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博物馆的阴影
沈墨指尖拂过玻璃展柜,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与馆内恒定的二十一度空调温度融为一体。展柜内,一枚新石器时代的玉琮静卧在黑色丝绒上,内圆外方,青绿色的玉质在射灯下泛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文物说明牌上那些“沟通天地”、“祭祀礼器”的泛泛之谈,而是凝注在玉琮表面那些细微得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刻痕上。这些刻痕的排列方式,违背了已知所有上古纹饰的规律,隐隐透出一种非随机的、近乎数学的严谨。
“老师,闭馆时间快到了。”助理小张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打破了展厅的寂静。
沈墨微微颔首,视线却未曾离开玉琮。“嗯,再等一下。”她的声音平和,带着考古学者特有的沉静。作为国内最年轻的考古学教授之一,沈墨对“物”的直觉远超常人。这枚玉琮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是单纯的祭祀用品,更像是一种……载体。一种承载着远超它本身时代信息的载体。
展厅的灯光次第熄灭,只留下她头顶这一盏,将她和玉琮笼罩在一个独立的光圈里。周围的阴影渐渐浓郁,仿佛有生命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浸染着空间。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悄然爬上沈墨的心头。太安静了。不仅仅是声音的消失,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停滞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密度”正在增加。
“老师,您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小张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玉琮,“这东西出土的十三号祭坑,报告上说陪葬品少得奇怪,而且墓主人身份成谜……”
沈墨没有直接回答,她微微蹙眉,感受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引力。不是物理上的,更像是一种认知层面的吸引。她脑海中飞速掠过最近研究的几个疑点:全球多个不同文明早期遗迹中,出现的类似非功能性的几何纹饰;某些放射性同位素测年结果的微小异常;还有眼前这枚玉琮,其玉料来源至今无法确定……
这些碎片化的线索,在此刻,在这枚玉琮周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
“小张,”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不觉得,这展厅的布局,有点像某种阵图吗?”
小张一愣,环顾四周:“啊?不会吧,设计图我看过,就是常规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沈墨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沿着玉琮刻痕的走向虚划时,异变陡生。
那枚沉寂了数千年的玉琮,内部仿佛被注入了光源,青绿色的光芒由内而外透出,不再是温润,而是变得刺目、冰冷。展柜周围的阴影瞬间活了过来,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向中心席卷。
“老师!”小张的惊呼声被拉长、扭曲,变得怪异而不真切。
沈墨感到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她,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存在”本身。空间在折叠,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反馈回来的信息都变成了无法理解的乱码。她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时间失去了意义,物理规则在这里显得苍白无力。
在这极致的混乱中,沈墨异于常人的心智发挥了作用。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强行收敛精神,试图捕捉这异常时空中的规律。
“重力矢量紊乱……”
“空间曲率异常,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
“时间感知被拉伸,比例约1:7.3……”
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本能地分析着周遭的一切。这不是她熟知的世界,这里的“规则”是松动的,扭曲的。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脚踏实地感传来,但触感不对,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一种温润、均匀、毫无生气的平面。
光芒褪去,沈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限延展的纯白空间里。上下左右,目之所及,皆是无垠的白色,没有光源,没有阴影,没有尽头。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 sterile(无菌)的气息。
助理小张不见了,博物馆不见了,她所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手,穿着也依旧是进入博物馆时那身简约的卡其色风衣和白色衬衫。但感觉不对,非常不对。她轻轻跺了跺脚,感受着地面的反馈。
“绝对光滑平面,摩擦系数接近零。环境温度恒定二十三度,无风。大气成分……未知,但呼吸无障碍。”她低声自语,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最让她感到心悸的是物理常数的微妙偏差。她对数字极其敏感,此刻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里的重力加速度g值,比她习惯的9.8m/s²,轻了大约0.01%。这种细微的差异,对于普通人而言毫无意义,但对于她,却如同在完美的交响乐中听到了一个刺耳的音符。
这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至少,不完全是。
就在沈墨试图进一步探索这个纯白空间时,正前方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几行冰冷的、由幽蓝色光线构成的文字。那文字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其蕴含的信息却直接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新人资格试炼即将开启。】
【副本:寂静校园。】
【目标:存活72小时。】
【失败惩罚:死亡。】
【倒计时:00:09:59】
文字下方,一个猩红的数字开始跳动:00:09:58, 00:09:57……
沈墨静静地站在原地,纯白的背景将她衬托得如同一幅留白过多的水墨画中,唯一的人物。风衣下摆因刚才空间的转换微微拂动。
恐惧?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好奇和一种被冒犯的冷怒。死亡威胁并未让她失措,反而让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试炼?副本?”她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考古学者的本能让她意识到,这背后隐藏着一套全新的、未知的“文明”规则等待她去解读。
存活七十二小时?听起来像是最低限度的生存要求。但为什么是“校园”?这个环境设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滴答作响。
她没有动,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穿透那冰冷的幽蓝色文字,仿佛要看清这幕后的操纵者。纯白空间的无垠映在她深邃的瞳孔中,非但没有让她显得渺小,反而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镇定与力量。
沈墨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未知空间的“空气”带着一股金属的甜腥味。
她知道,她平静的学者生涯,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
而一个关乎生死、规则与真相的疯狂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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