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幻樱国。
宫殿里弥漫着,樱花的味道,混着琥珀酒的醇厚,在暖阁里漫成一片朦胧的雾。
樱狩丸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欲织心的发梢,金盏里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倒映者他眼底的野心。
“还是织心这儿的酒最合朕意,”
他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时,颈间玉坠轻轻晃了晃,“神州那边的战报传来了吗?雾生那孩子,该不会还在跟仙魔之子磨蹭吧?”
欲织心正替他斟酒的手顿了顿,顺势往樱狩丸怀里缩了缩,“陛下别急呀,雾生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对付一个半仙半魔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有千奈在暗处帮衬,就算那仙魔之子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咱们幻樱的天罗地网。”
樱狩丸闻言,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摩挲,眼底却掠过一丝惋惜,“说起来倒真是可惜了。那仙魔之子身负仙魔双脉,本想着能为我们所用,结果,反倒成了咱们入侵神州的绊脚石,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
他说着,抬手捏过欲织心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等雾生解决了他,得让雾生仔细查探他体内仙魔之力的运转法门,顺带把尸体留下,练成不灭战傀,或许……还能为朕所用。”
欲织心连忙点头应和。
可就在她准备再说些讨好的话时,腕间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顺着血管往心口钻,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抬手摸向手腕,那里戴着一枚莹白的巫女勾玉——
这是幻樱巫女一脉的信物,向来一师一徒、勾玉相连,只要师徒二人尚有一口气在,勾玉便会保持温润,若其中一人陨落,另一人的勾玉便会失去光泽、应声而碎,以此感应对方的生命体征。
这枚勾玉,是千奈拜她为师那年,她亲手系在千奈腕间的;而她自己腕间这枚,与千奈那枚本是同一块暖玉雕琢而成,多少年来始终温温热热。
可此刻,腕间的勾玉却在急速变冷,表面的咒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裂纹像蛛网般从玉心蔓延开来。
欲织心的脸色瞬间惨白,端着酒壶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樱狩丸的手背上,;令他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樱狩丸的语气带了点不耐烦,可低头看见欲织心眼底的惊惶时,又顿了顿,“慌什么?”
欲织心张了张嘴,连声音都在发颤。
她猛地撸起衣袖,露出那枚正在崩裂的勾玉,指尖死死攥着,却拦不住裂纹继续蔓延,“陛下!是勾玉!是千奈!”
话音未落,“咔嗒”一声脆响,莹白的勾玉彻底碎成了三四片,落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碎玉碰撞的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却重重砸在欲织心的心上。
她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巫女一脉,向来一师一徒勾玉相连,这勾玉能感应对方的生死……如今它碎了,就代表……就代表千奈她……”
后面的“已经死了”四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捂着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樱狩丸垂眸看着她腕间空荡荡的红绳,又瞥了眼地上散落的碎玉,眼底的不耐烦渐渐被凝重取代,指尖摩挲着金盏边缘,没再说话。
欲织心的眼泪越掉越凶,滚烫的泪珠砸在樱狩丸的手背上,又顺着他的指缝滑落在绒毯上,她埋在樱狩丸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可心里却翻涌着一股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混乱——
千奈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她心底明明窜起过一丝隐秘的松快。毕竟千奈模样出挑,又得了樱狩丸几分关注,前两年从神州回来时,还带了不少“立功”的消息,若再让她折腾下去,说不定真能凭着巫女的身份和功劳,分走自己的恩宠。如今千奈没了,这宫里,再也没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樱狩丸的温柔与信任,往后便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可为什么……眼泪会止不住地流?
“织心?”樱狩丸见她哭了许久,终于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缓和了些,“人死不能复生,千奈是巫女,为幻樱尽忠本就是她的命。你也别太难过,伤了身子,朕会心疼的。”
欲织心连忙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不让樱狩丸看见她眼底的混乱。她攥紧了樱狩丸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进锦缎里,心里反复问自己:你不是最看重地位吗?千奈没了,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哭什么?
樱狩丸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她的发顶,动作带着惯有的安抚,眼底却没什么真切的悲意。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哭得颤抖的模样,心里掠过的惋惜,与其说是为千奈的死,不如说是可惜一件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工具——
说起来,千奈这丫头也算难得的美人胚子,他本还想等她从神州回来,借着“嘉奖”的由头将人纳入后宫,既能让这枚好用的巫女彻底为自己所用,也能添个新鲜玩意儿解闷,没成想人倒先折在了外面。
罢了,左右不过是个巫女。幻樱国里,能操控式神、懂巫法的丫头还有不少,再培养一个就是了。
他指尖摩挲着金盏边缘,眼底的惋惜很快被翻涌的野心取代。
等他踏平神州,到时候整个鸿蒙的美人,无论是仙门里清冷出尘的圣女,还是魔界中媚骨天成的魔女,亦或是灵妖之域的精灵或者凡界的姑娘,还不是任他挑选?损失一个千奈,又算得了什么?
他抬手拍了拍欲织心的背,语气放得更柔了些,带着刻意的体恤:“织心,千奈是幻樱的巫女,为朕的大业尽忠,死得其所,这是她的荣耀。”
“陛下……臣妾知道了……只是……只是一时没忍住……”
就在这时,暖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扑通”一声跪地声,一个武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国主!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