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柏林变得和S市一样要调休了?”
“你可别抱怨了,这回的病人和王室有关…要签保密协议,等事情完了请你吃饭去。”
克莱因医生和王洋之边走边说,“复合病症,复合成因,患者有自残倾向。”
王洋之咋舌,“王室的人也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病症?”
“是过得太富贵了,自己臆想着折磨自己吗?”
吐槽归吐槽,发泄完自己作为工薪阶层的怨气后就开始拿出专业态度去看待病人。
病人……是汪薄?
王洋之瞠目,内心OS:……不是,薄家富可敌国不是夸张,是现实主义?
但我们国家不是社会主义社会吗?哪来的王室?!
克莱因医生看她一眼:“王,你负责记录。”
薄冷翠自然也发现了她,“王医生,你更该留下来了。”
“…薄总,汪薄还是不愿意配合治疗?”王洋之想了想,“你才是王室的人…你把他带过来的,没经过他同意?”
薄冷翠没反驳。
王洋之皱眉,“这样不怕适得其反吗?”
克莱因医生看了检查结果,“服用口崩片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根本没到这程度,用不着吃这种药…真是,瞎吃药!”
“我不是要你们来批判他。”薄冷翠眉头紧皱,“他学过心理学,他不是懵懂孩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刻也没有完全地放弃自己,他一直在自救!”
“他现在吃了口崩片,是再也没有办法抵抗失眠,躁郁,还有无止境的心痛与妄想幻觉……但他会自己爬起来的。”
薄冷翠笃定着,握着沉睡的汪薄的手。
“你们,还有我,要做他爬起来的梯子,而不是卖弄学识,说什么这不该那不该。”
王洋之低头,回想自己与汪薄的聊天记录还有那天的会面,最终目光落在薄冷翠带来的汪薄的私人物品上。
克莱因的白发有几缕飘出来,他拂了上去:“奥托,你就别在这种地方敏感了,你先出去,让我和患者谈话。”
见薄冷翠不动,克莱因医生耐心开解:“他对陌生人说不定反而没有太多顾虑。”
卧室里的汪薄睫毛颤了颤,在薄冷翠放开他手的时候醒来。
“薄冷翠!你把我弄到哪儿来了!”他勃然大怒,但眼神频频投向打量他珍藏小说的王洋之。
该死的薄冷翠,要是因为这个让他社死了的话,他绝对不会原谅薄冷翠!
“这是德国……”薄冷翠试图安抚,汪薄却撇开他指向王洋之:“还敢骗我,她为什么会在?你又要拉我看精神病,你才有精神病!”
“是我来治疗。”薄冷翠冷静地说瞎话,介绍一边高大的白人老头:“这就是克莱因医生。”
“网络问诊上的那个克莱因。”
汪薄狐疑地看一眼这个白老头,心理学界小有名气的克莱因就长这样?幻灭了,不想做他的研究生了……
“那她”
王洋之补充道:“克莱因博士是我的导师。”
“我来德国旅游,顺便看看他。”又看向薄冷翠,“导师说这里有外快可以赚,我就来了。”
“只是没想到作为薄氏继承人之一的”王洋之没有错过发现汪薄的呼吸一窒,“薄总。”
“作为继承人的薄总,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汪薄的呼吸终于落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问题已经如皇帝的新装一样暴露自己又为何还又非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他只知道他不想承认,不想被知道,所以一遍遍后悔,一遍遍反悔……
“导师,”王洋之提议,“汪薄先生算是薄总比较亲近的人,不如治疗薄总的时候,让汪薄先生陪着,这样也能缓解患者焦虑?”
克莱因点头,他不瞎,他看得出来那个东方的大男孩的害羞别扭,是需要一众人哄着陪着,才肯脱去皇帝的新衣的。
薄冷翠期待地看向汪薄,“陪着我好吗?”
汪薄被架上了,骑虎难下,又想到自己在国内的时候,薄冷翠抛下他离开……气上心头,“才不要!”
但一个小时后,身体很诚实的汪薄坐在了薄冷翠的身边。
但因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只在书上读到过的“克莱因医生”就在面前,还有些超出他的预设,他不由无意识地揪住了薄冷翠的衬衫下摆。
还好王洋之不在这里,看不见他这么软弱。
不然就丢脸死了。
他暗想着,神情动作都在克莱因眼中一览无遗。
白人老头胡子抖了抖,心想东方的人就是含蓄别扭,小情侣何必闹得像仇人,还死活不承认?
