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灯直射阮文蛟的眼,他却像老僧入定,只反复一句:“蛇窝不在岛,在浪下。”
直到凌晨,林知夏把一截烟膏在他面前点燃,焦苦的白烟升起,阮文蛟终于咳嗽着松口:
“国庆前,南海××雷达站,升旗礼炮响时,一起响。”
沈卫国一拳砸在桌面:“具体方案!”
阮文蛟抬起只剩空壳的右腿,假肢被拆,金属筒内壁刻着一行小字——
“10·01 09:00 Δ 南海 R-037”
R-037,正是我军最南端那座新建雷达站的编号。
清晨,师部地下指挥室。
巨幅南海地图上,雷达站被红笔圈成醒目的靶心。
情报处长用指挥棒敲桌:“雷达站若被毁,我南海空情将失明十小时,足够敌机低空突入内陆!”
沈卫国补充:“阮文蛟交代,行动由‘椰影’二线执行,指挥官代号为‘浪人’,身份不详,但已潜入岛内。”
林知夏把照片贴上板——
67式地雷、TNT药块、美制C4、水下爆破筒,
全是从碉堡缴获的,
足够把一座钢筋混凝土雷达站掀翻。
国庆倒计时:七天。
雷达站升旗时间:十月一日上午九点整。
“浪人”计划:
08:45 爆破组水下潜入;
08:55 地雷封锁上岸通道;
09:00 升旗礼炮同时起爆,制造“礼炮误炸”假象;
09:10 海上接应艇接走爆破组,
留下“事故”背影,
引发国际舆论“南海事件”。
沈卫国用蓝笔在时间表下方画了一道横线:
“必须在08:50前打掉爆破组,
否则雷达站一倒,
南海天幕就被撕开一条缝!”
雷达站位于离岸三公里的一条礁盘尽头,
只有一条窄堤路与主岛相连。
林知夏提议:
“以‘设备年检’名义封闭雷达站,
暗布水下监听网,
引‘浪人’提前现身。”
情报处立即批复:
“同意,封站七天,
对外发布‘国庆检修通告’。”
九月二十四日拂晓,
工程连浩浩荡荡开上礁盘,
架起脚手架,
却悄悄在水下布设三列压力传感器,
只要有人踩礁,
岸基监视器就会亮起红灯。
沈卫国亲自带队,
在堤路两侧埋下新型“防水压发雷”,
压力板调至三公斤,
确保潮水冲不走,
却能让潜水员一脚引爆。
林知夏则把微型监听器塞进礁缝,
频道对接她腰间的单边带接收器,
耳机里,
只有潮声,
和彼此呼吸。
九月二十八日深夜,
水下传感器红灯骤闪!
监视屏上,
六个黑点呈散兵线,
从礁盘西南侧悄悄逼近。
沈卫国压低声音:
“鱼进网,收!”
林知夏戴上夜视仪,
只见水面浮出六只黑色气囊——
潜水推进器,静音马达,灯头全黑。
她按下录音键,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英语:
“-three minutes to go… check magnetic clamp…”
磁性吸附 clamps,
正是用来固定爆破筒到雷达基座。
08:35,六人全部上岸,伏在脚手架阴影里,开始组装爆破装置。
领头的瘦高男子,
左耳后闪着绿色微型手电——
正是“浪人”标志。
沈卫国抬手,狙击手悄然锁定“浪人”头颅。
林知夏却按住他:
“留活口,我要他的发报序列。”
她打开袖珍干扰器,把频率锁在7780千赫,只等对方开机,即可截获完整电文。
“Ready?”浪人低喝。
五人同时举起爆破筒,
磁性底座贴上雷达基座——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磁性底座刚贴即掉,
浪人手腕中弹,
鲜血喷在白色雷达塔身,
像一幅扭曲的国旗。
“开火!”沈卫国怒吼。
礁盘上顿时火舌四射,
狙击手点射,
机枪手扫断退路,
水下爆破组乘橡皮艇从侧后包抄。
浪人翻滚到塔底,
用牙咬开信号弹,
绿色火球升空——
却被第二颗子弹击碎,火星四散。
五名爆破手见势不妙,纷纷跳海,却被压力感应雷逐一炸起,水柱冲天,像一场逆向的烟火。
浪人拖着伤臂,妄想引爆身上的自杀雷,林知夏一个飞扑,钢笔刀精准刺入他肩井穴,自杀雷引信掉落在地,“嘀——”声戛然而止。
她反手用刀背砸碎对方门牙,防止吞毒,随即用枪托击晕。
08:49,枪声停歇,雷达塔完好无损,
五星红旗仍在塔顶猎猎作响。
沈卫国抬腕看表,
比预定爆破时间提前11分钟。
他长出一口气,
却不敢放松——
“浪人”昏迷,
真正的“蛇窝”还未挖清。
9:00远处主岛传来礼炮轰鸣——
国庆升旗开始!
炮声回荡在南海上空,
像为这场暗战奏响的礼赞。
礁盘雷达站,官兵全体列队,面向东方敬礼。
沈卫国与林知夏并肩站在队尾,身上泥水未干,血渍斑斑,却同时抬手,向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敬礼。
阳光穿过硝烟,照在旗面,也照在他们被火药熏黑的脸上,像给胜利盖上的金色印章。
“浪人”被押上快艇时,突然仰头狂笑,
血沫顺嘴角流下:"你们赢了?蛇窝在浪下,也在云上!Δ,永不会死!"
沈卫国抬手,一枪托砸晕他,转头看向林知夏:"接下来,挖云。"
林知夏把指北针抛给他,针尖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稳稳指向北方——
mainland 更深处,
也是“椰影”真正老巢的方向。
她抬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都是血与汗,却同样滚烫。
"云再高,也挡不住指北针。"
沈卫国点头,望向海天交界,
声音低而坚定:
“那就——让下一颗子弹,穿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