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血染朝歌
翻天印撞上屏障的巨响震得天地轰鸣，仿佛太古巨兽的咆哮撕裂苍穹，连朝歌城的地基都在微微颤抖，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杆顶几乎要弯折。万族图腾组成的光罩剧烈震颤，七彩光芒忽明忽暗，如风中残烛在暴雨中摇曳，每一次闪烁都似在透支最后的生机，随时都有熄灭之虞。万族坛中央的人族鼎，嗡鸣愈发急促凄厉，像是濒死之人发出的最后悲鸣。鼎身原本温润的青铜色泽已然黯淡，蒙上一层血污与尘土，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般从鼎底蔓延至鼎口，裂纹中渗出淡淡的金色汁液，那是鼎灵的精血，每一滴都蕴含着上古人族绵延千年的气运。金液滴落在万族坛的青石上，瞬间化作朵朵金色莲花，花瓣舒展间散发着微弱的生机，可不等完全绽放，便被漫天杀气侵蚀，迅速枯萎成灰，随风飘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芒。
“死守屏障！”西城墙头，黄飞虎身披黄金战甲，甲胄上早已血迹斑斑，肩甲处被剑气劈开一道深痕，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城下。他手中金攥提芦枪横扫而出，枪尖带着呼啸的劲风，将一名冲破箭雨的天兵挑飞数丈。那天兵身着亮银甲，面罩破碎，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惨叫着倒飞出去，甲胄碎裂声清脆刺耳，鲜血喷涌如泉，溅落在城砖上，与之前层层叠叠的血迹交融，凝固成深褐的斑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西城的人族士兵齐声呐喊，声震云霄，领头的是校尉周昌，他满脸络腮胡，脸上溅满血点，手持长刀嘶吼：“弟兄们，让神族看看咱们人族的骨气！”士兵们纷纷响应，将备好的滚石热油倾泻而下。滚烫的热油浇在天兵的金甲上，滋滋作响，蒸腾起刺鼻的白烟，不少天兵被热油烫得皮开肉绽，盔甲与皮肉粘连在一起，惨叫着从云梯坠落，摔在城下的尸堆上，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可神族的攻势愈发猛烈，更多的天兵踩着同伴的尸骨攀爬，云梯被染成暗红，城墙上的厮杀声此起彼伏，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又有人嘶吼着补上缺口，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东城之上，姬发身着玄色战甲，腰束玉带，面容俊朗却满是坚毅，手持青铜剑，剑身寒光凛冽，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一道猩红剑光——那是诛仙四剑的余威，即便只是一缕，也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刮得他脸颊生疼。他身旁的西岐甲士结成紧密的方阵，盾牌相扣，组成坚固的盾墙，盾牌上刻着西岐图腾，挡住天兵倾泻而下的法宝攻击。“放箭！”姬发一声令下，声音沉稳有力，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城墙上的弓箭手齐齐松手，领头的弓箭手名叫李穆，他左眼缠着绷带，右眼死死盯着目标，箭雨如蝗，裹着狐族弟子加持的妖火，拖着长长的焰尾射向云端的天兵阵型。妖火遇风即燃，瞬间在天兵中燃起一片火海，烈焰冲天，不少天兵被火焰吞噬，哀嚎着化为灰烬。可通天教主立于云阶之上，黑袍翻飞，眼中戾气横生，冷哼一声，袍袖一挥，狂风骤起，烈焰反卷，竟朝着东城蔓延而来，灼热的气浪烤得士兵们皮肤生疼，不少人脸上冒出细密的水泡。
“用水灭火！”姬发急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将备好的水桶倾泻而下，负责供水的是伙夫老王，他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却依旧提着水桶奔走，脸上满是汗水与烟灰。水柱与火焰碰撞，升腾起大片水雾，弥漫在东城上空，模糊了视线。可这火焰中带着诛仙剑气的戾气，寻常水根本无法浇灭，反而让戾气随着水雾扩散。几名靠近火焰的士兵躲闪不及，皮肤瞬间溃烂，露出森白的骨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被戾气腐蚀，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城砖的缝隙中，只留下刺鼻的恶臭。姬发眼中闪过痛惜，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却只能咬牙下令：“退后半丈，用长戈挑开着火的天兵！”