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尽头的火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橘红焰舌卷着黑戾,将每个人的脸烤得发烫。苏清沅展开残页,“火炼妄心,烬显真如” 八个字灼穿纸面,烫出燎泡 —— 残页与火墙的共振越来越急,像在敲催命鼓。
“这火裹着活戾。” 陆承宇军刀的雷纹缩成细线,刀身映出火墙里挣扎的人影,隐约是忘川村村民。他攥紧刀柄,掌心血痂化开,冰洞金魄的小黑点在脑中炸开:黑戾的根扎在地脉深处。
丫丫的龟甲浮起,星纹在火墙上烧出画面:燃烧的村落里,林师兄背着火人冲过巷口,那人衣角雷纹倔强发亮。“是陆大哥……” 她指尖渗血,声音发颤,“星脉说,十二年前的火因你而起!”
“你说什么?” 陆承宇军刀撞向黑石,火星溅在丫丫脚边。玉佩烫如烙铁,被师兄推出火场的刺痛刺穿胸膛:“我亲眼看见黑戾先引燃草垛!”
“星脉从不说谎!” 丫丫泪汗混流,“你非要去后山找雷脉矿石,师兄为救你离开封印阵!他若守着,村子根本烧不起来!” 她指向火墙里奔跑的小身影,“你只顾往前跑,没发现身后的黑戾!”
“丫丫!” 苏清沅喝止不及,被陆承宇挥开。他盯着火墙中燃烧的自己,喉咙发堵:“我找矿石是为帮师兄加固封印……”
“帮他?” 工匠踹飞焦木,护符转得疯狂,“忘川村成了焦土!林师兄后背烧得皮肉卷缩,还攥着你掉的半块令牌说‘承宇没事就好’!” 他揪住陆承宇衣领,铁钎火星溅在两人之间,“你每年祭拜,是真愧疚还是演戏?”
阿竹抱着灵犀草后退,草叶炸出绿汁,在地上拼出忘川村轮廓,后山岔路格外刺眼。“陆大哥……” 他嗫嚅,“我爹娘说,看见你往后山跑,黑戾顺着脚印追上去的……”
“所以都觉得是我的错?” 陆承宇笑声凄厉,拔刀劈向火墙。雷火撞地脉火的瞬间,无数哭喊扯着他的魂魄。“是!我不该去后山!不该让师兄分心!” 他指火墙中跪坐的虚影,“可你们知道吗?我每天摸着这刀都在想,那天被烧死的该是我!”
“你以为只有你愧疚?” 苏清沅将残页拍在他脸上,“承宇年幼,勿怪” 六字被火焰舔得发颤,墨迹混着血丝,“师兄咳血写的这句话!他从没怪你,是你自己过不去!”
火墙里飘出半块烧焦的 “守” 字令牌 —— 当年师兄交给他的封印信物。令牌炸开金粉,凝成林师兄的虚影,抬手按在他头顶,掌心温度与十二年前火场一模一样。
陆承宇 “咚” 地跪地,眼泪决堤:“师兄…… 对不起……”
“陆大哥!” 丫丫尖叫,中央古树影里,火人周身卷着黑戾走出,“它利用我们吵架涨力气!”
火墙暴涨三尺,黑戾爬向灵犀草,草叶瞬间枯槁。“这才是真相!” 火人发出陆承宇的声音,带着诡异笑意,“你们的怨怒是我的养料!越吵我越强!”
“休想!” 苏清沅将残页按在黑石上,风脉卷焦土与土脉凝成黄雾裹住火人,“承宇,看手札背面!”
陆承宇泪眼模糊看到,残页背面有行血字:“黑戾善诱人心,需信己信彼,方能动天。” 他抬头,见丫丫用龟甲挡黑戾,星纹已黯淡;工匠铁钎钉火人脚踝,护符烧得通红。
“对不起,丫丫。” 陆承宇抹脸,雷脉光带暴涨,“我不该冲你发火。”
丫丫摇头,星脉缠上雷脉:“是我太激动…… 星脉说,怀疑才是黑戾的粮食……”
阿竹将灵犀草埋进息壤,绿藤缠上火人:“陆大哥,我爹娘还说,你后来冲进火场救了三个孩子……”
工匠咧嘴笑,护符金光烧得火人 “滋滋” 淌黑戾:“敢挑拨我们,今天炼化成灰!”
五脉之力在火人头顶汇成光团,火墙 “轰” 地消退,露出 “第三重门・妄火” 石碑。苏清沅的残页上,火焰褪成水纹,第四重门如汹涌泪海显现。
陆承宇捡起令牌,背面刻着极小的 “忍” 字,边缘留着他当年的牙印。他揣好令牌,军刀雷纹亮得洗去尘埃。
“走吧。” 他率先迈步,众人跟上,脚步比之前更齐整。
火墙消散处,一缕黑戾顺着脚印悄悄跟随,像吐信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