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歌》有云,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似乎每一个月光照耀的夜晚总会发生些很惆怅的事,或许是爱情的悲欢,也许是生死的离别……
是夜,春雨楼。
“人都到齐了吗?”
一群蒙面人趴在春雨楼对面的屋顶上,眼睛盯着对面的楼阁,身上黑衣完美的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护法,都到齐了!”
“好!”
“月明星稀,这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呀……”
黑衣领头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语气悠悠,说罢,一跃而下,提着刀一步步朝对面走去。
“围起来,别放走一个!”
“是!”
一声惨叫划破长夜,杀戮开始了……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拖着神色惶恐的鸨母进了大厅,把她扔在地上然后退了出去,
鸨母一脸惊惧,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白天的事,今天晚上楼里并没有开业,一众莺莺燕燕的人儿早早的点起灯火后,纷纷回房里休息了。
叫声响起,睡梦中的她猛然惊醒,出门便是眼的血色,她慌忙的想要躲起来,但紧张间却在楼梯绊了一下,倒在地上后就被人拖走了,一路上她看见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她知道除了她,整个春雨楼估计再无活人了,所有人,都死了……
黑衣头领斜坐在大厅主位上,目光投向鸨母,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了扶手上。鸨母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眼睛一缩,又马上低下头,
“咦?看来你是认出我了,这夜行衣不管用啊!”头领不满意的拽了拽身上的黑色衣服,然后一把扯下蒙面巾。
“不……不,我不认识你……”鸨母拼命摇着头,也不敢抬起头,只是缩着自己的身子,好似这样就能让她多几分安全感。
“我只问你一遍,是生是死全由你自己决定!”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头领身躯微微前倾,直直的看着她。
“刘老三怎么死的?”
很明显黑衣人头领就是李斯。白天的试探已经让他明白了什么,但他还需要知道更多的东西。至于春雨楼?他李斯的面子可不是区区八百两就够了的!
这就叫打草惊蛇!哦抱歉,用错成语了,是投石问路……
很快在里面留下了一具尸体的李斯走了出来,
果然!
的确是陈家动的手,不过情况却更加复杂了。刘老三得到了一颗琥珀,那琥珀里封着一颗珠子,若是他猜的不错,那里面就是《无上心魔大法》。这是刘老三在城外黑店里与人合伙坑杀了一个少年得来的,现在看来,看来那少年怕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啊。
当晚刘老三就死了,呵,手很快嘛!刘老三看来是做了个糊涂鬼,到死也不知道他拥有过装着无上神功的宝物。
有人在做局!
李斯意识到了这一点,看来陈家是一把刀啊,只是不知道这刀是被谁在握着?
嘲弄的笑了一声,李斯看了一眼满地的血泊,头也不回的走向黑暗中。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许久,一声惊呼伴随着冲天火光炸破长夜,今夜有人将睡不着觉了……
“什么?你在说一遍?”
堂皇的宅院内,一富态中年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一掌就把它拍的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条四处迸溅,他却没管这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春雨楼没了,都死绝了!”面前的人低着身子回答道。
“谁干的?”
中年人又问道,他就是陈家这一代的家主陈雨峰,春雨楼怎么样他并不在乎,可前脚刚把东西弄到手,后脚春雨楼就让人灭了,这能不让人心惊吗?
“应该是巨鲸帮……”
“巨鲸帮?好,好得很!”陈雨峰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管家见此默默的退了出去,另一侧屋里的陈家主母走了出来,开口问道,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暴露?怕是我们一举一动早就在人家眼皮底下!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始动手了。”
陈雨峰就知道这东西没那么好拿,想想也是,这可是魔门的无上真功,他陈家有这个能耐拿吗?搞不好和春雨楼一样让人灭了满门。
“让长安马上赶回来,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他看了一眼屋里四散的木茬心里念头闪动,本来打算让长安把那边的首尾处理稳妥再回来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那我这就写信给他,希望还来得及……”
而这边,李斯却是来到了巨鲸帮位于城西的总坛,带着一路上受着或恭维或敬畏的问候踏进了聚义厅的大门。
“你灭了春雨楼?”宋义看向走进门的李斯用着厚重的嗓音说道,
“告诉我原因!”
