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漫过星沟第五道弯时,陆承宇正弓身挥刀,军刀与星纹石相撞迸发火星。他手腕翻转,刀刃顺着石纹斜劈而下,石屑簌簌落在肩头,终于凿出尺许见方的浅坑 —— 坑底星砂被刀锋带起,如碎金般在晨光里翻腾,与晶核中幼苗的根须轻轻相触,发出细碎的嗡鸣。
苏清沅蹲身解开灵犀草包裹,指尖刚触到晶核,幼苗突然猛地弹直茎秆,叶片 “唰” 地展开如小扇。她屏息将晶核按入土中,指腹碾开表层浮土盖住根须,再舀起暗河水缓缓浇下。水珠渗入的刹那,整道星沟突然亮起,水脉与木脉在土下交汇的地方,“咕嘟咕嘟” 冒出串墨色气泡,顺着沟纹蜿蜒游走。
阿竹趴在星图木梁下,忽然拽住陆承宇的裤脚:“师兄快看!” 梁上老藤正像活蛇般扭动,卷着新苗的根须盘旋上升,在 “天权” 位缠出个紧实的同心结。他伸手去碰,结眼处突然渗出墨珠,滴在木梁上晕开,竟一笔一划写出个 “和” 字。
丫丫捧着青铜匣里的手札蹲在沟边,指尖点过泛黄的纸页:“林师兄画的就是这里!” 手札上的星沟图与眼前实景分毫不差,“和” 字位置正与木梁墨痕重合。她忽然将手札浸入沟水,旁注小字 “三脉汇,阵图圆,山海气,绕阁旋” 经水浸润,墨迹竟顺着水流往三脉交汇处游去。
络腮胡工匠扛着木栅栏蹚过水洼,“咚” 地将栅栏砸入沟边泥土。他刚用刨子将栅栏顶端削出斜面,根须就像闻到腥味的鱼群,“簌簌” 顺着木缝往上爬,不过片刻便在栅栏中段织出个绿色 “守” 字。工匠愣了愣,随即抡起刨子把多余的枝蔓削掉:“这苗倒懂规矩,不往歪处长。”
玄尘长老拄杖走到星沟尽头,竹杖往地面重重一顿。三枚刻着 “水”“木”“星” 的石牌突然从土中蹦出,带着湿润的泥块稳稳立在三脉交汇处。他从袖中摸出半块龟甲,与青铜匣底层的另一半 “咔嗒” 扣合,龟甲纹路瞬间亮起,在地上投射出完整的护山阵图。“你师父当年埋这龟甲时,特意在边缘刻了星轨,” 长老用杖尖点着图中中枢,“就等今日三脉归位。”
陆承宇顺着龟甲投影望向藏经阁,突然纵身跃上石阶,军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刀穗上的星砂 “唰” 地腾空而起,顺着根须组成的绿线往星窗攀爬。“是那里!” 他指着窗棂,星砂在窗格间拼出与手札拓片相同的图案,“师兄早把钥匙藏在星砂里了!”
苏清沅展开拓片迎向星窗,宣纸刚贴近木框,窗棂上的星纹便如活物般游出,与拓片纹路严丝合缝。整座藏经阁突然轻轻震颤,梁上星图银线 “嗡” 地亮起,与星沟的灵脉绿光交织缠绕,在阁内织出个不断旋转的光茧。她慌忙扶住摇晃的书架,却见古籍纷纷自动翻开,书页间飞出的墨蝶扑棱着翅膀,争先恐后往光茧里钻。
暮色降临时,新苗已爬满藏经阁梁柱,木梁上的 “和” 字被新叶覆盖,透出莹莹绿光。陆承宇将龟甲揣入怀中,苏清沅把拓片用木钉固定在星窗旁,阿竹正往栅栏上刷清漆,丫丫则攥着把星砂,一粒一粒往沟里撒。
“手札最后一页的图,” 苏清沅突然展开纸页,指尖划过延至山外的山脉,“林师兄是不是想让我们……”
“把灵脉引出去。” 陆承宇接过话头,军刀穗突然指向山外,“守山不是圈地,是让它流淌。”
夜风穿过星窗,新苗根须顺着灵脉轨迹,正往山外悄悄探去。丫丫踮脚望向远方:“明天去山外找林师兄的记号吧?”
陆承宇握紧军刀转身,刀刃映着藏经阁的灯火:“带上阵图和手札,我们接长灵脉的路。”
星沟三脉在夜色中轻轻搏动,如大地心跳,为即将到来的远行蓄力。藏经阁的灯火漫过门槛,在地上铺出条暖光小径,一直通向山外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