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捷报传滇黔
朝霞如熔金般染红天际,百丈崖的欢呼声仍在山谷间回荡,如同惊雷过后的余韵,久久不散。将士们或坐或立,脸上的疲惫被胜利的喜悦冲淡,沾满血污与泥泞的铠甲在晨光中泛着斑驳的冷光,每一道划痕都像是镌刻其上的荣耀印记。篝火早已燃尽,只剩下袅袅青烟,与山间的晨雾交织在一起,如同轻纱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土地。
一些士兵靠在青黑色的石壁上,怀里紧紧抱着兵器,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连日的激战让他们耗尽了心力,此刻的安宁显得格外珍贵。亲卫营的小卒王小五,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露珠,睡梦中仍不时嘟囔着“杀清狗”的梦话。不远处,几名医官正忙碌着,为首的老医官周伯龄须发皆白,手指却稳如磐石,正小心翼翼地为一名断腿的士兵包扎伤口,草药的清香与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交织,构成了战后特有的气息。
中军帐内,气氛却不复昨夜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振奋中的沉静。案几上,缴获的清军黄旗被随意搁置,黄色龙旗上的纹路已被硝烟熏得模糊,边角处还带着刀砍火燎的焦痕,与旁边明军那面鲜红的“明”字战旗形成鲜明对比,一暗一明,恰似此刻双方的境遇。李定国正俯身查看地图,晨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将剑眉间的刚毅勾勒得愈发清晰。他身着玄色铠甲,甲胄上的铜钉在光下泛着冷光,手指沿着西南的山川河流缓缓移动,目光深邃,仿佛已看透了未来的刀光剑影。
沐天波、段世、陶侃等人围在一旁,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笑意,眼中却透着一丝审慎。沐天波身着蓝色锦袍,外罩黑色披风,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愈发醒目,他指尖在地图上盘龙岭的位置轻轻一点,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语气中带着一丝警醒:“洪承畴虽败走盘龙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麾下仍有五千余残部盘踞于此,凭借地势负隅顽抗。且孟乔芳、祖泽远虽遭重创,却未被全歼,他们率残部向东北方向溃逃,沿途收拢散兵,恐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更关键的是,清廷得知西南兵败,必定会派遣援军,届时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切不可掉以轻心。”每一句话都透着历经沧桑的沉稳。
段世抚着腰间的弯刀,刀刃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却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昨夜厮杀的印记。他年约四十,身材高大如铁塔,身披金色铠甲,铠甲上镶嵌的宝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沐公所言极是。我大理军民虽愿与大明共存亡,此番也派出了两万援军,但历经此战,各部将士伤亡近三千,也需休整补充。如今粮草虽有缴获,却仅够支撑数月,若想长期坚守,仍需尽快联络滇黔各州府,筹措物资,加固防线,以备后续之战。”大理虽富庶,却也经不起连年征战的消耗。
陶侃年约五十,身材高大,身披铠甲,铠甲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附和道:“段土司所言有理,我军新兵较多,战力参差不齐,也需时日操练磨合。”
李定国直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所言甚是。眼下首要之事,便是安抚伤员、清点战果、整编部队。重伤者送往后方昆明府妥善医治,轻伤者留在营中休养,痊愈后归队;战死将士的遗体务必妥善安葬,设立衣冠冢,立碑刻名,待日后收复河山,再迎归故土。同时,速派使者前往滇黔各州府,通报百丈崖大捷,号召官民同心,囤积粮草,招募乡勇,共御清军。另外,罗大顺!”
