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洞的雪道上，阳光被越来越浓的雾气啃噬。陆承宇军刀上的雷纹忽明忽暗，每走三步就会发出 “嗡” 的警示声，他攥紧刀柄，掌心的汗混着血痂黏在防滑纹里 —— 从冰缝爬出来的黑影始终没追上来，这种安静反而让人脊背发寒。
“这雾不对劲。” 苏清沅展开半张残页，原本显字的地方已蒙上灰雾，“寻常迷雾不会吞噬灵脉光带。” 她指尖划过图上七重门的轮廓，突然发现第一重门的纹路与阿竹怀里的草叶藤蔓重合，“阿竹，把灵犀草给我看看。”
阿竹刚掏出草叶，叶片就突然直立，绿汁顺着叶脉往雾里渗，在空气中画出道淡绿色的轨迹。“它在引路？” 他看着轨迹指向雾更浓的地方，心里发怵 —— 这草明明是往陆大哥身上指的，怎么突然变了方向。
丫丫的龟甲在雾中泛着微光，星纹投射的影子忽长忽短，像被无形的手拉扯。“星脉说…… 前面有东西在模仿我们的气息。” 她攥紧甲绳，突然指着左前方，“那里！有个跟我一样的影子！”
众人望去时，雾中果然闪过个小小的身影，梳着和丫丫一样的双丫髻，转瞬就被浓雾吞没。工匠摸出铁钎，护符在腕上转得像个陀螺：“娘的，还会学样？看老子不把你戳穿！” 他刚要往前冲，却被陆承宇拽住 —— 军刀的雷纹正剧烈震颤，刀身映出的雾中，无数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成型。
“别冲动。” 陆承宇压低声音，胸口的玉佩突然发烫，“这些影子…… 没有实体，是雾借我们的气息生出来的幻象。” 他想起 “门门映前尘” 的话，突然明白第一重门的考验，或许就是直面自己的影子。
苏清沅突然按住残页，图上第一重门的轮廓正在变淡：“它们在消耗我们的灵脉！”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在雾中渐渐凝实，那影子手里竟也捧着半张《山海图》，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
“草叶！” 阿竹突然喊出声，灵犀草的绿汁轨迹正被雾中的藤蔓影子啃噬，“木脉能克它们！” 他将草叶往地上一按，绿汁突然炸开，在冰面织出张藤网，雾中传来无数细碎的尖叫，那些成型的影子正在网中消融。
丫丫见状，立刻将龟甲贴在藤网上，星纹光带顺着藤蔓蔓延，在雾中划出七道金线：“星脉能定形！这些影子怕光！”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在金线中挣扎，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影子喊道：“我才不怕你！师兄说过，心正不怕影子斜！”
那影子愣了愣，双丫髻突然散开，化作团灰雾消散了。
工匠的影子提着把锈迹斑斑的铁钎冲过来，被他迎面一钎戳中，影子 “嗷” 地惨叫，竟渗出黑戾：“还敢学老子？” 他踩着影子的残骸往前冲，护符金光大涨，“有本事出来单挑！躲在雾里算什么东西！”
陆承宇的影子最为难缠，穿着他少年时的旧军装，手里握着把没有开刃的木刀 —— 那是他刚拜师时，林师兄亲手削的。“你当年要是没拜师，现在该在镇上杀猪吧？” 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和陆承宇一模一样，却带着股戾气，“跟着师兄出生入死，值得吗？”
陆承宇握紧军刀，雷火顺着刀身喷涌：“我做的选择，从不后悔。” 他看着影子在火光中扭曲，突然想起拜师那天，师兄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教他劈出第一刀雷火。
当最后一个影子在藤网中消融时，雾突然变淡了些，露出块半埋在雪里的石碑，上面刻着 “第一重门・影妄”。苏清沅的残页上，第一重门的印记彻底消失，第二重门的轮廓正慢慢浮现，形状像面镜子。
“看来…… 我们通过了。” 阿竹喘着气，灵犀草的叶片蔫了大半，却仍在顽强地舒展。丫丫的龟甲不再发烫，星纹投射的金线指向更深的雾中：“前面…… 有面很大的镜子。”
陆承宇望着石碑，胸口的玉佩渐渐冷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的六重门，只会越来越难。军刀的雷纹指向第二重门的方向，那面巨大的镜子正在缓缓转动，镜面上，似乎映着林师兄的身影。
“走吧。” 他提刀往前，雷火在雾中劈开条通路，“早点找到那面镜子，看看它到底照见了什么。”雾再次浓了起来，却不再生出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