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风凌寒提起斩鬼刀,率先站起身,少宸紧随其后,手中罗盘指针依旧死死钉向大门,风凌霜护着楚青黛断后。
再次站在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陵墓之门前,沉重的邪恶威压丝毫未减,门缝里渗出的寒意更加刺骨。
风凌寒停在门前,目光扫过门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斩鬼刀微微抬起,刀尖对准两扇门之间的缝隙。
少宸抬手制止了他:“风大哥,且慢,这门上符文中嵌有反击的禁制,蛮力破开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上前一步,忍着虚弱和伤口传来的阴寒刺痛,取出几张符箓,仔细审视门上的纹路。
片刻后,少宸手中符箓凝聚起微弱金光,小心翼翼的点在几个关键的符文节点上,随着金光没入,那些符文微微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少宸动作极快,引动阳气入符箓,按向符文交叉处,纹路如被烈火烫过般寸寸断裂。
“可以了。”少宸退后一步,气息微喘,门上符文已化作死灰剥落,露出青黑色的门板。
风凌寒点头,斩鬼刀再次递出,切入缝隙,手腕发力间,沉重的石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缓缓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同时,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长年尘埃、腐肉、奇异腥甜的气味,从门内喷涌而出。
众人立刻掩住口鼻,连连后退,楚青黛胃里一阵翻腾,风凌霜手中的火把剧烈摇曳,光芒似乎都被门内的黑暗给吞噬了大半。
门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深不见底,墙壁和地面均有暗红色、布满蜂窝孔洞的石头砌成,表面湿滑粘腻,覆盖着一层暗绿色的菌毯,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湿气。
“跟紧我,要小心!”风凌寒的声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他侧身挤入石门。
少宸紧随其后,指间扣符,罗盘紧握,风凌霜护着楚青黛断后。
甬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看来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但火把的光芒在这里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少宸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被右侧的墙壁吸引,那处看似有雕刻过的痕迹,他示意风凌霜将火把再靠近些。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墙壁,墙壁上,是壁画。
这些壁画并非用颜料绘制,而是用某种尖锐的工具,直接在这石壁上深刻出来的图案,线条粗犷、扭曲、充满了原始而野蛮的力量感,由于年代久远和环境的侵蚀,刻痕里填满了黑绿色的污垢和粘液,但在光线照射下,图案依旧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第一幅壁画:描绘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繁复诡异祭袍的人影,站在一个类似祭坛的方台上,祭袍的纹路与陵墓大门和竖棺上的符文风格一致,人影面部模糊,但能看出他戴着一个扭曲尖角和未知骨骼的头冠,他双手高举,手中托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四肢被扭曲捆绑,表情痛苦,下方,跪伏着许多姿态扭曲、充满恐惧的人影。
第二幅壁画:还是那个祭袍人影,只是场景有所转换,他站在一个巨大且沸腾的血池边,血池中冒着气泡,还漂浮着残缺的肢体和骷髅,他将一些奇特的草药、矿石,甚至活着的毒虫蜈蚣,投入血池,池边堆放着大量的骸骨。
第三幅壁画:重点来了!画面中央,是一个被强行按在石台上的人,四肢被铁链锁住,身体在挣扎,旁边站着两个侍从模样的人,按着他的肩膀,而那个祭袍人影,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钩状骨刀,正从受害者的后背...剥皮!刻画的线条极其写实,清晰的表现出皮肤与肌肉分离的瞬间,那翻卷的皮肉和喷溅的血液,受害者的嘴巴张大到极限,呈现出无声的极致痛苦和恐惧。
第四幅壁画:依旧是那个受害者,他的头皮被切开,向后剥离,露出白色的头骨,祭袍人影手中换了一柄顶端带尖锥的石锤,正对准受害者暴露出的后脑枕骨位置,狠狠砸下,尖锥已经刺入头骨,脑浆和血液混合着迸溅出来,旁边放着一个石碗,准备承接流出的脑髓。
第五幅壁画:祭袍人影站在一个复杂的法阵中央,法阵的图案,与少宸之前推断的七煞引魂局核心以及竖棺内壁的纹路高度相似,他将刚刚剥下的人皮铺在法阵的一个特定方位,又将那碗新鲜的、似乎还在微微蠕动的脑髓,倒入法阵中心的凹槽,人皮和脑髓接触法阵的瞬间,冒出浓密的黑烟,黑烟中似乎有无数痛苦的人脸在挣扎嘶嚎。
第六幅壁画:场景变得宏大而诡异,祭袍人影悬浮在半空,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皮肤变得干瘪灰败,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黑洞,他的脑后...裂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一股浓郁的黑红色能量,正从那窟窿中涌出,连接着下方法阵中升腾起的黑烟,壁画清晰的表现出,他在吸收那些由人皮和脑髓转化而来的邪恶能量!
