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脚腕上的芭蕾】
——「舞蹈室的镜面」
周六清晨，雨后的校园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腥甜。
舞蹈室在旧艺术楼顶层，木地板被雨水泡得微微发胀，踩上去吱呀作响。
林羡推门进去，把窗户全部打开，风卷着雨水的凉意灌进来，吹动她裙摆。
她今天穿的是旧练功服，领口洗得发白，却干净得像一片云。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开始练舞了。
当她练到尽兴时，抬头望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额角有汗，脚踝缠着绷带——那是上周排练时扭的旧伤。
音乐响起，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林羡抬手，起势，旋转。一切都是那么的流畅，给人舒服的美感。
等到转到第三圈时，脚踝传来尖锐的疼痛，她跌坐在地。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嘴角却倔强地抿成一条线。她心想，我的脚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呀，我真的很想继续跳下去。
就在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的时候，手机在角落震动，是沈予执的消息：
【沈予执】：我到南门了，伞呢？
就在这时，突然刮来的风关上了舞蹈室的大门，林羡拍了张舞蹈室的照片发过去：
【林羡】：先来救急，我忘带钥匙，门被风锁了。
——「破窗而入」
十分钟后，沈予执出现在舞蹈室门口。
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T恤衬得皮肤更白，手里拎着一把折叠伞——他自己的。林羡看着他的样子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钥匙？”他问。
“啊…啊啊”林羡回过神来，摊手：“在更衣室的柜子里。”
沈予执绕到侧窗，试了试，窗户松动。
他后退两步，助跑，单手撑窗沿，翻身而入。
动作干净利落，像一道抛物线。
林羡看呆了：“你练过？”
“物理竞赛需要翻墙去实验室。”沈予执淡淡道。“啊？”林羡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他径直走到林羡面前，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脚踝：“肿了。”
这一碰就让林羡嘶了一声：“老毛病。”
沈予执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云南白药喷雾：“备用。”
喷雾的凉意落在皮肤上，林羡缩了缩脚，却被他握住。
“别动。”
他的声音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扶与抱」
喷完药，沈予执起身：“还能走吗？”
林羡试着站起来，脚踝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沈予执伸手，稳稳接住。
舞蹈室的镜子映出两人的影子：女生几乎挂在男生手臂上，裙摆像一朵垂落的百合。
林羡的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心跳如鼓。
沈予执的耳尖红了，声音却依旧平静：“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林羡摇头，“老毛病，冰敷就行。”
沈予执没再坚持，弯腰，一手穿过她膝弯，一手扶住她背，公主抱。
林羡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去医务室。”沈予执说。
舞蹈室到医务室要穿过半个操场。
雨后初晴，地面有积水，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林羡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沈予执，你物理那么好，知道抛物线最高点的速度是多少吗？”
沈予执脚步不停：“零。”
“那我现在，是不是在最高点？”
沈予执没回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一些。
——「医务室的雨」
校医不在，门虚掩着。
沈予执把林羡放在病床上，转身去找冰袋。
林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沈予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予执背影一僵，没回头：“顺手。”
林羡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你可真顺手。”
冰袋敷在脚踝上，凉意刺骨。但林羡的心里暖暖的。
窗外又飘起细雨，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林羡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图片】
照片是刚才沈予执公主抱她的背影，角度暧昧，配文：
“舞蹈生和学霸，好配哦。”
林羡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沈予执回头：“怎么了？”
林羡把手机屏幕扣在腿上，勉强笑：“没事，骚扰短信。”林羡回想起刚刚的那则短信
，心里莫名的有点慌。
沈予执没追问，只是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林羡点头，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心想，要是再被拍到就要完蛋了。
医务室门口，沈予执弯腰去抱林羡的瞬间，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镜头反光。
他皱眉，直起身，走廊却空无一人。想起林羡刚刚的奇怪举动，瞬间就明白了。
雨声渐大，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一道道无解的方程。
沈予执低头，看见林羡脚踝上的绷带边缘，沾了一点泥水，形状模糊，却依稀像一只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