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市底牌
回到开封府衙时,天已大亮。沈青梧立刻带着周韶华从矿场带回的暗红粉末样本,钻进了后院的药庐。药庐里摆满了各种药材,墙上挂着她母亲留下的药草图谱,案上的瓷碗里还盛着昨晚熬制的解毒汤。
她取出银针,蘸了点粉末,银针瞬间变成青黑色,比检测离魂蚀心散时的颜色更深。
“这就是‘鹤唳九宵’?”周韶光走进药庐,看到银针的颜色,眉头紧锁。
沈青梧点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手札,手札的封面上绣着“沈氏医案”四个字,是她母亲的遗物。她翻开手札,指着其中一页:“你看,我母亲在手札里记载了先帝宠妃的中毒症状——瞳孔发绿,意识模糊,最后全身溃烂而死,与‘鹤唳九宵’中毒的症状极为相似。”
“你的意思是,‘鹤唳九宵’与宫廷旧案有关?”周韶光凑过去,看着手札上的字迹,娟秀工整,旁边还画着中毒后的脉象图。
沈青梧轻轻摩挲着手札,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只是症状相似,还不能确定是同一种毒物。当年宠妃中毒案事发突然,我母亲刚查出点眉目,就被调离了太医院,不久后就病逝了。如今事隔多年,当年的证人要么离世,要么失踪,根本无从查证。”
周韶华坐在一旁,想起矿场里的“供备库”木箱,说道:“矿场里的木箱刻着供备库的标识,供备库是掌管宫廷器物的机构,苏家能将毒物运进供备库,背后一定有人接应。乌进负责运输,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朱正也附和道:“苏珵说要炸矿洞时,提到了‘偃师大人’,这个偃师应该就是苏家背后的主使。”
几人正讨论着,周韶秀突然跑进来:“哥,外面有个穿黑裙的姑娘,说要见沈姑娘,还说有‘鹤唳九宵’的线索。”
沈青梧一愣,立刻起身:“是文娘!快让她进来!”
文娘跟着周韶秀走进药庐,身上还带着夜雾的湿气,她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递给沈青梧:“这是我从乌进的住处偷来的,里面是‘鹤唳九宵’的炼制配方。”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炼制“鹤唳九宵”的原料和步骤,其中“金矿碎屑催化”几个字被圈了出来。
“‘鹤唳九宵’的关键在于金矿碎屑,苏家矿场不仅私采金矿,还将金矿碎屑与无名异、曼陀罗混合,才能炼制出这种剧毒。”文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乌进的任务就是将炼制好的‘鹤唳九宵’装进供备库的木箱,运进京城。”
周韶光盯着配方,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文娘抬起头,露出脸上的疤痕,眼神里满是恨意:“我原本是孙府的丫鬟,我全家都被孙锦书害死了!他当年为了讨好偃师,将我父亲的金矿矿脉献给了苏家,还诬陷我父亲私通外敌,满门抄斩!我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在追查他们的罪证。”
“孙锦书?”沈青梧心头一震,手札里提到过这个名字,当年正是他负责调查宠妃中毒案,也是他将母亲调离太医院,“你说孙锦书与偃师有关?”
文娘点点头:“不仅有关,他还是偃师在朝廷的眼线!当年宠妃中毒,就是孙锦书将‘鹤唳九宵’放进了宠妃的汤药里,我母亲查到了线索,才被他灭口!”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起案件竟牵扯出多年前的宫廷旧案和沈青梧母亲的死因。
沈青梧握着母亲的手札,指尖微微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就知道母亲的死不简单!”
周韶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着急,我们现在有了配方和线索,一定能查明真相,为你母亲和文娘的家人报仇。”
文娘擦干眼泪,继续说道:“乌进身上有块令牌,是鬼斧堂黑煞卫的标志,有了这块令牌,才能进入万通黑市的夜间模式。黑市是鬼斧堂的交易点,那里的摊贩应该知道偃师的下落。”
朱正从怀里取出块令牌,正是上次从乌进身上偷来的,令牌是玄铁做的,上面刻着个狰狞的鹤头图案,“你说的是这个?”
