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山河烬】
第40章 零车票·影退·火生
——“空白纸飞机飞进太阳,我们在阴影里点火,给自己写一张回程票。”
那架纸飞机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航向13°的方向,它轻巧地掠过“未名站”那高高矗立的单轨信号塔。
这座信号塔在阳光的投射下,塔影长达27米,那影子的模样恰似一条被拉得笔直的“瓮口”,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将两人笼罩进了一个如同移动隧道般的空间之中。
这纸飞机的机翼之上涂抹了微量的鲛人泪,在某一瞬间,它反光了仅仅0.3秒,而这短暂的闪光恰好被卫星敏锐地抓拍了下来。
这张的图像随后被回传到了青城的顾家,老管家收到图像后,仔细地将其打印出来,并且在照片的背面亲手写上了一行字:“二小姐已抵达0点,可点火。”
这里所说的火,指的其实是“归藏”的最后一步操作:把重量为0g的血环重新炼制成“人间秤砣”。而这个秤砣的另一端,则关联着沈砚礼胸腔里那枚有着0.7秒延迟的心跳。
当纸飞机完成了它的第13次俯冲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它的机翼开始自燃起来。
那火舌的温度高达620℃,这个温度刚好能够熔化机翼上的鲛人泪。随着泪珠滴落在铁轨之上,只听“嗤”的一声,铁轨上被蚀出了61个均匀的凹坑,这些凹坑排列成了摩尔斯电码:
【..-. ..-. --- .-.】
FFOR——
这是“For Future”的缩写,同时也像是“Fire For”的口型表达。
沈砚礼眼疾手快,用一个空试管接住了两滴燃烧着的火泪。当这两滴泪与试管壁上的血丝相遇时,瞬间就凝结成了一颗“火心”。
这颗火心的重量为1.3g,正好是血环原重的十分之一。
它就像把“过去”压缩成了一颗子弹,随时都可以上膛,朝着未来发射出去。
然而,这颗火心需要借助“点火台”才能够持续燃烧。在站台的尽头,有一个废弃的信号机箱,机箱内部嵌着一台沈家旧款的起搏器,其型号为SY - 1994 - 13,和沈砚礼父亲遗留下来的遗物是同一款。
此时,这台起搏器的电池剩余电量仅为0.7%,这恰好对应着那缺失的0.7秒数据。
沈砚礼缓缓打开机箱,小心地把火心放进电池槽中。
就在这一瞬间,火心遇电爆出了一团冷焰,那火焰的颜色呈现出独特的“沈氏蓝”,波长为470nm,与洞庭湖凌晨最黑暗的水面颜色毫无二致。
火焰升腾起来,高度达到了27cm,看起来就像是把那个“瓮口”竖直放置了起来。在火芯的内部,渐渐浮现出一行滚动码:
【061 - 270 - 130 - 000 - 13】
——至此,所有的数字终于集齐了,就好像给“死亡”补完了最后一次心跳。
起搏器的屏幕随之亮起,出现了一条心电图。心率显示为27bpm,但是波形却呈现出了“双主峰”的形态,一座主峰属于沈砚礼,另一座则属于顾京棠。
在这两座峰之间,存在着0.7秒的平线空白,等待着他们亲自去填补。
要知道,火心的燃烧是需要燃料的,而这种燃料就是“记忆”。顾京棠从怀中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骨针,在自己的左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顿时,有13粒血珠渗了出来,每一粒血珠的直径都精确到0.27mm。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一弹,那些血珠便飞入了火焰之中。“嗤嗤”连声响起,原本蓝色的火舌逐渐转变为红色,仿佛是在火焰之中书写下一个“顾”字。
沈砚礼见状,也开始效仿顾京棠的做法。他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右肩的旧疤之上削下一薄片皮肤,这片皮肤的面积正好是0.7cm²,恰好可以补全那0.7秒的空白。当这片皮肤投入火焰中的时候,火焰收缩成了一颗“赤心”,其重量为27g,正好等于两人年龄总和(35 + 27 = 62)的一半。这仿佛是把“人间”拆分成了两份,一份要带走,另一份则留下。
当赤心落定之后,火心便生出了实体,最终凝结成了一枚“秤砣”。这枚秤砣的外形依旧保持着血环的模样,但是颜色却由暗红转变为了亮红,就好像给“无名”打上了“有名”的印记。
就在秤砣生成的那一瞬间,起搏器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最后一行指令:“请写回程终点。”沈砚礼拿起匕首的尖端,在赤心的表面刻下了一行微小的字:
【青城·棠音馆】
——那里是他曾经为她建造的私人博物馆,而那把钥匙至今仍然藏在他的心口血口之内。
顾京棠接过匕首,在上面补刻了一行更小的字:
【华都·沈氏旧宅】——那是他父母不幸罹难的起点,也是她曾经答应陪他回去、但却失约了五年之久的地方。
当两地的名字都刻完之后,赤心自动裂开,裂口处吐出了一张“火写车票”。
这张车票的材质是由燃烧后的灰烬构成的,厚度仅有0.1mm,但却坚硬得如同古铜一般。
车票的正面印着【未名站→青城·华都】,而背面则是空白的,等待着他们用手印来盖章。
沈砚礼率先伸出右手掌按了上去,他的掌心血口尚未愈合,血纹与灰烬相互交融,最终凝结成了一个“沈”字的篆体模样,就好像把自己的姓氏烙印进了回程票之中。
接着,顾京棠伸出左掌按了上去,她的掌纹自带“鬼门”断口,灰烬沿着断口裂开,却又自动弥补回来,形成了一个反写的“顾”字,与“沈”字相互补充,构成了一个圆形,宛如一枚阴阳契。
当手印落定之后,车票的边缘浮现出61条细线,仿佛是61位无名者亲手为他们系上了“人间安全带”。
此时,屏幕上的心电图在平线0.7秒之后,终于跳起了第28次波峰,峰值为35mm,正好对应着她35岁的年龄,也对应着“山河烬”的最后一格电量。
时间来到13:27,起搏器的电量归零,火心也随之熄灭,只剩下赤心秤砣,红得透明。
沈砚礼把它塞进自己的胸袋,紧紧地贴近心脏,就好像给自己安装了一枚“反向砝码”——
人间的重量有多重,心跳就有多轻。
顾京棠则把那张灰烬车票折成6.1×2.7cm大小的方块,塞进鲛人泪的空壳之中,然后用骨针将壳口封死,仿佛是把“回程”锁进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次呼吸里。
远处的列车发出鸣笛声,D614次列车缓缓进站,车次号加1,就像是给0点增加了一条“归途”。
车门打开,两人并肩走上列车,脚下的红光随之熄灭,站台恢复了原本的空白,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在铁轨的尽头,纸飞机的灰烬被风卷起,在空中排成了最后一行字:“火已生,影已退,人间在下一站等我。”
列车驶离“未名站”,速度达到130km/h,这就相当于把130g的故事压缩成1秒。
车窗外的61根铁轨并成1条,仿佛是把61位无名者合并成了“我们”。赤心在左胸跳动,灰烬在右袋沉默,心电图在记忆里永远缺少0.7秒——
而这0.7秒,正是卷五的入口,也是“人间棠”第一片叶子发芽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