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贸易初航
实验室的冷光灯在金属设备表面投下清冷的光晕，光线斜斜地切过仪器边角，连螺丝纹路里的灰尘都看得分明。贾元欣的指尖抚过刚刚传送来的医疗仪器，触感让她微微蹙眉——金属外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锈迹，摸起来粗糙得像是历经了十年风霜的旧物，指尖蹭过锈迹时，细小的颗粒粘在指腹，蹭得掌心发涩。可她清楚记得，距离传送完成才过去半个小时，仪器出发前还是崭新的银亮色。
她快步走向控制台，实验室电子时钟的红色数字规律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她翻出沈素心传来的信，信纸边缘还带着明代驿站的火漆印，信中“辰时收到物资”的字迹力透纸背。按现代时间换算，明代那边才过了一刻钟。这个发现让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棉质布料在掌心里皱成一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时间流速不一样......”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几分，“这边半小时，那边可能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再这样下去，物资没到明代就全坏了。”
林栖正在实验台前调配试剂，闻言抬起头来。细密的汗珠缀在她的额角，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实验台的白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掌心的旧伤隐隐发烫，那道浅粉色的疤痕是早年实验事故留下的，此刻却像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量唤醒，热意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淡蓝色的极光能量顺着针管缓缓流入试剂瓶，液体在瓶中轻轻旋转，她的指尖传来一阵奇特的灼痛，那痛楚中又带着些许暖意，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在悄然修补她早年亏空的身子，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时间稳定剂就快好了。”林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定，针管精准地对准瓶口，没洒出一滴，“用极光能量做基底，能裹住物资的能量场，应该能平衡流速差。”
城郊三号路上，贴着“振邦物流”标志的车队在晨光中平稳行驶。晨雾还没完全散去，淡白色的雾气裹着车轮扬起的尘土，在路面上拉出淡淡的痕迹。云猛坐在副驾驶座上，改制过的木拐靠在腿边，拐身是他自己选的硬木，把手处被磨得光滑，带着常年握持的温度，上面精心雕刻的“振邦物流”小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车厢里混装着真正的生鲜猪肉箱，冰袋在箱子里发出规律的咯吱声，像是细碎的脚步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时空传送舱轻微的嗡鸣——那嗡鸣细得像蚊子叫，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突然，后视镜里映出几辆黑色越野车的身影，它们以不正常的速度逼近，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在空旷的城郊道路上显得格外突兀。云猛眯起眼，看清了为首车辆挡风玻璃后的黑色制服，指尖下意识地扣紧了木拐。
“他们来了。”云猛握紧木拐，对着通讯器低声道，声音沉着得听不出波澜，“按预定计划行事，别慌。”
车队立即变换队形，最后一辆车的车尾突然弹出个小小的金属口，淡紫色的雾团瞬间涌了出来。那雾团裹挟着细碎的光粒，像是把星星揉碎了撒在里面，迅速在道路上弥漫开来，如同清晨的薄雾笼罩了整段路面。玄熵车队的追踪屏幕上瞬间跳满杂乱的符号，像是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雪花，花花绿绿的乱码挡住了所有画面，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连通讯器里都只剩下滋滋的杂音。
“干扰成功！”驾驶座上的队员压低声音喊道，同时猛打方向盘，车辆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灵活地拐进一条少有人知的岔路——这条路是罗振邦生前特意标记的，路边的老槐树上还刻着个小小的“振”字。
织造局的庭院里，沈素心正仔细查看着刚刚送达的粮种。粗布袋是用明代的粗麻布做的，摸起来有些糙手，上面印着的“振邦农业”标识蹭着她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温热，像是揣着个小太阳，热意顺着掌心往胳膊上爬，连指尖都暖了。她好奇地拆开袋口，粗麻绳解开时发出轻微的“嘣”声，一粒粮种不小心从指缝间滑落，轻轻掉在旁边的烛龙锦上——那织锦刚被晒过太阳，还带着淡淡的榆木香气。
下一秒，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粒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白芽，嫩绿的芽尖顶着点透明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生长速度比寻常种子快了不止三倍，连种皮裂开的细微声响都能听见。
“快来看！”沈素心惊喜地叫道，声音在庭院里清脆地回荡，惊起了枝头的麻雀，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留下几片羽毛慢悠悠地飘下来，“这种子长得好快！”
