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终究还是笼子。”
当这句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悲剧色彩的台词,从江淮口中,如叹息般飘出时。
那间VIP心理咨询室里,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校长、主任、老师,十几位南芜七中的高层领导,集体被这一句台词,干成了风干的腊肉,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是心理辅导室的刘主任。
她脸上的职业柔和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极度兴奋和深度忧虑的复杂神情。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底下,那双专业的眼睛里,闪烁着猎人看到旷世奇珍般的光芒。
“诗性……是诗性的表达!”她压低了声音,对着旁边已经六神无主的校长说道,“校长,这是典型的,高智商抑郁症患者,在受到外界干预时,产生的‘诗性防御机制’!”
“他将我们的帮助,比作‘美丽的笼子’,这说明,在他的世界观里,所有的善意,都是一种束缚。他拒绝沟通,但又渴望被理解!这是一个悖论,也是一个……痛苦的求救信号!”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他是一个用灵魂在写诗的,孤独的天才!”
刘主任的这番“专业分析”,让周围的一众领导,如听天书,却又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
老校长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仿佛已经与世隔绝的少年,眼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心。
“都听到了吗?”老校长转过身,对着身后一众吓得大气不敢喘的下属,下达了最高指示,“从现在起,这不是学校,是疗养院!江淮同学,也不是学生,他是我们需要动用全部资源去保护的……‘病人’!”
“一切,都听刘主任的安排!”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压抑而整齐,仿佛不是在开会,而是在战前宣誓。
而那个被定义为“病人”的江淮,此刻正闭着眼睛,内心正在疯狂吐槽。
“笼子……我就随口装个逼,你们还当真了?”
“早知道就不说这句了,应该说‘你们的饭,有我家的可乐好喝吗?’,可能效果会更好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联考的总分,应该是稳稳地低于250了吧?系统,你倒是吱个声啊!结算啊!给奖励啊!再不给奖励,我真要被这群人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
那冰冷的机械音,终于姗姗来迟。
【叮!】
【主线修正任务“在‘五市联考’中,取得总分不超过250分的成绩”,结算中……】
【语文得分:42分。(阅卷组被你的行为艺术深深折服,客观题给了同情分,作文最终给了争议分。)】
【数学得分:18分。(阅卷组为你画作的艺术性,给予了卷面分。)】
【理科综合得分:8分。(因为你的指印很行为艺术。)】
【总得分:68分。】
【任务结果:完美达成!】
【任务评级:SSS级(封神级)!】
【评语:宿主,你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演员!你是一位伟大的行为艺术家!你以考场为舞台,以试卷为画布,以分数为代价,完成了一场震撼人心的,关于‘毁灭与美’的哲学思辨!本系统已经为您在‘行为艺术史’上,预留了光辉的一页!】
【恭喜宿主,获得“低调积分”3000点!】
【额外奖励:被动技能“悲剧光环(史诗级)”。佩戴后,宿主所有的悲伤演绎,都将自带莎士比亚戏剧般的滤镜,感染力与说服力提升100%!】
【目前,总积分:4950点。】
江淮听着这串辉煌的战果,却一丝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系统的声音,并没有结束。
【警告!宿主演绎过于成功,已触发最高级别关注,严重偏离“平平无奇的学渣”主线!】
【主线任务,再次紧急修正!】
【新任务发布:在72小时内,挣脱“VIP心理囚笼”,并以一个正常学生的身份,在普通教室里,上满一整天的课。】
【任务提示:一个真正的演员,不仅要会入戏,更要懂得,如何优雅地……杀青。】
江淮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杀青?
我现在被十几个人当成“自杀预备役”24小时监护,你让我杀青?
我怎么杀?我跟他们说“诶,不好意思各位,前两天闹着玩儿的”?
我怕是话没说完,就得被直接打镇定剂了!
就在江淮内心风起云涌之时,刘主任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脸上带着最专业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在催眠。
“江淮同学,这是我们‘紧急干预小组’,为你量身定制的,第一阶段‘身心修复疗程’。你可以先看一下。”
江淮缓缓睁开眼,接过了那张纸。
纸的抬头,用艺术字写着——《阳光重塑计划》。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时间表:
上午 9:00 - 10:00:晨间冥想与音乐疗法(曲目:德彪西《月光》)
上午 10:30 - 11:30:沙盘游戏(主题:探索内心的孤岛)
下午 14:00 - 15:00:诗歌鉴赏与表达(与辅导员共同赏析泰戈尔《飞鸟集》)
下午 15:30 - 16:30:绘画疗法(用色彩表达此刻的心情)
晚上 19:00 - 20:00:观影疗法(影片:《美丽人生》)
江淮看着这张堪比“新概念坐牢”的日程表,他那张一直维持着“悲伤”表情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然而,这细微的抽搐,在刘主任这位“顶级分析师”眼中,立刻被解读出了全新的含义。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
“你在……冷笑,是吗?”
她轻声说。
“你在用这种方式,嘲笑我们的‘自作多情’,表达你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不屑。”
“我懂。”
江淮:“……”
不,你根本不懂。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们……有病。
最终,江淮,这位被剧本困住的囚徒,在全校最高领导层组成的“狱警天团”的簇拥下,被“护送”进了这座为他量身打造的,金碧辉煌的,“人间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