“末将在!”帐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应答,罗大顺快步走入帐中。他年约二十四五,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短铳,身上仍带着夜袭后的寒气,眼角的血丝尚未褪去,眼中却神采奕奕,透着一股酣战过后的亢奋。
“你率斥候营即刻出发,兵分三路,密切监视盘龙岭及贵州、湖广方向的清军动向。务必查清孟乔芳、祖泽远残部的具体位置与兵力,以及清廷援军的行军路线,一旦有异动,即刻回报,不得有误!”李定国语气坚定,目光中带着信任。
“末将领命!”罗大顺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转身匆匆离去,帐帘被他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烛火微微摇曳。
陶侃望着他的背影,笑道:“此番夜袭粮草大营,罗将军身先士卒,率五百斥候火烧清军粮草,立下头功,真是后生可畏啊。想当年我初上战场时,可未必有这般胆识。”
李定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中满是欣慰:“我大明正是需要这样的热血儿女,方能重振河山。如今西南战局初定,正是吸纳英才、培养后辈之时,待战事稍缓,我们便在军中开设学堂,挑选勇武聪慧之士加以培养,为大明储备更多栋梁。”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由远及近。随后一名传令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高声禀报:“将军!滇黔各州府的使者已抵达营外,听闻百丈崖大捷,都带着贺礼前来,想要面见将军与诸位大人!”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眼中的忧虑消散了几分。李定国朗声道:“快,有请各位使者入帐!”
片刻后,十余位身着各式官服的使者鱼贯而入,他们面带喜色,脚步轻快,纷纷向李定国等人拱手行礼。为首的是云南布政使吴贞毓,他身着藏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清癯,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书,激动地说道:“李将军,诸位大人!百丈崖大捷的消息传回滇黔,官民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各州府连夜筹措粮草三万石、军械千余件,其中包括弓箭五千副、火铳三百杆,今日便已启程送往百丈崖,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共抗清狗,恢复大明河山!”
“吴大人有心了!”李定国拱手回礼,眼中满是欣慰,“有滇黔父老乡亲的支持,我等定能坚守西南,不负众望!他日收复失地,定当为滇黔百姓请功!”
另一位来自贵州贵阳府的使者上前一步,他身着灰色官袍,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激动:“将军,贵州百姓深受清军荼毒,清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早已恨之入骨。如今将军大胜,各地乡勇纷纷报名参军,短短三日,便已有五千余人集结完毕,只待将军派遣将领前往统领,奔赴抗清前线!”
“好!好!”李定国连声道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民心向背,乃是成败关键,如今西南民心已然凝聚,抗清大业便有了坚实的根基。
来自云南临安府的使者也上前说道:“将军,我府士绅自发捐献白银五万两,已交由运输队一同送来,愿为大军购置军械、粮草!”
帐内一片欢腾,使者们纷纷诉说着各地的响应。有的说百姓自发组织了运输队,将粮草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军中;有的说不少前朝旧吏主动出山,愿为明军效力;还有的说年轻子弟争相参军,父母送子、妻子送夫的场景随处可见。字字句句都透着对明军的支持与对清廷的愤慨,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李定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诸位使者,回去转告各州府官民,李定国与四万将士在此立誓,定当坚守西南,誓死抗击清军,绝不辜负父老乡亲的期望!待他日收复河山,大明定会厚报滇黔百姓!”
“将军英明!大明万岁!”使者们齐声高呼,声音洪亮,震得帐顶的尘土微微掉落。
送走使者后,李定国与众人再次回到中军帐,开始部署后续事宜。帐内的地图上,红色的标记不断增多,如同点点星火,在西南大地上蔓延开来。
“我们需分兵驻守各处要隘,确保滇黔通道畅通,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李定国指尖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沐公,你率一万兵马驻守楚雄,此地乃是连接滇黔的咽喉要道,务必防备祖泽远残部回扑,同时保障粮草运输线的安全。”
“遵令!”沐天波拱手应道,眼中带着坚定,“将军放心,老夫定死守楚雄,绝不让祖泽远前进一步!”
“段土司,你率大理兵马一万五千人驻守曲靖,牵制孟乔芳残部,若其试图向西逃窜,务必将其拦截,不让其与洪承畴会合。”李定国转向段世。
段世抱拳,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孟乔芳若敢妄动,定叫他有来无回!”
