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威压，众生战栗
那自幽冥渊冲天而起的暗红邪光，并未随着最初那声撕裂苍穹的咆哮而消散，反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不断晕染、扩散，将原本湛蓝的天空侵蚀成一片病态的、令人心悸的暗红。浓稠的魔气如同实质的乌云，低低地压向大地，仿佛天穹即将塌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硫磺、腐肉与某种古老尘埃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肺腑感到灼痛与窒息。
栖霞镇，这个位于南荒边缘、曾因沈墨血脉异动而屡受惊吓的小镇，此刻正经历着真正意义上的末日降临。
“天……天裂开了！”有镇民瘫软在地，指着被染红的天空，发出绝望的嘶喊。
“是幽冥渊！是那里的妖魔出来了！”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急速蔓延。
先前还算有序的玄天宗临时防线，在这天地异变的绝对威压下，瞬间变得岌岌可危。低阶弟子们脸色煞白，持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布下的简易净化阵法在弥漫的魔气冲击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就连一些带队的内门弟子，也目露惊骇，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来自远方的邪恶气息，其强度远超他们以往遭遇过的任何魔物，那是一种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赵执事站在一处较高的屋脊上，面色铁青地望着幽冥渊方向那搅动风云的巨大魔影。他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中原本对沈墨是“灾星祸首”的笃定，此刻也被这更宏大、更直接的恐怖所动摇。但这动摇仅持续了一瞬，便被更深的偏执所取代：“若非那小子擅闯幽冥渊，怎会引出这等魔物？一切的根源，仍在于他！”他将内心的恐惧，转化为对沈墨更强烈的憎恶。
然而，现实的危机已不容他多想。
“吼——！”
伴随着又一声震荡神魂的咆哮，那悬浮于幽冥渊上空的巨大天魔爪牙，似乎彻底适应了此方天地的规则。它那笼罩在翻滚魔气中的庞大身躯微微调整方向，数点猩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广袤的大地，最终……定格在了生灵气息相对集中的栖霞镇！
被那充满纯粹恶意的目光锁定，所有镇民和修士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仿佛被无形的死神扼住了喉咙。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天魔爪牙抬起一只扭曲的、覆盖着漆黑骨甲的巨爪，朝着栖霞镇的方向，虚空一按！
没有直接的物理冲击，但一股无形却磅礴无比的邪恶威压，如同海啸般跨越空间，轰然降临在栖霞镇上空！
“嗡——！”
玄天宗修士们合力支撑的防护光罩，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急剧暗淡。
“噗！”
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当场口喷鲜血，踉跄后退，阵法瞬间溃散。
凡人们更是凄惨，在这针对灵魂与生机的威压笼罩下，成片地昏厥倒地，面色迅速转为青黑，气息微弱。即便是醒着的人，也感到浑身无力，心中充满绝望与恐惧，连逃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牲畜哀嚎着瘫软在圈里，飞鸟如雨点般从空中坠落，整个镇子瞬间陷入死寂与瘫痪。
这，仅仅是那遥远魔物的一次隔空威压！
藏身于山林中的沈墨，同样感受到了这股毁灭性的气息压迫。但与镇民修士们的纯粹恐惧不同，他体内的烛龙血脉，在这股同源却充满敌意的力量刺激下，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咆哮起来！一股暴戾、毁灭的冲动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想要冲出去，与那远方的存在一较高下。
“呃啊……”沈墨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抓住地面的泥土，指甲翻裂，鲜血渗出。他眼中金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半边脸颊的皮肤下，隐隐有鳞片状的纹路起伏不定。苏婉清丹药带来的平和效果，在这血脉的本能躁动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死死压制着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凶兽。他明白，一旦在此刻失控，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自己也会彻底沦为只知毁灭的怪物，与那天魔爪牙无异。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母亲玉佩再次传来灼热，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流入，稍稍缓解了血脉的暴动。沈墨趁机抬头，望向已如人间炼狱般的栖霞镇，望向那在魔威下摇曳欲灭的玄天宗旗帜，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这场灾祸，终究与他脱不开干系。而那正在降临的毁灭，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与此同时，镇中苦苦支撑的苏婉清，刚刚以清心咒护住身边几名昏迷的孩童。她抬头望向沈墨藏身的大致方向，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忧虑。她不知道沈墨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煎熬，但她能感觉到，那股与天魔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动，正在那片山林中剧烈起伏。
“你必须稳住……”她低声自语，不知是在对沈墨说，还是在对自己坚定的道心宣誓，“否则，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然而，真正的攻击，才刚刚开始。那天魔爪牙似乎对仅仅威压的效果并不满意，它那猩红的目光锁定了镇中玄天宗修士聚集的区域，巨爪再次抬起，这一次，爪心凝聚起一团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能量球。
毁灭，即将具象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