第七幅壁画:也是最后一张画面,祭袍人影彻底变了模样,他更像是一具披着破烂祭袍的干尸,皮肤紧贴在骨头上,眼眶中的幽绿火焰熊熊燃烧,他站在堆积如山的骸骨顶端,脚下是无数灵魂在哀嚎,他的力量好像达到了顶峰,周身散发着令壁画都扭曲的邪恶波动,而在他身后,隐约可以看到一口竖立的棺材,棺材的盖子打开着,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女尸...
看到这里,少宸的呼吸猛的一窒,风凌寒的眼神也冰寒到了极点,风凌霜倒吸一口凉气,楚青黛更是死死捂住嘴,才勉强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这些壁画,冰冷、残酷、毫无掩饰的揭露了一个古老而邪恶的仪式全过程!从血腥的活祭,到培育邪力的血池,再到精准而残忍的剥皮取髓,最后是利用这些材料进行邪恶转化,吸收力量!
“原来...是这样...”少宸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深深的寒意,“这就是‘窃魂转生煞’啊,一个早已失传的、被列为禁术中的禁术。”
他指着壁画,语速快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这个祭袍人,就是古代某个信奉邪神的祭司,他在进行这种极端血腥的仪式,不是为了获得力量那么简单,他是要将...自己转化成一种更高等,甚至更可怕的邪物,那就是‘煞妖’或者称之为嗯‘不死巫妖’。”
“他需要大量特定的生魂精华,也就是脑髓,和承载着极致痛苦与死亡怨气的皮肤作为媒介,结合这天然的血煞地穴,强行扭转生死界限,将自己的魂魄与地穴阴煞、万灵怨气强行融合!你们看他最后...”少宸指向第六、第七幅壁画,“他的身体在干枯,但魂魄力量却在暴涨,甚至脑后开裂,直接吸收这口竖棺里的女尸...”他又指向最后一幅壁画角落的棺材,“恐怕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容器或共生体,用于分担转化时巨大的灵魂冲击,或者作为力量的中转与储存,我们外面摧毁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也可能是最初的试验品。”
“清溪村那七个人...”少宸的目光扫过那些剥皮取髓的恐怖画面,声音冰冷,“就是他为完成最后蜕变,精心挑选的材料,他们的死亡时间、地点、方式,甚至生前的恐惧,都严格符合这邪术的要求,那行尸是他的爪牙,那虫巢是他散布印记的工具...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这个古代就该彻底消亡的邪物,他此刻,或许就在这陵墓的最深处,正在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彻底融合,煞体大成!”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古老,更加恶毒,更加令人发指,这不仅仅是一个害人的邪物,这是一个企图逆天改命、亵渎生死、从远古坟墓中爬回来的恶魔祭司!
风凌寒握紧了斩鬼刀,刀锋上的寒意几乎要冻结空气,他看向甬道更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那里,仿佛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凝练、带着古老邪恶意识的恐怖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果然如此!”风凌霜带着一种后怕,紧咬下嘴唇,“我哥之前说,村上那些老人有可能是听上一代人说过,一代代传下来,才将后山槐树之后设为禁地,当然,在更久远的年代,村上也可能发生过人失踪,第二天吊死在后山的事情,我觉得这个祭祀是不是要进行很多次窃魂转生煞,才能达到效果?而每次进行间隔都会很长的岁月?”
楚青黛根本无法想象这种邪恶的场面,声音颤抖道:“这...这...还是人干的事吗,简直丧心病狂...”
“他肯定不是个人,这个祭祀应该就是正主,那他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存在这么多年岁月,难道还是说他早就已经死了?但他生前设置好一套操作流程,在一定时间段就会启动?”少宸带着不解看向风凌寒。
风凌寒的声音斩钉截铁,杀意已攀升至顶点,“不管他是什么形态,找到他,剁碎他!”
那古代邪祭司进行窃魂转生煞仪式的每一个步骤,都带着血淋淋的残忍和亵渎生命的恶毒,沉甸甸的压在四人心头。
风凌寒眼中冰寒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握紧了斩鬼刀,刀锋微颤,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他率先转身,向着甬道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走去,脚步踩在湿滑粘腻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声响。
少宸深吸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强行压下因失血和煞气侵蚀带来的虚弱感,以及壁画内容引发的强烈不适,他再次确认罗盘指针依旧死死钉向前方,那邪物的核心就在深处,他快步跟上风凌寒,指间重新扣上了符箓。
风凌霜护着楚青黛,警惕环顾四周,紫鞭上的电芒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紧绷的情绪,微微吞吐不定。
楚青黛脸色苍白,紧紧抓着风凌霜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火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壁画上剥皮取髓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