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第一重门的雾霭,眼前突然开阔。一面丈高的水镜悬在半空,镜面泛着粼粼波光,竟映出雪山冰洞的景象 —— 金魄中央的小黑点正在扩大,像滴墨汁晕染开的污渍。
“这镜子…… 能照见过去?” 丫丫凑近镜面,指尖刚触到水光,镜中景象突然切换,显出她小时候在村口哭鼻子的模样,身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像极了林师兄年轻时的轮廓。
“不是过去。” 苏清沅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残页上第二重门的纹路正与镜缘重合,“是心之所念。” 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正在手札上写字,字迹却渐渐变成黑戾,惊得后退半步 —— 这是她最怕的事,怕自己有天会被戾气吞噬。
阿竹的倒影捧着满篓灵犀草,草叶鲜绿得能掐出水,身后跟着笑盈盈的爹娘。他突然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的呜咽带着哽咽:“都是假的…… 爹娘早就不在了……” 镜中爹娘的笑脸突然扭曲,化作藤蔓缠住他的倒影,绿汁瞬间变黑。
“别信它!” 陆承宇的军刀劈向水镜,雷火却穿镜而过,在对面的雾墙上炸出火花。镜中他的倒影正跪在林师兄坟前,军刀插在雪地里,刀柄刻痕被黑戾覆盖。“你看,” 倒影转过脸,眼眶淌着黑泪,“你终究没能护住他。”
“闭嘴!” 陆承宇的雷纹暴起,震得镜面涟漪乱颤。胸口的玉佩烫得惊人,他突然想起冰洞黑影的话,原来 “照见本心” 是要撕开最痛的伤疤。
工匠的倒影正对着块金锭傻笑,护符被扔在脚边,锈得不成样子。“你跟着他们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个?” 倒影把金锭往地上一摔,裂成无数黑戾,“别装什么义气了,你就是怕穷!”
“放你娘的屁!” 工匠的铁钎砸向镜面,却被弹回来震得虎口发麻。护符突然从腕间飞出,贴在镜面上烧出个金洞,洞后隐约可见第三重门的轮廓,“老子当年跟师兄混,图的是痛快!”
镜面突然剧烈晃动,所有倒影都伸出手,想从镜中爬出来。水镜边缘渗出黑戾,像融化的墨汁顺着镜面往下淌。苏清沅发现残页上的字迹正在消退,惊道:“它在吸我们的念想壮大自己!”
丫丫突然把龟甲扣在镜面上,星纹光带如锁链缠住倒影:“星脉说,执念生妄!” 她看着镜中哭鼻子的自己渐渐消散,突然明白 —— 师兄给她糖葫芦,是教她要坚强,不是沉溺过去。
阿竹咬着牙将灵犀草叶贴在镜面,蔫掉的叶片竟重新焕发生机,绿汁顺着镜纹流淌:“爹娘教我要活着,不是活在回忆里!” 镜中缠着倒影的藤蔓突然枯萎,爹娘的幻影化作光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承宇的玉佩与军刀同时发亮,雷火与金芒在镜面织成网:“我是没能护住师兄,但我会完成他的事!” 镜中跪在坟前的倒影猛地站起,拔出军刀劈开黑戾,与他做了同样的动作,随后化作光点融入网中。
工匠的护符金洞越来越大,他拽着铁钎往洞里捅:“想困住老子?还嫩了点!” 倒影在金洞中痛苦挣扎,最终被护符金光烧成灰烬,只留下串铜钱 —— 那是他刚学手艺时,师兄给的第一笔工钱。
当最后一个倒影消散,水镜 “咔嚓” 裂开细纹,镜面浮现出 “第二重门・镜妄” 的字样,随即便化作漫天水珠,在雾中凝成座光桥,通往更深的迷雾。苏清沅的残页上,第二重门印记消失,第三重门的轮廓是团跳动的火焰。
“原来妄念也能化作力量。” 苏清沅收起残页,指尖的黑戾痕迹淡了些。丫丫摸着龟甲上的星纹,突然指着光桥尽头:“那里…… 有火光!”
陆承宇望着光桥,军刀的雷纹比之前更亮。他知道第三重门的考验,定与火有关,或许还藏着关于师兄的更多秘密。
“走吧。” 他率先踏上光桥,雷火在脚下绽开,“不管是真是妄,总要亲眼看看。”
雾中的光桥泛着暖意,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而在他们身后,水镜消散的地方,一缕极淡的黑戾正顺着光桥的缝隙,悄悄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