他不知道老中人这段岁月最是迷恋“恨海情天”。
“奥托,说说你最近的状况。”
汪薄把头低下去,打算无声抗拒,反正这老头也说德语,他听不懂也不用被迫听。
“我的PTSD加重了,”薄冷翠看了一眼汪薄,后者开始咬牙切齿低声对他说“骗子”。
薄冷翠说的是中文,并且给克莱因用了同声传译的耳机。
汪薄:“……”
无语。
“具体表现为我见不得我喜欢的人吃口崩片。”
汪薄瞳孔地震,恼羞成怒起身:“你说这个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对你有占有欲,还有控制欲,而且已经强烈到把你强行带出国了。”薄冷翠站起身与他对视,“汪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有病吗?”
“你不是还要帮我治疗吗?”
“为什么对我的病视而不见,却还敢上前撩拨,拿你的小手拽我的衣角?”
汪薄看看自己的手,居然还拽住薄冷翠衣服,赶忙松手却被薄冷翠铐住,“迟了。”
薄冷翠这次很强硬,“以后你都只能归我管。”
他拽着手铐把退后的汪薄拉近,在他耳边道:“你自己明明也喜欢。”
汪薄又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手,立马脸红地像烧起来,拿另一只没被铐的手打薄冷翠:“你踏马的怎么过的安检!”
“因为我说…”薄冷翠话有笑意,几分勾魂摄魄,弄得汪薄忘了刚刚要做什么,“这是Sexy props。”
克莱因识趣地摘下翻译耳机,默默走出门,自言自语:“还调情起来了,看来现在这里并不需要我。”
“你…变态。”
薄冷翠早就认领了这个称呼,丝毫不觉生气。
“你再多叫几遍,我会以为这是你对我的爱称。”
汪薄的手里被塞进一块巧克力,正是童年时一样的金色的印着歌剧院的包装。
他让小赵告诉薄冷翠如果找得到这样的巧克力,就会配合治疗。
但后来,他又后悔了。
翻来覆去地后悔,想要当做没这回事。
可现在这块巧克力,又在手里了。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气力,又像是满心轻松,终于得到,与终于失去,竟然此刻没有分别。
他陷入一种空茫茫的状态,但是他知道,此刻他是安全的。
可以容许自己,暂时陷入虚无,陷入迷惘,而不担心迷失,变成疯子……
滨海拘留所里阙雪松等到了保释。
老周看着人被领走,不由叹气,“许多年前,自己的亲生的未成年儿子不领走,现在反而领走这个……”
他真的看不懂豪门。
值班的民警道:“薄小姐嘛,S市有名的虎妈,当她的小孩是很有压力的。”
说得太过反讽,只至于都掩盖掉薄玉那些年几乎可以称得上“虐待儿童”的罪行了。
阙雪松上了门口停着的加长林肯,他以为自己能见到薄玉,但见到的只是薄玉的特助。
“全都交出来了吧。”金特助看都不看他一眼,专注看自己面前的屏幕,“如果自己还留着点,现在交出来也没事。”
“出了这个车门再被查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阙雪松:“我要见薄阿姨。”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舍弃,“汪薄喜欢男人!”
金特助都要笑了,“汪少一向风流,男女都不在意,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用你多嘴?”
年少时候能拿捏住汪薄的把柄,到现在却成了个笑话。
校园时代不得了的大事,现在也只得一句“风流”。
他到底与汪薄是不同的,只是那段同窗的时光让他以为他们能彼此争斗。
哪怕是不择手段地争斗。
“那薄阿姨就不想知道那视频里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他已经口不择言,“那是薄冷翠,是汪薄的表哥,是现在的薄总,你们都无动于衷你们!”
“够了,”金特助蹙眉,她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就算汪少喜欢男人,那也是十几岁时的视频,能证明什么?”
视频里也不过是高中的汪少在高中旧楼徘徊,拿了些东西而已。
“诽谤现在的冷翠总,你局子没蹲够?”
若是平时阙雪松已经噤声,保持一个谦逊儒雅知书守礼的君子人设,现在嘛,已经被迫得装不下去了。
“你懂什么!男人喜欢别人还用得着证据吗?信不信他们现在都滚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没一腿薄冷翠怎么可能护着他,肯定是汪薄去献身了他一直都惦记着薄冷翠吧,什么喜欢马尔福都是假的!”
阙雪松越想越真,越来越觉得自己被汪薄和薄冷翠两个人合谋害了,“他们迟早沆瀣一气,把薄氏据为己有!”
“下去。”金特助话语很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真是恶心。
都出社会这么久了,还告这种状,真让她质疑阙雪松是怎么进薄氏的。
而且薄氏是汪少的,对薄玉难道还有坏处吗?
再者不管是谁的,也不会是他们这些打工的,跟着上蹿下跳又有什么好处?
“东西拿到了。”她与薄玉通电话,“至于阙总监,我认为他在拘留所待着对薄氏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