉卿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说:“真没想到,我爹想杀死我,你却肯保护我……”
南宫伊没有回答,她已累到虚脱,晕了过去。
司马玉卿轻叹一声,望着南宫伊,语气无限温柔:“你看你,就爱逞强,白白累成这样……要是乖乖躺在我的被窝里,等天亮我送你出去,多好……结果现在,害得我也被你连累,一夜都不能睡觉……”
“你说,我是抱着你走呢?还是背着你走呢?”
“这乌漆嘛黑的,去哪儿比较好呢?”
他迟疑片刻,拦腰抱起南宫伊,口中嘟囔了一句:“轻的跟树叶一样,再这样下去,你迟早累死……”
南宫伊离开夏府之后,铁无情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怔怔地望着窗户旁边那盏闪烁的油灯。
夏婧婧的屋里传来了呼噜声,铁无情却一点也睡不着。
漏壶的时刻每过去一刻,铁无情的担忧就加重一分。
南宫伊是生是死?有没有遇到埋伏?有没有落入陷阱?有没有流血受伤?
他心里越想越觉得后悔,后悔得直想把自己掐死。
明知道司马府是龙潭虎穴,为什么要允许南宫伊一个人去闯?
为什么不拼死拦下她?
如今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只能瞧着油灯和漏壶,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等待着。
然而等待的滋味,实在太折磨人。
铁无情叹息一声,终于决定,与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如起来,去司马府接应南宫伊。
不就断了两根肋骨吗?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他按捺不住,一翻身就想坐起,却发现四肢竟然不听使唤,除了脖子,其他地方竟然一动也动不了!
自己这具魁梧的身躯,竟然如同一滩烂泥,瘫在床上,连改变一下姿态都做不到。
“夏婧婧——你给我出来!”铁无情愤怒地暴喝。
片刻之后,夏婧婧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
她把柔软的腰肢往门口一靠,懒洋洋地问:“大半夜的,嚎叫个啥?把我美梦都吵醒了!”
“你给我用了什么药物?为什么我现在一动都不能动?”
夏婧婧嗤地一笑:“哪有什么药物?不就给你喝了一碗香甜可口的南瓜蜜薯汤吗?我可记得,你喝完还说美味极了,要再来一碗!”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放了一点点比黄金还贵的东西——曼陀罗……瞧我对你多好?还不赶紧谢谢我?”
“你……”铁无情满腔怒火,“快给我解药!”
“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担忧南宫伊,半夜一定会去找她……可你这副熊样,一旦去了,一定会把命丢在那里……你对我来说,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呸呸呸……总之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可不能让你死!”
夏婧婧一个嘴滑,差点就把沈不欢花钱请她照顾铁无情的事说出来,幸好及时改了口,幸好铁无情也没有心情追问。
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南宫伊的死活。
“你跟南宫伊情同姐妹,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吗?”
“我担心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上忙,只要不给她添乱就好!”
“已经过了四更了,她还没有回来,一定出事了,赶紧给我解药,我要去接应她!”
夏婧婧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解药就甭想了,我宁可相信南宫伊能活着回来,也不相信你有本事救她!”
“你——”铁无情气得差点吐血,“夏婧婧,你听着,要是南宫伊出了什么事,我会让你给她陪葬!”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亏我衣不解带殷勤照顾你,居然还想杀我?好好好,我现在就毒死你!”
夏婧婧说完,气咻咻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往铁无情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恨恨地说:“呶,解药来了!不过,我在里面放了能毒死十头牛的砒霜,有胆量你就喝了它!”
铁无情没有犹豫,艰难地伸着脖子,去喝碗中的水。
他的脖子伸得很长,姿势很不好看,但几经努力,嘴唇终于够着了碗的边缘,用牙齿咬着,把碗拖得更近了一点,然后依然借着牙齿的力量,把碗咬得倾斜了一点,水灌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此刻,他只觉得就算喝砒霜死了,也比干巴巴躺在这张床上窝囊死要好许多。
夏婧婧一言不发,默默地瞧着铁无情的动作,眼瞅着他无比艰难地喝光了一大碗“砒霜”水,心里气得真骂:“蠢驴,你就蠢死算了!宁可喝毒水也要去送命的蠢材,我多看一眼都烦得慌!”
她气咻咻地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门口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人!
司马玉卿!
他像根柱子一般站在那里,见夏婧婧转过身来,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儿。
夏婧婧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尖叫一声便向后退。
刚刚艰难坐起身的铁无情,又差点被夏婧婧撞倒在床上,他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夏婧婧。
“你……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夏婧婧瞪着司马玉卿,声音略带惊恐。
司马玉卿面无表情:“你家的墙头又不太高,我随便一跳,就进来了!”
铁无情一眼就看到了司马玉卿怀中昏迷不醒的南宫伊,厉声叱问:“你把南宫伊怎么样了?”
司马玉卿苦笑:“我把她怎么样了?我哪敢把她怎么样?分明是她大半夜闯入我的房间,把我从温暖的床上劫持出来,然后就晕倒了,我只好把她送到这里来了……”说完又促狭地瞧着铁无情和夏婧婧,“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没有打搅你们二位的雅兴吧?”
铁无情黑着脸,推开夏婧婧,走到司马玉卿面前,伸手去接南宫伊。夏婧婧却跟过来,使劲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斥责道:“回你床上等死去!”
“你……”铁无情愤怒地瞪着夏婧婧。
他几番被夏婧婧管制,早已怒不可遏,若不是瞧在夏婧婧照顾病情的份上,早已一巴掌轮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