士兵们强忍悲痛，手持长戈，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浑身是火的天兵挑下城墙，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对方绝望的嘶吼，一名年轻士兵赵虎不忍地别过头，却被姬发按住肩膀：“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仁慈，活下去，才能为弟兄们报仇！”赵虎含泪点头，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大荒之中，狐千丈躺在敖烈宽厚的背上，她白发凌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敖烈青黑色的鳞片，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睁开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指挥狐族作战。青丘狐火在荒原上燃起道道火墙，赤色的火焰带着狐族的灵力，拦住追击的截教弟子。几只成年九尾狐化作本体，为首的是狐九妹，她身形庞大，九条长尾如钢鞭般横扫，将数名截教弟子抽飞，长尾上洁白的绒毛被剑气削落，渗出点点血丝，她痛得嘶吼一声，却依旧不肯退缩。“守住山谷要道！”狐千丈咳出一口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气息微弱如丝，“用迷阵拖延时间，莫让他们支援朝歌！”狐族弟子立刻掐诀念咒，领头的是狐青瑶，她身着绿裙，面容娇俏却眼神坚定，指尖泛起绿光，大荒中雾气弥漫，迅速笼罩了整片山谷。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幻象，有的是狰狞的凶兽，张牙舞爪地扑来；有的是弟子们逝去的亲人，泪眼婆娑地呼唤。截教弟子中，一名叫申杰的道人陷入幻象，看到了死去的师弟，伸手去抓，却被身旁的师兄一剑刺穿胸膛，他难以置信地倒下，眼中满是绝望。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于耳。
四海之上，狂风呼啸，巨浪滔天，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敖广率领四海水师在大沽口列阵，他身披玄甲，龙角峥嵘，眼神威严，水族士兵驾驭着巨鲸、鲨鱼，如一道道黑影，不断冲击神族的水路援军。敖烈的兄长敖甲，银甲染血，左臂缠着绷带，手持三叉戟，一戟刺穿一名神族水将的胸膛，那水将身着鎏金战甲，胸前镶嵌着神纹，鲜血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海水染红，化作一片血色水域。无数血色气泡上浮，破裂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引得海中凶鲨争相抢食。“阻断他们的战船！”敖广龙吼一声，声音震得海水翻滚，他巨大的龙尾拍击海面，掀起数十丈高的海啸，如一道水墙，朝着神族战船席卷而去。战船在巨浪中剧烈摇晃，不少天兵站立不稳，被卷入海中，瞬间成为水族的腹中餐。可神族战船之上，广成子的弟子杨森手持翻天印的仿制品，那印通体金黄，缩小了数倍，却依旧散发着威压，他咬牙怒喝，不断砸向海浪。仿制品虽不及真品威力，却也蕴含着不俗的仙力，海啸被一次次击碎，浪花四溅，水族士兵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血，一名年轻的虾兵捂着胸口倒下，被身旁的蟹将扶起：“撑住，咱们龙族没有孬种！”
幽冥界的轮回道旁，阴风怒号，鬼火闪烁，泛着幽绿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色彩。秦广王身着黑袍，面色冷峻，手持判官笔，楚江王则身披红袍，满脸凶戾，二人率领鬼兵结成幽冥法阵，黑色的锁链交织如网，挡住从幽冥偷袭的神族暗卫。幽冥黑火熊熊燃烧，漆黑的火焰带着冰冷的气息，将神族暗卫的仙力灼烧殆尽。暗卫惨叫着化为黑气，被轮回道缓缓吞噬，那道轮回道泛着灰白的光芒，是三界生灵转世的必经之路。“莫让他们破坏轮回！”秦广王声音冰冷，手持判官笔在空中虚划，一道道黑色符文带着凛冽的杀意飞向暗卫，符文所过之处，暗卫的身体瞬间崩解，化为齑粉。可神族暗卫数量众多，领头的是一名叫玄煞的暗卫统领，他面无表情，手持短刃，身手迅捷如电，不断冲破鬼兵的防线。鬼兵也渐渐出现伤亡，黑色的尸身倒在轮回道旁，化作一缕缕黑烟，轮回道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崩塌，一旦崩塌，三界秩序将彻底混乱。楚江王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钢鞭，缠住玄煞的短刃：“秦广王，速加固法阵，我来拖住他！”秦广王点头，立刻掐诀，法阵光芒大涨。