巨鲸帮的帮主宋义在这江城一片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论权势,刚过三十就已经一统江城黑道,声名赫赫,论武学,其修为也已经是后天九重,只差一步就能贯通玄关一窍,成就先天。
整个江城只有陈家家主和大乾镇抚司的镇守使是先天境界,那已经是可以称霸一方的实力了,而他李斯靠着兽骨珍宝提升的素质也不过勉强是个后天八重。
武道修炼,最先开始是打熬气血,气血攀升到巅峰,然后凝炼窍穴晋升后天境界。后天之后便是真气外放的先天境界了,在之后就是宗师和天人了。
一般人修炼到后天起码需要花费五年以上,资质好点的也要差不多三年。后天境界光是修炼三百六十个窍穴就足以困住大多数人的一生,能练武的要么有钱要么有势,普通人就算有了绝世神功还资质超群,也是很难在武道之路上走远。
“没有原因!能有什么原因?”李斯随口应道,满脸不在乎,
“还不是为了咱们巨鲸帮吗?”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头也不抬的就抓起桌上的梨咬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
“莫非你在春雨楼还有老相好,死在那了,所以心疼了?”
你他娘的老相好才死了,宋义并不想接这个话,而且他也不会真觉得能杀了春雨楼满门的的李斯会是个泼皮无赖。相处也这么久了,他很清楚李斯深入骨髓的狠辣,既然李斯不愿意说,他就不问了,他提起另一件事,
“刚才镇抚使来了。”
“贾青?他找来干嘛?”
李斯诧异起来,这件事莫非里面还有镇抚司的手笔?在他原先并没有想到这里面有大乾官方的力量插手其中。
“你说他来干嘛?兴师问罪来了!”宋义没好气的说,“死了百十来号人,他这个大乾镇守使能不来吗?”
宋义都不知道说李斯什么好,这么大的事你都不通知我一下的吗?论能力李斯是没的说,够聪明,够狠!武功也不错,可有时候就是太气人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逮住他揍一顿。
“那这事和他有关系吗?”宋义这意思是这里面有镇抚司的手笔?李斯想再确认确认自己的想法。
“没有,”宋义斩钉截铁的说,
“有关系也是没有关系!”
李斯瞬间了然,嘿,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得咧!您歇着吧,走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李斯准备走了,不过这说话的味……也不知道他和谁学的一嘴京话腔。
“李斯!”
宋义突然开口叫住李斯,“巨鲸帮要是没了,你也别想好过!”
李斯听到此话眼神一阵闪烁,宋义察觉到什么了吗?果然他就说身为江城的地头蛇,宋义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一点问题。想了想,他没有询问,而是转身离开这里。
离开了帮会总坛,李斯还有一件事要去做,他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他一路出城来到了位于城东十几里郭家庄,这儿的风景还不错,或者说整个大江湖里风景都很好。
只见道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梯田一块落着一块,如链似带,时不时还有从稻田里水生起一朵朵水雾,飘在上空,随着风一层层的转着圈圈。水田里稻子还没结仔,绿油油的,远远看去很是喜人。
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还早的李斯就在道路边找了颗树,盘腿随意地坐在一旁,窍穴里内力默默流转着,闭目开始调息。
郭家的庄子里面,李辛晗正带着一帮家丁收租,当然了,她不是恶霸地主似的强收。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弄得天怒人怨传出去也不好听,后来落魄了,指不定暴怒的乡民就把自家祖坟给挖了,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以这些个大门大户,对待自己的乡邻还是很和善的。
本来吧这些事用不着陈辛晗出面,不过陈家这一代主脉人丁单薄,只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常年在外维持家族生意,三子陈长安在真武道门,她这个仅剩的陈家主脉之女,就只好负责这些家族琐碎事,出来撑住家族的场面。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斜了下去,陈家一行人也处理完的收租的事,在郭家庄一众乡民的相送下出了庄子。
李辛晗坐在轿子里,四人抬轿,其余人等在一旁跟着。一行人正走着,李斯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共才十几个人,除了李辛晗连一个后天武者都没有,这要是他还不能全部解决,那也不用练什么武了。
没有多余的话,刀出鞘了,还没等面前的人出声示警,眼前一花,一把刀已经劈了上来。当鲜血喷溅出来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惊怒的叫了起来,拔出了各自的武器。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李斯一个转身,刀已经劈在了另一个人的脖子上,一刀两断,人头还没有掉下来,刀就插在他身后另一个人的身上。
抬轿的几人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一松,轿子跌到了地上。这是快刀,也是拔刀斩,这么久他每天练习拔刀,寒暑不断,日夜不绝。从开始的每天一千次不到,到现在的每天八千次,这种一点点变强的感觉让他着迷。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他很认同东方不败的话,只要我够快够狠,这个天下没人能打败我。
转眼不到十息,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再继续站着了,李斯靠近了轿子,伸手准备掀起帘子,
“刷――”
突然寒光闪现,一口细剑从里面刺了出来,然后叮的一声被刀磕飞了,还没等陈辛晗有别的动作,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虽然已经是后天武者,但很显然只是空有境界,毫无战斗力可言。
“嗯?是你……”
她看到了李斯的脸,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李斯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拳砸在了李辛晗脖子上,她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就晕了过去。李斯一把抓住她抗在背上,几个闪身后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没错,他要绑架陈辛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