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刘大叔讲解,作者记录整理。
那时候还是生产队时期,村子里的生活简单又质朴,可总有一些神秘的角落,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惧。南湖打麦场有两间牛屋,那是生产队专门用来喂牛的地方。平日里,牛儿们在里面悠闲地吃草、反刍,牛屋弥漫着干草和牛粪混合的独特气味,倒也显得生机勃勃。
后来,队里的牛都被分走了,牛屋也就空了下来。原本热闹的场所变得冷冷清清,门板上的漆脱落了不少,露出斑驳的木质纹理,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窗户的玻璃也有几块碎了,用塑料布简单地糊着,在风中呼呼作响。
我们这些孩子,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最爱玩的就是捉迷藏。可南湖那地方,大家虽然心里痒痒,却谁也不敢轻易去。要到达南湖,得穿过一片阴森的坟地。那坟地里的坟包高低起伏,杂草丛生,偶尔还能看到几块破旧的墓碑歪歪斜斜地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仿佛是死者的低语。夏天的时候,还得经过一个边缘长满一人高芦苇的水塘。那芦苇密密麻麻,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一群神秘的幽灵在窃窃私语。水塘里的水浑浊不堪,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夜晚,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烦躁。我们一群伙伴又聚在一起玩捉迷藏。不知是谁突然提出了个大胆的主意:“咱们打赌,看谁敢进南湖牛屋那边捉迷藏!”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易答应。可孩子们的好胜心作祟,经过一番犹豫和互相鼓动,有两个伙伴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我们敢!”
看着他们那坚定的模样,我心里也痒痒的,既害怕又有些不甘心。游戏开始后,我负责找人。我手里紧紧握着手电筒,那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我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朝着南湖的方向走去。
穿过那片坟地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电筒的光照在坟包上,投下一个个诡异的影子,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我加快了脚步,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砰砰砰”,像是敲响了死亡的鼓点。
好不容易穿过坟地,来到了那个长满芦苇的水塘边。芦苇丛中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穿梭。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进了芦苇丛。芦苇叶划过我的皮肤,痒痒的,却又让我更加紧张。
终于,我来到了南湖牛屋前。那两间牛屋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像两个巨大的怪兽蹲伏在那里。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破旧的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牛屋发出的警告。
我走进牛屋,里面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手电筒的光在屋内扫来扫去,突然,我看到房梁上有两点绿光。那绿光一闪一闪的,像是两盏诡异的灯笼。我的心猛地一紧,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只见上面挂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
那鬼的额头是鼓起来的,脸色青绿色。两只眼睛很大,鼓鼓的,散发着幽绿的凶光,还能转动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灵魂都吸进去。它的嘴巴大张着,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看上去是雪白色,只是那舌头血红色滴下来很长。
我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转身就想跑。可我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迈不动步子。那鬼似乎被我尖锐的叫声惊动了,它从房梁上缓缓地飘了下来,动作轻盈却又透着无尽的诡异。它的双手又长又瘦,指甲尖锐如钩,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轻轻一抓,就能将我的皮肉撕开。
它飘到我面前,发出一阵低沉又阴森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冷得我浑身发抖。它伸出那双冰冷的手,朝我抓了过来。我拼命地挣扎,却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就在那鬼的爪子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伙伴们的呼喊声:“你找到他们了吗?快出来啊!”
那鬼似乎被这呼喊声打断了动作,它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伙伴们听到我的喊声,纷纷朝着牛屋跑来。他们看到我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都吓了一跳。他们把我扶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结结巴巴地把看到鬼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都半信半疑。
有个伙伴胆子比较大,他拿起手电筒,在牛屋里仔细地查看起来。可除了弥漫的腐朽气味,和一些烂木头,什么也没发现。大家觉得可能是我太过紧张看错了,便扶着我回了家。
然而,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生病了。一开始只是觉得浑身乏力,头昏脑涨,家里人以为是我玩累了,让我多休息休息。可过了几天,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时不时地说一些胡话,嘴里喊着“鬼……有鬼……”
家里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们围在我身边,焦急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迷迷糊糊地把在南湖牛屋看到鬼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家里人听后,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爷爷皱着眉头,吧嗒着嘴里的旱烟,缓缓地说:“这南湖牛屋以前就听说不太干净,怕是孩子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奶奶在一旁也抹着眼泪,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孩子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爸爸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村里的神婆来看看。神婆是村里出了名的能人,据说她能和鬼神沟通,解决一些常人解决不了的难题。
不一会儿,爸爸妈妈就把神婆请到了家里。神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发盘得高高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看起来有些诡异。她一进屋,就皱了皱鼻子,嘴里念念有词:“这屋里阴气重啊,怕是孩子被脏东西缠上了。”
神婆让我躺在床上,然后从她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些符咒和香烛。她先把符咒贴在我的床头,然后点燃了香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念起了咒语。那咒语听起来古怪又神秘,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念完咒语后,神婆又拿出了一碗清水,用手指在水里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然后让我把这碗水喝下去。我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水喝了下去。
喝完水后,神婆又在我的身上拍打了几下,嘴里说着:“脏东西,快走开,别再缠着这孩子了。”过了一会儿,神婆停了下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家里人说:“我已经把那脏东西赶走了,孩子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家里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对神婆千恩万谢。神婆摆了摆手,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以后可别再让孩子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了。”说完,神婆就拿着她的布包离开了。
说来也奇怪,神婆走后不久,我的病情就开始慢慢好转了。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没过几天,我就完全康复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南湖牛屋那边了。直到现在,每次路过那里,虽然牛武早已经不在了。我还会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想起那个青面獠牙的鬼,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