百草谷的医棚中，灯火通明，数十盏油灯悬挂在棚顶，光线摇曳，却弥漫着浓重的草药清香与鲜血腥味，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白芷真人身着素白长衫，满头大汗，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她面容温婉，此刻却眉头紧蹙，眼中满是焦急，手中草药不断化作流光，注入受伤弟子的体内。她身旁的百草谷弟子们各司其职，大弟子青禾正快速为一名士兵包扎伤口，她动作麻利，眼神专注；二弟子墨兰则在熬制药剂，药罐中咕嘟作响，冒出阵阵白烟；小弟子茯苓年纪最小，却也在为弟子输送灵力，小脸憋得通红。一名妖族弟子名叫赤豹，他浑身是伤，伤口处黑气弥漫，不断侵蚀着他的身躯，他痛苦地嘶吼着，身体微微抽搐，利爪无意识地抓着地面，划出一道道痕迹。白芷真人取出一枚珍贵的解毒丹，那丹药通体碧绿，散发着清香，塞进他口中，又用灵力催动丹药炼化戾气。可这戾气太过霸道，丹药瞬间失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赤豹惨叫一声，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为黑气消散，只留下一件残破的兽皮衣物。白芷真人眼中闪过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立刻拿起另一株珍稀草药——那是她珍藏多年的九转还魂草，咬牙道：“继续救治，绝不放弃！”青禾看着师傅，哽咽道：“师傅，九转还魂草只剩最后三株了……”白芷真人摇头：“用！只要能救一人，就值得！”
万族坛上，帝辛手持人皇剑，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剑鞘上的七颗七彩宝石依旧闪烁，却也蒙上了一层血污。他面色愈发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将胸前的龙袍染成暗红，可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如不灭的星辰，透着不屈的意志。阿木站在他身旁，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满是尘土，却紧紧攥着手中的桃木符，那是他亲手雕刻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桃木符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护住他小小的身躯。“陛下，我来帮你！”阿木仰着小脸，眼中满是坚定，声音带着一丝稚嫩却异常响亮，他将桃木符贴在人族鼎上。桃木符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融入万族图腾组成的屏障之中。屏障的光芒陡然一亮，原本摇摇欲坠的光罩竟暂时稳住了颓势，挡住了神族的一波猛攻。帝辛低头看着阿木，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别怕，有朕在。”
“找死！”云端之上，元始天尊身着杏黄道袍，面容冷峻，鬓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见屏障加固，眼中杀意更盛，仿佛要将帝辛生吞活剥。他拂尘一挥，无数银丝化作利刃，密集如暴雨，带着凛冽的仙气，朝着万族坛射来。闻仲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挡在帝辛身前，他头戴铁冠，面色紫黑，胡须戟张，手中打王金鞭暴涨，化作一道金色屏障。银丝撞在金鞭上，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火花四溅。闻仲浑身剧震，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金鞭，金鞭上的饕餮纹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地，膝盖砸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依旧死死撑着金鞭，嘶吼道：“陛下，快走！老臣替你断后！”帝辛伸手去扶他，却被闻仲推开：“陛下，万族需要你，快走！”