“陶将军,你与我坐镇百丈崖,统筹全局,整编部队,训练新兵,同时加固防御工事,将百丈崖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李定国看向陶侃。
陶侃颔首,语气沉稳:“老夫明白,定当好后勤保障,让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魏安南!”李定国高声唤道。
“末将在!”魏安南大步走入帐中,他光着膀子,黝黑的臂膀上肌肉线条分明,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疤,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你率五千狼兵前往马龙坡,接管清军遗留的粮草大营,加固防御,同时清点缴获的粮草军械,登记造册,运往各处驻军。狼兵勇猛善战,马龙坡乃是我军粮草重地,务必死守!”
魏安南拍着胸脯,大声应道:“将军放心!有我魏安南在,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靠近马龙坡!若有差池,末将提头来见!”
“刀小蛮!”
“末将在!”刀小蛮应声而入,他年约二十,身材挺拔如青松,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狠劲,如同出鞘的利刃。
“你率三千轻骑,前往贵州,统领各地集结的乡勇,加以训练,使其成为可用之兵,同时协助沐公守护楚雄防线。”
刀小蛮眼神坚定,抱拳行礼:“末将领命!定将乡勇训练成精锐,不负将军所托!”
部署完毕,众人纷纷离去,各自筹备。李定国独自站在帐外,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晨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百丈崖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前方。清廷绝不会坐视西南抗清势力壮大,援军很快便会到来,届时便是一场更大规模的厮杀。但他心中充满了坚定,西南的军民已然凝聚,如同汇聚的溪流,终将形成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刷掉清廷的黑暗,迎接大明的曙光。
山风拂过,吹动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远处,将士们正在操练,呐喊声震彻山谷,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一些新兵正在老兵的指导下练习射箭,新兵蛋子陈阿福学得格外认真,虽屡屡射偏,却丝毫不见气馁,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的尘土中。还有的正在演练阵法,步伐整齐,气势如虹。不远处,工匠们正在忙碌,铁匠张老铁光着膀子,抡着铁锤奋力敲打铁砧,火星四溅;木匠们则在打造云梯、盾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定国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剑身冰凉,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力量。他想起了当年追随张献忠起兵的日子,想起了无数战死的弟兄,想起了大明江山沦陷的屈辱,心中的斗志愈发旺盛。他坚信,星星之火,定能燎原,西南之地,终将成为恢复大明河山的坚实根基,而他们,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此同时,盘龙岭的清军大营中,却是一片死寂,与百丈崖的欢腾形成天壤之别。洪承畴坐在中军帐内,面色惨白如纸,胸前的血迹尚未洗净,暗红色的污渍在蟒纹朝服上格外刺眼。他年约五十,面容清瘦,下颌留着一缕山羊胡,此刻眼神空洞而绝望,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秦承祖战死,粮草尽失,两万余将士殒命,这样的惨败,是他领兵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副将张文远小心翼翼地走入帐中,他身着黑色铠甲,脸上带着惶恐,低着头,不敢直视洪承畴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大人,明军已派遣使者前往滇黔各州府,号召官民抗清,如今各地乡勇云集,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地运往百丈崖,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洪承畴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军报、茶杯瞬间散落一地,茶杯摔在地上,碎裂开来,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他嘶吼道:“还能如何!传我将令,紧闭营门,加固防御,日夜巡查,严防明军劫营!同时快马向京城求援,八百里加急,就说西南战事危急,李定国贼势浩大,百丈崖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请求朝廷速派大军增援,否则西南危矣!”
“是!是!”张文远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下,脚步踉跄,如同惊弓之鸟。
洪承畴望着帐外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甘,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定国!此仇不共戴天!待朝廷援军到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踏平百丈崖,血洗滇黔,以报今日之辱!”声音嘶哑,如同困兽的哀嚎。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清廷的援军并非朝夕可至,从京城到西南,路途遥远,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而这两三个月内,李定国定会趁机发展壮大,到那时,即便援军到来,战局也将更加艰难。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绝望又深了几分,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几日后,滇黔各州府的粮草物资陆续抵达百丈崖,军营内外一片繁忙。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粮草,将一袋袋粮食存入粮仓,将一杆杆兵器送入军械库。医官们也收到了大量的草药,周伯龄看着堆积如山的草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指挥弟子们分类晾晒、炮制。各地招募的乡勇也陆续赶来,他们身着粗布衣衫,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有锄头、镰刀,也有锈迹斑斑的刀剑,眼神中带着对清军的仇恨与保家卫国的决心。
李定国亲自前往营地视察,看到将士们士气高昂,新兵们刻苦训练,心中十分欣慰。他走到一群新兵中间,拍了拍一名年轻士兵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为何要参军抗清?”
