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雁门关后,和亲队伍沿着南楚的官道,一路向南。官道平坦宽阔,两旁的风景也渐渐变得秀丽起来,不再是北漠的苍茫戈壁与草原,而是青山绿水,稻田阡陌。 南楚的护送将领,对拓跋霜的态度依旧冷淡,但也恪守着基本的礼仪,每日会派人通报行程,确保凤辇的安全与舒适。北漠的护卫队,经过雁门关的插曲后,更加警惕,日夜轮流值守,生怕再出意外。 十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了南楚的都城——郢都。 郢都远比雁门关更加繁华。高大的城墙连绵数十里,城门上方,“郢都”二字苍劲有力,透着南楚的强盛与威严。进城后,街道更加宽阔,商铺鳞次栉比,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街上的百姓衣着光鲜,神情惬意,与北漠百姓的淳朴憔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亲队伍缓缓前行,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与雁门关不同,郢都的百姓,更多的是好奇。他们踮着脚尖,想要看一看这位从北漠来的和亲公主,到底长什么模样。 “听说北漠的公主,长得倾国倾城,是真的吗?”“北漠那么冷,公主会不会皮肤粗糙啊?”“嘘!小声点,那可是未来的皇妃,不可妄议!” 议论声此起彼伏,传入凤辇内。拓跋霜端坐在凤辇中,脊背挺直,面容平静,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议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早已布满了冷汗。 队伍行至皇宫外的朱雀大街,南楚的礼部官员早已在此等候。为首的是礼部尚书张大人,他身着绯色官袍,面容刻板,见到和亲队伍,只是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北漠和亲队伍,一路辛苦。陛下有旨,命本官在此迎接公主入宫,安置妥当后,再行大婚之礼。”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热情,只有公式化的客套,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傲慢。 北漠护卫队的统领上前一步,拱手回道:“有劳张大人。我家公主一路劳顿,还请大人尽快安排歇息之地。”张大人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自然。不过,按照南楚的规矩,和亲队伍的嫁妆,需先由礼部查验登记,还请公主殿下配合。” 拓跋霜在凤辇中闻言,心中一沉。查验嫁妆,看似是规矩,实则是一种羞辱,仿佛在怀疑北漠送的嫁妆有问题,或是在暗示北漠贫瘠,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但她没有发作,只是对着外面淡淡说道:“张大人请便。” 张大人随即下令,让手下的官员开始查验嫁妆。那些官员,一个个眼高于顶,对着北漠精心准备的嫁妆挑三拣四。 “这北漠的皮毛,倒是不错,就是样式陈旧了些。”“这玉器,质地一般,比起南楚的差远了。”“这金银的成色,也不够纯啊……” 嘲讽的话语,毫不避讳地传入凤辇。北漠的护卫队成员气得浑身发抖,却碍于两国颜面,只能强忍。 阿竹在一旁,气得眼圈都红了:“公主,他们太过分了!” 拓跋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波澜。她轻声道:“无妨。嫁妆是心意,不是用来炫耀的。他们愿意怎么说,便怎么说。我们北漠的气度,不必向这些人证明。” 查验完毕后,张大人对着凤辇拱了拱手:“公主殿下,嫁妆查验完毕,随本官入宫吧。” 队伍继续前行,进入了南楚的皇宫。皇宫依山而建,气势恢宏,殿宇巍峨,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帝王的威严与奢华。与北漠皇宫的古朴肃杀不同,南楚皇宫更显精致与富丽,御花园里奇花异草遍地,湖水清澈,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拓跋霜坐在凤辇里,看着窗外陌生的宫殿,心中一片茫然。这里的一切,都与她熟悉的北漠截然不同。繁华、富丽,却也冰冷、陌生。她知道,从踏入这座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北漠草原上自由奔跑的公主了。她的人生,将被这座宫墙,牢牢困住。 最终,凤辇在一座偏僻的宫殿前停下。张大人的声音传来:“公主殿下,这是昭阳殿,陛下特意为您安排的居所。往后,您便在此歇息。有什么需要,可吩咐宫人。” 拓跋霜没有说话,在阿竹的搀扶下,走下凤辇。看着眼前这座看似华丽却冷清的宫殿,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她的南楚宫廷生涯,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