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题海里的薄荷糖】
——「晚自习的薄荷味」
九月，晚自习第二节，教室里只剩台扇吱呀转动的声响。
沈予执坐在最后一排，面前摊着一张刚发下来的理综卷，红笔圈出的分数：148。
他盯着最后一道错题，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敲出0.618的节奏。
前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一包绿色包装的薄荷糖被悄悄推到他的手边。
糖纸背面，用黑色中性笔画了一个笑脸，旁边一行小字：
“别皱眉，会变老。”
沈予执抬头，看见林羡隔着两排座位，正回头冲他眨眼。
她今天没穿舞蹈服，普通校服外套被她穿出一种松弛的优雅，马尾松垮垮地搭在右肩。
沈予执把糖纸剥开，薄荷叶的清凉在舌尖炸开，像一道瞬时降温的物理实验。
他在草稿纸背面写下一行公式：
ΔE = Q – W
然后把纸折成飞机，对准林羡的桌角轻轻放飞。
飞机精准降落，林羡展开，看见公式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谢谢，但Q值过高，需要更多W。”
林羡愣了两秒，噗嗤笑出声，引来讲台值班老师一记眼刀。 瞬间就收了起来，撇撇嘴，冲老师挤出了一个微笑，意思是不会再犯了。
——「停电实验」
十点整，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
教室里爆出短暂的欢呼，值班老师打开手机电筒：“都别动！”
黑暗中，沈予执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有人猫着腰靠近。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塞过来一张对折的草稿纸。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照出林羡半张侧脸，鼻尖沾着一点墨水，像偷吃墨鱼的小猫。
沈予执展开纸，上面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灯泡，灯泡下方写着：
“理想气体状态方程PV=nRT，那理想爱情呢？”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在背面写下：
“需要足够大的R，和恒定T。”
纸团刚递回去，一束强光打在两人中间——值班老师面无表情：“传什么小纸条？站起来。”
沈予执和林羡同时起身，肩膀撞在一起。
黑暗中，薄荷糖的味道在两人呼吸间交换，像某种不可见的化学反应。 两个人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的笑了。
——「操场夜跑」
停电持续到第三节晚自习结束。
老师宣布提前放学，教学楼像被掀了盖的蚁穴，学生蜂拥而出。
沈予执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身后传来林羡的声音：“喂，跑步吗？”
她换了一双轻便的帆布鞋，手里拎着校服外套，额头上一层薄汗。
沈予执本想拒绝，林羡却已经小跑着倒退：“就三圈，跑完请你喝绿豆汤。”
操场灯没亮，月光像一层薄薄的水银。
第一圈，两人并肩，呼吸声清晰可闻。
第二圈，林羡开始加速，马尾在夜色里划出弧线。
第三圈，沈予执超过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终点，林羡弯腰喘气，把一瓶冰镇绿豆汤塞进他手里：“补充Q值。”
沈予执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冰凉与滚烫交织。
“明天周末，”林羡擦汗，“市图书馆有物理讲座，去吗？”
沈予执仰头喝绿豆汤，喉结滚动，半晌才“嗯”了一声，心里想的是刚刚的触碰和对明天的期待。
——「凌晨的聊天记录」
回到家，沈予执洗完澡，发现微信有一条好友申请：
【林羡】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ΔE=Q-W，我负责Q，你负责W。
沈予执点了通过。
林羡的头像是一只手绘的薄荷叶子。
【林羡】：讲座九点半，南门见？
【沈予执】：好。
【林羡】：[图片] 这是明天的讲座提纲，提前做功课。
图片加载出来，是手写的笔记，字迹清秀，重点用绿色荧光笔标出。
沈予执把图片保存，手机刚要放下，又弹出一条消息：
【林羡】：对了，明天记得带伞。晚风预报说有雨。
他走到窗前，樟树的叶子在路灯下泛着油亮的光，一丝风也没有。
天气预报显示：晴，无雨。
沈予执回复：
【沈予执】：好。
凌晨两点，沈予执被雷声惊醒。
窗外大雨倾盆，樟树枝叶狂舞。
手机亮了一下，是林羡发来的新消息：
“糟糕，预报不准。伞在我包里，明天借你。”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弹出：
“可我好像……把伞落在舞蹈室了。”
沈予执看着窗外的大雨，指尖在键盘上停顿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