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污秽之感,木小婉抱着灵灵,小心翼翼地向着生命之森的核心区域深入。
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原本生机勃勃的参天古木逐渐变得稀疏,树叶不再翠绿,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泽。空气中弥漫的清香也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与阴冷的腐朽气息所取代,吸入口鼻中,竟带着微微的刺痛感,连周身浓郁的生命灵气都似乎被这股气息排斥、污染。
灵灵变得焦躁不安,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厌恶。木小婉也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与不适,她天生的生命亲和体质让她对这种代表“死亡”与“污秽”的能量格外敏感和排斥。
终于,她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林间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榕树。它的树干之粗,恐怕需要数十人才能合抱,树冠遮天蔽日,本该是生机最为盎然的所在。然而此刻,这棵古树却呈现出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濒死状态。
巨大的树干上,大片大片的树皮脱落,露出下面漆黑如炭、并且不断渗出粘稠黑色液体的木质。无数气根如同垂死的巨蟒,无力地低垂,许多已经枯朽断裂。原本茂密的树冠,此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片枯黄树叶,在死寂的空气中微微颤抖。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正从树体内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侵蚀着周围的一切,使得以古树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土地都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黑褐色。
这棵古树,正在被那种诡异的“腐朽之息”从内部一点点地吞噬、瓦解!
“这……这就是长老所说的……”木小婉脸色发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古树内部那庞大却正在急速流逝的生命力,以及那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其上、不断吞噬生机的邪恶能量。
就在这时,那股庞大的古老意志再次降临,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与悲悯:
“此乃‘守护者之榕’,已在此屹立万载,守护森林平衡……然,数月前,一股源自域外的腐坏气息不知如何渗透至此,侵蚀其根……吾等虽尽力压制,然此气息诡异非常,与寻常病害截然不同,极具侵略性与污染性,寻常生命灵力难以祛除,反遭其噬……汝,可愿一试?”
木小婉紧紧攥住了拳头。她看着那棵仍在顽强抵抗、却难掩颓势的古树,仿佛看到了石磊师兄被腐坏侵蚀痛苦挣扎的样子。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与决心涌上心头。
“晚辈愿意!”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眼神无比坚定。
她将灵灵放在一旁安全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古树面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按在那漆黑如炭的树干上。
嗡——!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恶意的能量顺着手臂猛地窜入她的体内!木小婉闷哼一声,只觉得如坠冰窟,经脉仿佛被冻结,灵力运转瞬间滞涩,眼前甚至出现了种种扭曲、污秽的幻象!
这腐坏气息,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它不仅吞噬生机,更能污染灵力,侵蚀心神!
她急忙运转功法,调动体内纯净的生命灵力进行抵抗。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在她体内激烈冲突,带来阵阵剧痛。她的灵力虽然精纯,但在质和量上,似乎都难以彻底压制这股诡异的腐坏气息。
“不能硬抗……”木小婉额头沁出冷汗,咬牙坚持。她回想起救治之前那株灵果树时的感悟,“要引导,要净化,而非驱逐……”
她开始改变策略,不再试图用灵力去蛮横地冲击那股腐坏气息,而是将灵力变得极其柔和、包容,如同温暖的光,缓缓渗透,去感应、去安抚古树本身那尚未被完全侵蚀的生命本源,试图唤醒它自身的抵抗力。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她的灵力不断被腐坏气息污染、消耗,不得不持续输出。时间一点点过去,木小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一旁的灵灵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艰难与古树的痛苦。它克服了内心的恐惧,跳上前来,周身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的翠绿色光芒。它没有直接攻击腐坏气息,而是将那股精纯、充满生机的能量,温柔地注入木小婉体内。
得到灵灵的支援,木小婉精神一振。她发现,灵灵的能量似乎对这种腐坏气息有着一种天生的克制效果!虽然微弱,但却能更加有效地中和、净化那些被污染的能量。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灵灵,不要给我!直接给古树!”木小婉急忙喊道。
灵灵闻言,立刻将能量转向,小心翼翼地注入古树的根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灵灵那独特的、充满生机的能量接触到腐坏气息时,虽然无法立刻将其清除,却仿佛在漆黑如墨的污秽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绿色灯火,暂时阻止了腐坏气息的进一步蔓延,并带来了一瞬间的清明!
就是现在!
木小婉福至心灵,全力运转功法,将自身灵力与灵灵的能量通过一种玄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产生了某种质变!融合后的能量,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翠玉色泽,充满了更加蓬勃的生机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净化特性!
她引导着这股全新的能量,缓缓注入古树。
嗤嗤嗤——!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那顽固的腐坏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被灼烧般的声响,虽然仍在抵抗,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法撼动,而是开始被一丝丝地中和、净化!
虽然净化的速度极其缓慢,照这个速度,想要完全清除古树体内的腐坏气息无异于杯水车薪,但这确确实实是有效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全力施为、心神与灵力高度集中的过程中,木小婉对生命力量的感悟,对“净化”的理解,正在飞速提升。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之前阅读过的宗门典籍、药王谷长老的指点,与眼前的实践相互印证。
何为净化?并非毁灭,而是驱散污秽,恢复本来,重塑平衡!
她对于如何运用生命力量去针对性地中和、转化这种腐坏气息,有了最初的、却至关重要的领悟!
与此同时,持续输出这种特殊能量的灵灵,周身光芒越来越盛,它的形态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略显柔弱的毛发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体型稍稍变大,额间隐约浮现出一道淡绿色的、类似于新萌芽状的天然纹路。它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变得更加精纯、强大,并且带上了一丝专克污秽的神圣意味。
它,正在从一只擅长治疗的疗草兔,向着更高阶的、拥有净化之能的生命之兔进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木小婉和灵灵都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净化了古树根系附近一小片区域的腐坏气息。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感,确实减弱了一丝。古树那庞大的意志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感激与舒缓之意。
木小婉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却充满了兴奋与希望的光芒。
她找到了方向!她初步领悟了净化之理!虽然前路漫长,但她和灵灵,已经真正触摸到了对抗那可怕腐坏的力量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