那士兵名叫赵虎,年约十八,身材单薄,却眼神坚定,他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将军,清军杀了我的父母,烧了我的家园,我与清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跟着将军,杀尽清狗,为父母报仇,保卫家园!”
周围的新兵们也纷纷附和:“我们要杀清狗,保家园!”“跟着将军,恢复大明!”
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高声道:“好!有志气!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生共死的弟兄!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奋勇杀敌,定能杀尽清狗,恢复大明河山,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杀尽清狗!恢复大明!”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罗大顺的斥候营也传回了消息:孟乔芳率残部一万余人驻守在贵州安顺,正在收拢散兵,招募当地团练,试图恢复兵力;祖泽远率残部八千余人盘踞在湖广沅江一带,与当地清军会合,加固防御;洪承畴在盘龙岭坚守不出,每日督促士兵加固营寨,同时不断向京城发送求援文书;清廷已任命固山额真李国翰为定西将军,率领三万大军,正从京城出发,向西南进军,预计三个月后抵达贵州。
李定国看着斥候传回的情报,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李国翰乃是清军名将,作战勇猛,麾下三万大军皆是精锐,此番前来,必定是一场恶战。必须在李国翰抵达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巩固防线,扩充兵力,同时寻找机会,重创孟乔芳、祖泽远残部,消除后顾之忧。
于是,他再次召集众将议事,帐内灯火通明,众将围案而坐,神情肃穆。李定国指着地图,沉声道:“陶将军,你继续坐镇百丈崖,训练新兵,加固防御,筹备粮草;沐公,你在楚雄密切监视祖泽远残部,若其有异动,即刻出击,务必将其牵制在沅江一带,不让其与李国翰会合;段土司,你率部向安顺逼近,骚扰孟乔芳,使其无法安心扩充兵力,若有机会,便果断出击,歼灭其一部;魏安南,你率狼兵驻守马龙坡,确保粮草安全,同时随时待命,支援各处;罗大顺,你继续监视清军动向,特别是李国翰援军的行军进度,及时汇报。”
“遵令!”众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信心。
散会后,段世走到李定国身边,抱拳道:“将军,此番前往安顺,末将定不负所托,定要搅得孟乔芳不得安宁!”
李定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段土司出马,我自然放心。只是孟乔芳毕竟是沙场老将,麾下虽多是残部,却也不乏精锐,切记不可轻敌,凡事以稳为重,牵制为主,待时机成熟,再图决战。”
段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抱拳应道:“末将明白,定谨记将军教诲!”
沐天波也走上前来,沉声道:“将军,楚雄防线关乎粮草命脉,老夫定会守好这扇大门,绝不让祖泽远有机可乘。只是那乡勇未经操练,战力堪忧,刀小蛮年轻勇猛,却缺乏统御乡勇的经验,老夫会多派人协助他,尽快将乡勇练成可用之兵。”
李定国点头道:“有沐公费心,我便安心了。乡勇皆是热血儿女,只需稍加操练,再配上精良军械,定能成为抗清的生力军。”
众人陆续离去,帐内只剩下李定国与陶侃。陶侃望着地图,捋了捋胡须,说道:“将军,如今我军兵精粮足,民心所向,本是好事。但李国翰三万大军压境,洪承畴、孟乔芳、祖泽远虽败,却仍在旁虎视眈眈,四面受敌的局面并未完全改变,我们仍需谨慎行事啊。”
李定国叹了口气,沉声道:“陶将军所言极是。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在李国翰到来之前,尽可能地削弱周边清军的实力,加固防线,只有这样,才能在后续的大战中占据主动。”
两人正商议着,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将军,刀小蛮将军前来辞行,说即刻便要率军前往贵州统领乡勇。”
“让他进来。”李定国道。
刀小蛮大步走入帐中,身上的铠甲擦得锃亮,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与坚毅:“将军,末将已然准备就绪,即刻便率军出发!”