石铮拄着拐杖缓步走来，伤腿已经好了大半，但走快了还是会有些跛，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他俯身端详着那株奇迹般发芽的粮种，鼻尖凑得很近，能闻到嫩芽带着的清新泥土味，忽然觉得伤口处的痒意减轻了许多，像是有股凉丝丝的风在伤口里轻轻吹着，那感觉很奇怪，却让人安心。
罗祥正在不远处与乡绅老周交谈。老周接过粮种袋子，指腹轻轻蹭过袋上的标识，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布料上的字迹，若有所思：“这‘振邦’二字，和当年沈沧先生信里提的‘未来商人’对上了，他说会有人带着能救急的东西来，果然没骗我们。”
罗祥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去，语气诚恳：“您放心，秋收时若粮食不够，我用织锦去换，绝不让您吃亏——咱们是合作，不是单方面帮忙。”说话间，他腰间的素圈指环微微发烫，那温度不高不低，像是灵魂里熟悉的力量在点头赞许，连心跳都跟着稳了些。
实验室里，贾元欣翻开了罗振邦遗留的黑色笔记本。笔记本的皮质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用线缝过，是她当年亲手补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清晰地写着：“若供应商断供，找张、李、王三家，当年他们遇难关时我帮过，靠谱。”笔记末尾还有一行小而工整的字迹，是他特有的笔锋，每个字末尾都微微上扬：“元欣，遇事别慌，我早留了后路。”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指腹能摸到笔尖划过纸张留下的细微纹路，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拨号的动作格外坚定，指尖按在数字键上，每一下都很用力。电话接通后，她没多说困难，只简单道：“张老板，按振邦当年的约定，要一批纺织原料和零件，越快越好。”
那边立刻应下，连原因都没多问，只说“我这就安排人装车，下午就能到”，仿佛早就等着这个电话，语气里满是信任——那是罗振邦当年用真心换来的情分。
控制台上，林栖刚刚完成时间稳定剂的最后调配。淡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微微发光，像是装了一小片星空，她轻轻晃了晃瓶子，液体贴着瓶壁流下来，留下淡淡的光痕。掌心的灼痛感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充盈感，像是身体里缺的一块被补上了。这感觉让她想起七年前，罗振邦手把手教她做实验时的安心，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调整针管，声音温和：“栖儿，别怕，慢慢来。”
“稳定剂准备好了。”林栖将试剂瓶小心地放进传送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置一个婴儿，生怕碰碎了，“下次传送应该不会有时差问题了，物资能完好到明代。”
贾元欣点点头，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屏幕里，城郊的干扰雾团正在缓缓消散，露出干净的路面，玄熵的车队还在原地打转，显然没找到岔路。她轻轻摩挲着颈间的雪花项链，项链是罗振邦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冰凉的银链贴着皮肤，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连实验室的冷意都不觉得重了。
织造局的庭院里，罗祥正在组织织工们分发粮种。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每个人身上，落在头发上，能闻到淡淡的阳光味道。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腥气和织锦的榆木香，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春天的味道，吸进肺里都觉得舒服。织工们拿着布袋子，排队领粮种，脸上都带着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沈素心蹲在烛龙锦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株奇迹般发芽的粮种。嫩绿的芽尖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像是朝她点头致意，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触感软乎乎的，带着点湿气。她抬头看向罗祥，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同样的期待与希望，像是在说“我们真的做到了”。
“贸易开始了。”罗祥轻声说道，声音不高，却能让身边的人都听见，像是说给身边的伙伴，又像是说给心里牵挂的家人——贾元欣、小雅，还有与我灵魂共生的你。腰间的素圈指环传来持续而稳定的温热，那温度顺着腰腹蔓延开来，仿佛两个时空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缓缓连接，渐渐融合。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把织锦的金线染成橘色，落在每个人的衣摆上，连石铮的拐杖影子都带着暖光，拉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拼成一幅满是希望的画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