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大门被撬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煤矸石粉尘、铁锈与潮湿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唐书云举起勘查灯,光束穿透浓稠的黑暗,在地面上扫出一片清晰的光影——新鲜的拖拽痕迹格外明显,痕迹宽度约三十厘米。
边缘散落着细小的煤矸石碎块,还有几点暗红色的血迹,与门口的血迹颜色一致,显然是同一人留下的。
“技术组,立刻对拖拽痕迹进行取样,重点检测痕迹边缘的纤维残留,看看能不能找到衣物材质线索!”唐书云低声吩咐,脚步放轻,沿着痕迹缓缓向砖窑深处移动。
砖窑内部空旷而杂乱,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烟渍,部分墙体已经开裂,碎砖时不时从上方掉落,发出“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拖拽痕迹延伸到砖窑中部的一个废弃工作台前便消失了,工作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粉尘,却有一块区域被刻意擦拭过,留下了明显的“清洁痕”。
唐书云蹲下身,用勘查灯斜着照射台面,很快发现了几道细微的划痕,划痕呈弧形,像是用金属工具用力划过,旁边还残留着一点银白色的金属碎屑。
“提取金属碎屑,对比李建军办公室的工具材质,另外,检查工作台下方和周围的地面,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暗格或通道!”
他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工作台后方的墙壁上——那里的烟渍比其他地方更淡,墙壁上还画着一个模糊的月牙标记。
和李建军照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只是标记下方多了一道新鲜的刻痕,刻痕很浅,像是用指甲或尖锐的石块划出来的,形状隐约是半个菱形符号。
“唐队!这里有发现!”一名队员在工作台左侧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枚掉落的老式机械表表链,表链已经生锈,但上面刻着的“陈”字依旧清晰可见,显然是陈景峰的物品。
表链旁边,还有一个被踩碎的玻璃安瓿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但残留的液体痕迹呈淡黄色,技术组队员用试纸初步检测后。
脸色凝重地汇报:“唐队,这是神经毒素的残留,和之前镜面上、赵诚体内的毒素成分一致!”
陈景峰的表链、神经毒素的安瓿瓶……种种迹象表明,陈景峰和李建军曾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冲突,甚至可能被李建军用神经毒素控制住了。
唐书云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再次举起勘查灯,仔细检查月牙标记周围的墙壁,忽然发现标记下方的刻痕里,卡着一点黑色的布料纤维,纤维质地粗糙,和陈景峰旧外套的材质完全吻合。
“把纤维取样送去比对!另外,用金属探测器排查周围区域,李建军很可能把陈景峰藏在了砖窑的某个隐蔽角落!”
唐书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知道时间紧迫,陈景峰如果真的中了神经毒素,拖延越久,生命危险就越大。
金属探测器很快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警报来源是工作台后方的墙壁。
队员们立刻用工具小心地敲凿墙壁,发现这面墙是空心的,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狭窄的暗室。
暗室的门被一把生锈的铁锁锁着,锁芯上有明显的撬动痕迹,显然是李建军离开前锁上的,却没来得及彻底锁死。
“撬开它!”唐书云示意队员动手,铁锁很快被撬开,暗室里的气息更加刺鼻,勘查灯的光束照进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暗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盒。
里面没有文物,也没有陈景峰,只有一叠手写的信件,还有半枚黑色纽扣,上面刻着半个菱形符号,和唐书云手里的、赵诚包里的纽扣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菱形。
“这是陈景峰的纽扣,怎么会在这里?”一名队员疑惑地问道。唐书云拿起纽扣,指尖拂过上面的木纹。
忽然发现纽扣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7”字,而之前的两枚纽扣背面,分别刻着“3”和“9”——7、3、9,正好对应73系列画作,还有那幅关键的7390画作!
他拿起桌上的信件,信件的落款都是陈景峰,收信人却没有名字,只写着“故人”。
信件里详细记录了陈景峰假死后的经历:他一直暗中跟踪李建军,发现李建军不仅在寻找73系列画作,还在寻找当年盗窃团伙的另外两名成员。
这两名成员手里,各拿着一枚刻有数字的菱形纽扣,加上陈景峰的三枚,正好是五枚,而这五枚纽扣,才是打开文物藏匿地的真正钥匙。
信件的最后一封,字迹潦草而急促,记录着陈景峰的发现。
“李建军找到了最后一名成员,他藏在老矿区的废弃矿井里,那里不仅有文物,还有李建军的秘密实验室,神经毒素就是在那里研制的。我必须赶在李建军之前找到他,否则所有线索都会被他销毁……”
老矿区的废弃矿井!唐书云立刻想起技术科提到的,李建军指纹上的煤矸石粉末,老矿区的煤矸石含量比砖窑更高,显然是李建军的另一个藏身地。
他刚要安排队员赶往老矿区,技术组的队员突然在暗室的墙角,发现了一道新鲜的血手印,血手印很小,指尖纤细,指腹有明显的薄茧,和林木照片上的手一模一样!