李定国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眼中满是期许:“小蛮,此番前往贵州,责任重大。乡勇虽有热情,却缺乏纪律与战力,你需耐心教导,严整军纪,切不可急于求成。遇事多与沐公商议,切勿鲁莽行事。”
“末将谨记将军教诲!”刀小蛮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早日将乡勇训练成精锐,为大明效力!”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声坚定有力,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几日后,各地的乡勇在贵州境内的平坝集结,刀小蛮抵达时,只见数千名乡勇身着粗布衣衫,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整齐地排列在旷野上,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刀小蛮翻身下马,走到队伍前,目光扫过众人,高声道:“各位乡亲,我是大明将领刀小蛮,奉李定国将军之命,前来统领各位,抗击清军,保卫家园!”
乡勇们闻言,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震天动地。一名年约二十的乡勇走出队伍,高声道:“刀将军,我们都是受苦受难的百姓,清军杀我亲人,占我土地,我们早就想报仇了!只是我们不懂兵法,恳请将军好好教导我们,我们不怕死,定要跟着将军杀清狗!”
刀小蛮心中一热,高声道:“好!有志气!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同生共死的弟兄!我会教你们武艺,教你们阵法,只要你们听从号令,奋勇杀敌,定能杀尽清狗,为亲人报仇,保卫我们的家园!”
说完,他便开始着手训练乡勇。从最基础的队列训练开始,再到兵器的使用、阵法的演练,刀小蛮亲力亲为,一丝不苟。乡勇们也十分刻苦,每日天不亮便起床训练,直到天黑才歇息,即便累得浑身酸痛,也没有一人退缩。
与此同时,段世率领大理兵马向安顺逼近,沿途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孟乔芳的驻地。孟乔芳本想收拢散兵,招募团练,却屡屡遭到明军的袭击,粮草运输也被截断,搞得焦头烂额。
一日,孟乔芳正在中军帐中议事,一名副将匆匆闯入,脸色惨白:“大人,明军再次袭击了我们的粮草运输队,粮草尽失,护送的士兵也伤亡惨重!”
孟乔芳猛地一拍案几,眼中满是怒火:“李定国!段世!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他深知,再这样下去,部队迟早会因缺粮而溃散,无奈之下,只得派遣使者向洪承畴求援。
洪承畴收到孟乔芳的求援信后,心中十分纠结。他自身难保,根本无力增援,但孟乔芳若败,他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思虑再三,他只得派遣少量兵力,乔装成百姓,偷偷运送了一些粮草给孟乔芳,聊胜于无。
而在马龙坡,魏安南率领狼兵加固防御,将粮草大营打造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他每日亲自巡查,督促士兵们操练,狼兵们个个勇猛善战,士气高昂。魏安南还在大营周围布置了大量的陷阱与哨卡,一旦有清军靠近,便会立刻察觉。
罗大顺的斥候营则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西南各地,密切监视着清军的动向。他们乔装成商贩、农夫,深入清军腹地,搜集情报,及时将清军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李定国。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南的局势愈发紧张。明军在积极备战,清军也在暗中积蓄力量,一场更大规模的厮杀,已然箭在弦上。
百丈崖上,李定国站在崖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一场决定西南命运的大战即将到来,他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但他看着山下操练的将士们,看着源源不断送来的粮草军械,心中又充满了信心。
“大明未亡,西南未亡!”李定国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奋勇杀敌,定能守住这片土地,为大明保留一丝希望!”
山风呼啸,吹动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如同大明不屈的意志,在西南的大地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