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道:“终究不是咱们的地方,每回南下徽州,无异于劳师远征,便没一次讨得了好。”
忘尘亦有此感,道:“那一回,便是无人帮着阻拦金家的追兵,你申师叔在回来路上给金家人害死,你邓师叔也受了重伤。你程师伯在吴熹棠那里养了几日,便出来想要去追寻张相,可是她出来便见金家弟子四处抓拿你邓师叔,一打听才知你邓师叔已取得龙尾剑。”
“你程师伯知道此事后,便去帮你邓师叔,她寻到你邓师叔后,便找了个铁匠,照着那龙尾剑的模样铸了一把假剑出来,跟着放出消息,龙尾剑已转交给她带回万古山庄。”
柳惜见道:“真的么?”
忘尘道:“假的,你师伯这是为了帮你邓师叔引开金家的追兵,她带着那把假剑逃了。金家人初时信以为真,一大群人果然追了你程师伯去。可是,你程师伯一个人,还是挡不住金家的追兵呀,那时金百年、东方五弦、古镇康、邹无晋、罗松云全都围你程师伯去了,你程师伯被逼到天神山断魂崖,没有法子,便带了那把假剑跳下悬崖,好在她没事,回来了。”’
柳惜见听到这儿,想起当日在雷州沙功家中听到的传言,愣了片刻,思想道:“莫非他们说的,是这一回。”
忘尘也想起当日诸弟子个个弄得惨兮兮回来,连连哀叹。
柳惜见道:“师祖,那邓师叔呢。”
忘尘道:“南下时,说好了由你鹿太师叔他们在九头山接应,那时你程师伯帮你邓师叔引走追兵,你邓师叔得了喘息之机,便想去找你鹿太师叔他们汇合。可是,你鹿太师叔他们还没到九头山时便遭了金家围困堵截,后来得脱身,我与你师娘他们便找到了你鹿太师叔他们,正巧那时,有弟子传信来说,杀害你常师伯的真凶已拿到,交人送回万古山庄去了。我那时以为大功告成,便与你鹿太师叔他们说了此行南来,只是为了寻拿杀害常渊的真凶,跟着又与他们说明前后的种种谋划。”
柳惜见道:“那鹿太师叔可发脾气了没有。”
忘尘笑道:“他看来倒是有气的,只是不敢在我面前发。”
柳惜见思忖道:“也是,谁敢对着老祖宗你发火。”
忘尘道:“那时,我听说真凶已拿到,虽有一人逃了,但既打过照面,往后要寻便容易多了。那时又才从金家围杀中脱身,只想早离险地,因此便没到九头山,咱们直接便退到了临江县。”
柳惜见道:“这样一来,邓师叔到九头山,岂不是与你们错开了。”
忘尘道:“正是啊,咱们到临江县时,不知你邓师叔已抢得了剑,以为他们还在徽州,还派了你安师叔和闻师叔去徽州寻他们,想要把他们带到临江,再一同回万古山庄。”说着,她捶了一下地,道:“这事我有过错,没思虑周到,生生让这些孩子都受了委屈,白白错失抢回龙尾剑的良机。”
柳惜见道:“世事多翻覆,这样牵涉多人的大事,更是千头万绪,哪里错了一毫都要牵动全身。此事之过,实不是一个人弄出来的。”
忘尘道:“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旁人的过我也管不着,便只能唠叨自己的错处了。”
过了片晌,忘尘又道:“那时你邓师叔到了九头山,不见你鹿太师叔他们,以为哪里出了岔子,别无法子,他只得一个带着龙尾剑北上。只是,他终究是孤身一人,此前又受了伤,出了九头山不远,金家的人便追上来了。”说罢,又笑道:“惜见,你可知当时追上你邓师叔的是谁?”
柳惜见看她神情,道:“不会是我爹爹吧。”
忘尘道:“就是他呀。哎,果然像你说的,世事多翻覆,当年你爹是帮徽州金家抢龙尾剑的,如今你却是帮着万古山庄抢龙尾剑的,任谁也想不到吧。”
柳惜见心下凄然,道:“谁又能想到,帮金家抢龙尾剑的爹爹,最终是死在金家人手上呢。”
忘尘不想一言牵动柳惜见伤心事,忙道:“你也算给你父母报仇了。”
柳惜见道:“还有个金起陆呢。”
忘尘顿住,道:“入了武林这行次,刀兵相拼是免不了的了,孩子,你只护好自个儿吧。”
柳惜见道:“是。”
忘尘道:“再说回先前的事,你邓师叔后来给你爹爹追上,与你爹爹动手,他那时胜不过你爹爹,龙尾剑给你爹爹拿了去。不过你爹爹也没再伤他,只是点了他昏睡穴,送去一医馆中医治了。后来,咱们才探到你邓师叔夺回龙尾剑的消息不到半日,要派人去接应,等近徽州地界,又听说龙尾剑给金家抢回去了,那时真是追悔莫及。”
柳惜见暗想:“邓师叔,该是最难受的那一个吧。”不由得叹气。
忘尘道:“后来,咱们派人四处寻你邓师叔,等寻到你邓师叔之后,又打探得你程师伯坠崖的消息,那时咱们几个老人,真是急死。你申师叔没了,你师娘和李师叔、邓师叔受了伤,你程师伯坠崖生死不知,你师父下落不明,他们又都是庄上最好的弟子,那时咱们真是怕呀,怕他们这些弟子都折在了南边。”
她回思当年种种事,兀自心有余悸,默坐一阵,续道:“那时,你太师父知道了这些事,急得从万古山庄赶来。咱们重聚集各处暗桩,叫他们分头去寻你师父和程师伯。好在过了十几日,你师父带了张相回来了。”
柳惜见道:“师父抓着张相了?”
忘尘道:“是。你师父说,张相逃后,他最初循迹找去,到了建州便无消息了,苦寻几日也没找见,便在他要弃了寻人的念头时,有一日忽然收到一封信,信是个叫利风规的人写的。”
柳惜见奇道:“利风规,那是张相的师兄。”
忘尘道:“咱们也是后来才知利风规与张相是师兄弟,不过,当时你师父收到的那封信,上面却告知了张相的藏身所在。”
柳惜见道:“这原也不奇,他们师兄弟两个,似有不和。”
忘尘道:“嗯,那时你师父收到信,将信将疑,最后还是依着信中所指寻去,没想到还真寻到了张相。不过,至于他们师兄弟间为何不睦,这咱们却不知了。”
柳惜见暗道:“我倒想知道,等什么时候得了时机,倒要去探问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