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帝国新主
书名:时空债·我典当阳寿偿还 作者:仉耶 本章字数:4857字 发布时间:2025-11-14

第66章 帝国新主

织造局地下的嗡鸣声沉入地脉深处,像一头耗尽气力的困兽终于俯首,余震还在青石板缝隙里轻轻颤动,震得墙角积灰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罗祥松开抵在青石锚点上的手掌,掌心的生命树纹路从骇人的赤红褪成一片火辣辣的粉红,皮肉下仿佛还跳动着灼热的余痛,连指节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指尖垂落时还在微微晃动。他顺着阴湿的石壁滑坐在地,粗布衣衫擦过背后冰凉的冷汗,激得他牙关都有些打颤,后颈的头发黏在皮肤上,又凉又痒,抬手一抹全是混着尘土的湿痕。鼻腔里满是硝石、血腥和地下潮土混合的浊气,吸进肺里沉甸甸的,每喘一口都像含着块湿泥,胸口闷得发沉。

石铮拖着一条腿挪过来,绣春刀尖杵在青石板上,划出“刺啦”的细响,留下一条发白的痕。他左手紧紧扶着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顺着小臂凸起,左腿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得透湿,颜色发暗成了深褐,每动一下,裤脚就往下滴两滴暗红的血,在地上留下个半掌大的湿印子,慢慢洇进石缝。“顶住了?”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像是也被那地底的轰鸣震伤了喉咙,说话时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胸口的起伏带着明显的滞涩,咳完还抬手按了按肋下,眉峰皱了皱。

罗祥想点头,却觉得脖颈僵硬得像老木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含糊的音节。他望向织机那边,沈素心正带着几个织工,将那片救命的织锦轻轻覆在稳定下来的锚点上。金线一触到温润的青石表面,流光便如水银般顺着繁复的纹路蔓延开,将她们沾着烟尘汗水的疲惫面庞映照得暖融融的,连眼角的细纹和额角的汗珠都看得分明。老织工王婶瘫坐在织机旁,揉着僵直发木的手指,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喟叹:“这金光……比二十年前沈老爷调试成功的那回,瞧着还稳当哩,那会儿我还只是个递线的小丫头,吓得攥着线轴直哆嗦。”

锚点散发出的暖意驱散了地下的阴寒,连石壁上凝结的水珠都似乎蒸发了不少,在青石上留下一圈圈浅白的印子,像干涸的泪痕。罗祥垂下眼,看着自己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指尖,那上面还沾着之前搏杀时蹭上的黑灰和血渍,指甲缝里嵌着的泥垢抠都抠不下来,指尖皮肤因紧绷而泛着白。无名指上的素圈指环传来一阵阵均匀的温热,不像之前灼烫得刺痛,倒像是有人一直用掌心妥帖地捂着,这暖意顺着指节慢慢蔓延,流过手腕,奇异地安抚着他过度消耗后空乏的身体。他知道,这是另一时空的元欣,正与他一同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平稳,那温度里藏着她的牵挂,隔着六百年都没消散。

振邦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落地的玻璃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夕照穿过干净的玻璃,给光洁如镜的红木长桌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连桌角的铜制雕花都泛着温润的光,映得桌面倒影清晰。桌面上方,罗祥的半透明投影微微晃动着,光线在他身上交织出奇异的景象——军装的硬朗肩线时而模糊,化作西装熨帖的翻领,下颌的轮廓也在光影流转间微妙地变化着,时而显出二十八岁青年的锐利锋芒,时而又带上三十八岁成熟男子的沉稳与风霜,连眉宇间的倦意都透着两种时光的痕迹,却渐渐趋于融合。

贾元欣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颈间那枚雪花项链的坠子,金属冰冷的棱角硌在指腹,带来一丝清醒的微痛。当投影中的罗祥清晰地说出“完成他未竟的使命”时,她摩挲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收紧,链坠紧紧贴在了锁骨下的皮肤上,那里立刻传来一阵熟悉的、如同被阳光晒过的暖意,与她记忆中无数次他从实验室回来时,掌心覆在她锁骨上的温度毫无二致,连暖意蔓延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林栖适时地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到长桌中央,屏幕上是淡绿色平稳起伏的波纹,像浸在水里的绸带轻轻晃动,没有一丝紊乱。“这是锚点稳定后传回的频率数据,”她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指尖在屏幕上某个波峰处轻轻一点,指甲盖蹭得屏幕微微发亮,“与明代织锦的金线刚好对上了节奏,指尖摸过屏幕能感觉到轻微的震颤,波纹和金线的颤动完全合拍,分毫不差。”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股东颤巍巍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紧紧盯着投影中罗祥手边那块泛着温润金光的青石锚点,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勉强发出清晰的声音:“罗……罗董事长他……他当年总跟我们说,‘真正的钱,要花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他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苍老的指节重重敲在桌面上那支罗振邦惯用的旧钢笔旁,笔杆上刻着的小小星标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直到今天,直到看见这块石头里透出的光……我们这些老家伙,才算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啊!”