文娘看到令牌,脸色一变:“就是它!黑煞卫是偃师的亲信,掌管西山毒坊和黑市交易,乌进是卫主之一,权力很大。万通黑市白天是普通的集市,到了晚上,只要出示这块令牌,就能进入夜间模式,那里有偃师的秘密交易点。”
周韶光沉吟片刻,对朱正说:“你今晚带着令牌去万通黑市,探探偃师的底细,务必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夜幕降临,万通黑市渐渐热闹起来。
白天的摊贩都收了摊,换成了一个个挂着黑色灯笼的摊位,灯笼上都画着鹤形图案。
朱正穿着一身粗布短衫,将令牌藏在袖中,走进黑市。
黑市的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里渗着淡淡的血腥味,摊位上摆着各种兵器、毒药,甚至还有奴隶交易,往来的人都戴着面具,眼神警惕。
朱正走到一个卖毒粉的摊位前,假装挑选毒粉,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摊位老板。老板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正用沙哑的声音和顾客讨价还价。
朱正故意将袖中的令牌露出一角,老板的目光立刻被令牌吸引,脸色骤变,手里的毒粉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位爷,您是……黑煞卫的?”老板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连忙示意顾客离开,恭敬地对朱正说,“小人眼拙,没认出爷的身份,不知爷有何吩咐?”
朱正收起令牌,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我是乌进卫主的人,来问你点事。偃师大人的下落,你知道吗?”
老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爷饶命!小人只是个小摊贩,怎么可能知道偃师大人的下落!”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偃师大人是鬼斧堂的首领,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住在京城的某个宅院里。乌进卫主掌管西山毒坊,负责给黑市供应‘鹤唳九宵’,其他的小人真的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朱正拔出断妄刀,刀鞘抵在老板的脖子上,“要是敢撒谎,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板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说:“小人不敢撒谎!我听说偃师大人最近在和孙锦书密谋,要在四月初三的西坛祭典上用‘鹤唳九宵’毒害朝廷官员!其他的小人真的不知道了!”
朱正心里一震,四月初三正是之前推测的西坛祭典日期,没想到真的要毒害朝廷官员。
他收起刀,踢了踢老板:“起来吧,今天的事要是敢说出去,后果你知道。”
老板连忙点头,看着朱正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黑市深处,才瘫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朱正走出黑市,夜色更浓了。他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却藏着无数阴谋。他加快脚步,往开封府衙走去,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回到府衙时,周韶光、沈青梧和文娘都在书房等候。
朱正将黑市的情况告诉众人,周韶光脸色凝重:“四月初三的西坛祭典,孙锦书和偃师要毒害朝廷官员,这是要谋反!”
沈青梧也说道:“‘鹤唳九宵’的毒性极强,一旦在祭典上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偃师的藏身之处,阻止他们的阴谋。”
文娘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记得孙锦书有个私宅在城南的柳树巷,那里守卫森严,平时很少有人进出,说不定偃师就藏在那里。”
周韶光点点头,立刻起身:“朱正,你带衙役去柳树巷探查,注意隐蔽;青梧,你尽快配出‘鹤唳九宵’的解药,以防万一;文娘,你跟我去吏部,查孙锦书的行踪记录。”
众人各司其职,书房里的烛火彻夜未熄。
沈青梧在药庐里忙碌着,母亲的手札摊在案上,她一边对照着配方,一边研磨药材,指尖沾着药粉,眼神却异常坚定。
周韶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手里握着罗盘,罗盘指针正指向城南的方向,那里藏着案件的真相,也藏着无数危险。
朱正带着衙役潜伏在柳树巷外,看着孙府私宅的大门,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个戴面具的守卫,腰间都佩着与乌进相同的玄铁令牌。他知道,这里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只要找到偃师,就能将这伙阴谋颠覆朝廷的乱党一网打尽。
夜色渐深,柳树巷的风吹动着巷口的柳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朱正握紧手里的断妄刀,眼神锐利如鹰,他知道,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开始。
而开封府衙的书房里,周韶光和文娘正对着孙锦书的行踪记录,寻找着偃师藏身的线索,沈青梧的药庐里,第一剂“鹤唳九宵”的解药也即将炼制完成。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却也预示着曙光即将到来。
众人都明白,四月初三的西坛祭典是最后的期限,他们必须在祭典前找到偃师,阻止这场惊天阴谋,还汴京一个太平,还那些冤死的人一个公道。而这场斗争,不仅关乎朝廷安危,更关乎每个人的身世与救赎——沈青梧要为母亲报仇,文娘要为家族雪恨,周韶光要查明父亲当年的冤案,朱正要守护汴京的安宁。
周韶光走到药庐门口,看着沈青梧忙碌的身影,烛火映在她的侧脸上,温柔而坚定。他轻轻推开房门,沈青梧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解药快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成。”
周韶光点点头,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块研磨好的药材:“我帮你。”
两人并肩站在案前,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场充满阴谋与危险的斗争中,彼此的心意也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