陈牧银枪舞动，枪影如梨花纷飞，他身着银甲，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鹰，枪尖挑飞数道银丝，可一道更强的银丝突破枪影，击中他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战甲，他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后退。他咬牙转身，银枪指向云端的元始天尊，眼中满是决绝与怒火：“妖族、龙族，随我冲锋！”话音未落，身旁的狐族弟子狐青瑶化作流萤，灵活地穿梭在空中；龙族士兵敖丙喷出炽热的龙息，带着毁灭的力量。他们与陈牧一同朝着神族阵型冲去，如一道流星，撞向金色的洪流，誓要与神族同归于尽。陈牧回头望了一眼万族坛，高声喊道：“陛下，守住朝歌，守住万族！”
帝辛看着身前浴血的众人，看着城下不断倒下的万族子弟，看着那一片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眼中闪过泪光，却猛地举起人皇剑，一声怒喝，震彻云霄：“万族儿郎，随我死战！”他纵身跃下万族坛，龙气在他身后化作一条巨大的金龙，金龙咆哮着，声音震得天地颤抖，它张开巨口，獠牙锋利，冲向昆仑墟的云阶。所过之处，天兵纷纷被撞飞，金色的龙血与神族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染红了天空，染红了大地，染红了每一寸山河。
万族联军见状，齐声呐喊，士气如虹，声音震得云霄动摇。人族士兵放下盾牌，手持刀剑，朝着天兵冲锋，眼中燃烧着视死如归的火焰；妖族弟子化作本体，赤豹族的赤烈、狼族的苍牙，与天兵厮杀，利爪獠牙沾满鲜血；龙族驾驭着巨浪，不断冲击神族战船，将战船撞得粉碎；幽冥鬼兵举起锁链，缠住天兵，将他们拖入轮回道，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一场血战，已然到了白热化，天地间充斥着厮杀声、惨叫声、怒吼声，鲜血染红了朝歌城的每一寸土地，染红了大荒的荒原，染红了四海的碧波，也染红了幽冥的黑暗。
云端之上，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看着下方浴血奋战的万族，脸色愈发阴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滔天怒火。“没想到万族竟有如此血性。”通天教主冷哼一声，黑袍猎猎作响，袍上的玄兽图腾仿佛要挣脱束缚，手指微动，诛仙四剑悬浮在空中，再次发出“嗡嗡”的嗡鸣，剑气愈发凌厉，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撕裂，“今日便让他们彻底覆灭！”元始天尊微微点头，眉心的太极印记光芒暴涨，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笼罩三界，仿佛要将这片天地彻底碾碎，让万族再无翻身之力。他冷冷说道：“通天师弟，联手吧，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通天教主点头：“正有此意！”
就在此时，人间的万族坛上，人族鼎的裂纹越来越大，鼎灵的精血不断滴落，速度越来越快，可鼎身的七彩光芒却突然变得异常璀璨，远超之前的任何时候，照亮了整个朝歌城。万族子弟的鲜血滴落在鼎上，竟被鼎吸收，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鼎身之中。鼎身的万族图腾一个个亮起，人族的玄鸟、妖族的九尾狐、龙族的蛟龙、幽冥族的鬼火……每一个图腾都代表着一个种族的意志与力量。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鼎中涌出，如滔滔江水，朝着帝辛汇聚而去。帝辛的身体被光芒包裹，龙气与各族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在他体内奔腾不息，他的气息不断攀升，越来越强大，人皇剑上的光芒，竟盖过了诛仙四剑的剑气，成为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他的龙袍无风自动，发丝飞扬，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帝辛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无穷力量，感受着各族的意志与期盼，他抬头望向云端的神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那是背水一战的孤勇，是宁死不屈的傲骨。他举起人皇剑，剑身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三界，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火：“神族，今日便让你们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