“是林木的手印!”唐书云的瞳孔骤然收缩,林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是和陈景峰一起赶来的,还是被李建军胁迫来的?如果她也在老矿区,那她的安危同样令人担忧。
就在这时,负责检测血迹的队员传来消息:“唐队!砖窑门口和拖拽痕迹上的双DNA血迹,除了李建军和陈景峰,我们还在其中检测到了第三个人的DNA,对比后发现,是林木的!而且,林木的DNA里,还残留着微量的神经毒素!”
林木也中了毒,还和陈景峰、李建军一起出现在了砖窑!
唐书云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立刻让队员调取老矿区的地图,重点标记废弃矿井的位置,同时联系指挥中心。
增派警力封锁老矿区周边区域,自己则带着核心队员,驱车赶往老矿区。
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雨点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唐书云握紧手里的信件,心里满是担忧和疑惑:陈景峰和林木为什么会一起行动?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李建军在废弃矿井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当年盗窃团伙的最后一名成员,到底是谁?
赶到老矿区时,雨势已经越来越大,矿区里一片荒凉,废弃的矿井入口被一道生锈的铁门挡住,铁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
门口散落着几枚新鲜的脚印,尺码分别对应李建军、陈景峰和林木。勘查灯的光束照进矿井,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水滴“滴答滴答”的声响,还有隐约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
“是陈景峰的声音!”唐书云立刻让队员做好防护,举起配枪,小心翼翼地走进矿井。
矿井里的通道狭窄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时不时有碎石掉落,脚下的泥土湿滑难行,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沿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矿洞,矿洞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铁箱,铁箱上有五个凹槽,形状正好和五枚菱形纽扣一致。
矿洞的角落里,陈景峰躺在地上,身上有明显的伤痕,脸色苍白,意识模糊,林木则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眼神里满是恐惧。
而矿洞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一步步走向陈景峰,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竟然是警局的老同事,张启明!
“张启明?怎么是你!”
唐书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盗窃团伙的最后一名成员,竟然是张启明!之前张启明被下毒,竟然是他和李建军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张启明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唐队,没想到吧?当年的文物盗窃案,我才是真正的策划者之一,李建军只是我的手下!陈景峰假死这么多年,一直想找我报仇,可惜他太天真了,以为找到林木就能找到我,却没想到,自己早就落入了我的圈套!”
原来,张启明才是当年盗窃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李建军只是他的棋子,之前的所有案件,都是他和李建军一起策划的。
他故意让李建军对自己下毒,就是为了让警方排除他的嫌疑,然后暗中跟踪陈景峰和林木,找到文物藏匿地。
“你以为你能得逞吗?警方已经包围了整个老矿区,你插翅难飞!”唐书云举起配枪,目光坚定地盯着张启明。
张启明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匕首,架在陈景峰的脖子上。
“唐队,你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我知道你手里有三枚纽扣,李建军手里有一枚,而最后一枚,在我这里!只要我把五枚纽扣放进铁箱,就能拿到里面的文物,到时候我就会放了他们!”
说着,张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纽扣,上面刻着半个菱形符号,背面是数字“0”——正好是第五枚纽扣!
唐书云的心里满是纠结,他知道张启明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很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他一边慢慢后退,一边试图和张启明谈判:“张启明,你冷静一点!文物虽然珍贵,但你的命更重要!只要你放了他们,我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
张启明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嘲讽,“唐队,你太天真了!我杀了这么多人,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今天,我一定要拿到文物,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矿洞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建军竟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张启明:“张启明,你这个叛徒!当年说好的分赃不均,你竟然想独吞文物!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为那些被你灭口的兄弟报仇!”
原来,李建军和张启明之间,早就因为分赃问题产生了矛盾,李建军一直想摆脱张启明的控制,独吞文物。
之前他把张启明的名字告诉陈景峰,就是为了让陈景峰和张启明互相残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矿洞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张启明和李建军互相用枪指着对方,陈景峰躺在地上意识模糊,林木被绑在石柱上瑟瑟发抖。
唐书云和队员们则举着配枪,警惕地盯着两人,随时准备行动。
雨点越来越大,矿洞顶部的泥土开始松动,碎石时不时掉落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唐书云知道,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出众,否则所有人都可能被困在矿洞里,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快速扫过矿洞的四周,试图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矿洞顶部的一根石柱,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只要用枪打断石柱,掉落的碎石就能暂时分散张启明和李建军的注意力,他就能趁机救出众。
但这样做风险很大,石柱掉落的碎石很可能会砸到陈景峰和林木,甚至导致矿洞坍塌。
唐书云的心里满是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而张启明和李建军之间的矛盾。
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两人的手指,都已经扣在了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