他的话音在宽敞的会议室里回荡,引来一片低沉的附和声。坐在后排的一个董事忍不住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纸巾蹭过皮肤的轻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几个原本对“烛龙计划”巨额支出颇有微词的董事,此刻都沉默地看着那投影中非虚非实的人影,看着那块连通着六百年前时光的青石,神色复杂,有愧疚,有释然,还有掩不住的震撼。

织造局地下通道内,乡绅抱着已然退烧、陷入酣睡的幼子,脚步放得极轻,鞋底蹭过青石板几乎没发出声响,走到靠坐在墙边的罗祥面前,深深地弯下腰去,腰杆弯成了九十度,额角几乎要碰到地面。孩子细软的发丝擦过罗祥染着血污和尘土的袖口,留下一点淡淡的皂角清香,那是乡绅早上特意给孩子洗过澡的味道,干净又清爽。“恩公,”乡绅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扯着喉咙,“三百乡勇已按吩咐,守住了所有通往此处的出入口,连只老鼠都跑不进来。”他从怀中贴肉处,再次掏出那块油亮温润的黑檀木牌,木牌被体温焐得发烫,牌面上深刻着的“振邦”二字,在锚点稳定而柔和的金光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暗红色的光华,“日后恩公若有任何差遣,某与麾下儿郎,万死不辞!”

他的感激之情真挚而浓烈,连声音都在发颤,握着木牌的手也抖个不停。就在这时,通道一角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机括转动的响动,在寂静的地下格外刺耳。一直保持警觉的石铮瞬间而动,尽管腿伤让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仍是猛地横跨一步,绣春刀“锵”地一声出鞘半寸,雪亮刀锋直指那片阴影,低喝道:“谁?!”刀锋上还沾着之前搏杀时的血渍,在锚点的光下泛着冷光,杀气逼人。

阴影里,三个穿着深灰色夹克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现出身形,他们动作利落,气息沉稳,连呼吸都压得极轻,显然训练有素,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领头那人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罗祥身上,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抬了抬右手,露出指关节上一块月牙形的旧疤——那疤痕的形状与大小,竟与会议桌上那支旧钢笔笔夹处磨损露出的铜质底色边缘,几乎一模一样。“罗总生前曾有交代,”领头人朝罗祥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若‘烛龙计划’名下资产遭遇不测,危及根本,便按他立下的规矩办。”

众人尚未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完全回过神来,异变再生!那个一直被石铮暗中留意、袖中藏着诡异金属盒的神秘人,突然猛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物,露出一个半嵌入皮肉、刻着缠枝莲纹的金属方盒,盒边还沾着暗红的血珠,皮肉与金属贴合处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狞笑,嘴角咧到耳根,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毁灭欲,用尽最后力气按下了盒盖中央的凸起!

“不好!”石铮瞳孔骤缩,想冲上去却被腿伤绊了一下,重重踉跄了两步,手撑在地上才稳住身形,掌心蹭到了地上的血渍。

“咔哒”一声轻响,那金属盒应声碎裂,却不是炸开,而是迸发出无数冰蓝色、棱角分明的光之碎片,如同严冬里炸裂的冰晶,四散飞溅,落在人身上凉得像冰碴,激起一阵战栗。一股甜腻中带着腥味的气息瞬间在通道内弥漫开来,闻得人胸口发闷,头晕目眩。几乎同时,刚刚稳定下来的织锦金线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扯动,发出“嗡”的一声悲鸣,剧烈震颤起来,连带着整个锚点的金光都开始明灭不定,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沈素心脸色一白,血色瞬间褪尽,想也不想,整个人扑上前去,膝盖重重撞在青石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顾不上揉,用身体将整幅织锦死死压在躁动不安的锚点上,清叱道:“王婶!快!按之前的节奏!”老织工王婶与其余织工立刻反应过来,不顾疲惫,再次飞快地操纵起织机,梭子穿梭的“咔嗒”声骤然变得急促,像密集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紧。那织锦上的金线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一圈紧似一圈地缠绕住青石锚点,道道流光顺着金线疯狂涌入,硬生生将那晃动的、即将溃散的光芒重新锁住,压回了青石内部!

顶层会议室中,投影屏前,罗祥的虚影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似乎想隔空触碰贾元欣的方向,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朦胧的光晕,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光痕,转瞬即逝。“再等等,”他望着贾元欣的方向,眼底映着会议室顶灯细碎的柔光,声音也放轻了些,像在哄孩子,“等这边锚点彻底稳固下来,我就回去……陪小雅喝她最爱的桂花甜粥,再给你带斯瓦尔巴的极光标本,就像以前答应过的那样。”

远在安全屋的小雅,一直趴在桌上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投影,小手攥着桌角的布垫,指节都泛了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此刻突然伸出小手指着,脆生生地喊道:“妈妈快看!爸爸的手!会发光!”她摊开自己的掌心,那淡金色的纹路正微微发着热,泛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连掌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投影中罗祥无名指上的素圈指环,似乎也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光纹与她的纹路慢慢重合,像是跨越时空的牵手。贾元欣慌忙低下头,借整理衣角的动作掩去骤然发红的眼眶,鼻尖的酸意怎么也压不住,只有紧贴在心口的项链坠子,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的、令人安心的暖意,像极了那人曾经无声却坚实的拥抱,裹着她所有的不安。

锚点核心处,金光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如同呼吸般均匀地明灭着,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轻轻波动,带着温润的触感。沈素心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凉飕飕地贴着里衣,黏得难受,抬手一抹全是湿冷的汗。她直起身时,腰肢传来一阵酸痛,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指尖按到酸痛处时还皱了皱眉。目光掠过青石表面,忽然发现之前未曾留意的一些细微刻痕,在稳定的金光下显现出来,刻得不算深,却很清晰。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痕迹——“振邦、沈沧 共研”,字体是手写的,带着点潦草的力道,像是匆忙间刻下的。当她的指腹小心翼翼地从那个“沧”字上抚过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织锦上几根原本平静的金线突然像是被唤醒,自发地游走过来,沿着刻痕的笔画轻轻缠绕、勾勒,仿佛在确认,又像是在补充着什么,将原本有些浅的刻痕填得更清晰,金光顺着刻痕流转,温暖而明亮。

一旁的石铮拄着刀,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叹道:“沈叔他……若是此刻能在此地亲眼看见……”话语未尽,其中的遗憾与欣慰却已分明。锚点似乎感应到了这跨越时光的共鸣与追忆,金光陡然变得愈发温润明亮,将整个地下通道照耀得恍如晨曦初现时的白昼,连墙角的阴影都被驱散得干干净净,每一粒尘埃都在光中清晰可见。

投影中,罗祥的目光缓缓扫过现代会议室中的每一张面孔,也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明代地下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看到了石铮腿上的伤,看到了沈素心掌心的金线。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会用行动证明,振邦这个名字,将继续守护所有它应该守护的人,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身影上那时而交错变化的军装与西装虚影,终于彻底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再无分彼此。那不再仅仅是两个形象的叠加,而是一种跨越了十年光阴、承载着双重责任与承诺的、新生般的统一,连眉宇间的神色都变得平和而坚定,既有军人的果敢,又有企业家的沉稳。

贾元欣站起身,走到投影光晕前,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拿起桌上那支罗振邦的旧钢笔,笔杆被无数次摩挲得光滑温润,还带着点淡淡的墨水味,是他生前最常用的那一支。轻轻将它放在了光影之中,暗色的笔杆上,那个小小的“振”字,与罗祥已然凝实的虚影轻轻交叠,仿佛完成了一场无声却郑重的交接仪式,连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呼吸声。窗外,斯瓦尔巴天际的极光正在渐渐隐去,淡绿色的光带慢慢融进夜色,而织造局地下,青石锚点散发出的柔和金光,却正稳定地、持续地透过六百年的时光距离,温柔地照亮了两张相似却又不同的、坚毅的面庞——一张在现代的光影里,一张在明代的青石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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