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险谷伏兵
盘龙岭的晨雾尚未散尽,如轻纱般笼着清军营地,寒冽的空气里掺着枯草与泥土的腥气。密集而急促的号角声刺破黎明静谧,那声音雄浑中带着焦躁,在山谷间反复回荡。吴良辅一身玄铁铠甲,甲叶边缘磨得发亮,在晨光中泛着冷硬光泽,腰间佩刀的刀柄缠满黑布,只露出一截寒光闪闪的刀鞘。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右腿一蹬马镫,身形便稳稳落在马鞍上,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身后三千精锐骑兵,马蹄尽数裹着厚实麻布,刀刃藏于鞘中,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个个面色沉凝如铁,眼神锐利如鹰,仿佛一群蓄势待发的猎豹。
洪承畴亲自送至营门,他身着石青色蟒纹朝服,外罩一件黑色披风,鬓角已染霜白,却依旧腰杆挺拔。手中握着一支鎏金令箭,箭身刻着繁复龙纹,在雾中闪着细碎微光。他将令箭递向吴良辅,声音低沉如古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吴将军,此去清水寨,务必速战速决。断其粮草,便是断了李定国的生路,功成之日,本帅必向朝廷为你请功,保你封侯拜将!”
吴良辅双手接过令箭,高高举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眼中阴光乍现,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笑意,露出两排微黄的牙齿:“大人放心!末将定率部直捣清水寨,烧其粮草,毁其军械,让李定国首尾不能相顾,束手就擒!”说罢,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骑兵沉喝一声:“出发!”声音洪亮如雷,震得周遭雾气都微微晃动。三千骑兵如同黑色洪流,悄无声息地绕开百丈崖防线,朝着清水寨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草地,只留下一片轻微沙沙声,很快便消失在晨雾之中。
洪承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那忧虑如针般细,深深扎在眼底。他深知清水寨是百丈崖的命脉,寨中不仅囤积着明军半数粮草,更是伤员救治、军械修补的后方基地,如同李定国的粮仓与臂膀。只要吴良辅得手,李定国便如同断了翅膀的雄鹰,再无支撑之力,百丈崖便会不攻自破。他转身返回中军帐,帐内烛火摇曳,案上地图早已铺开,羊皮纸边缘泛黄,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记号。他手指在清水寨与百丈崖之间重重一点,低声道:“李定国,这次看你如何翻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此刻的清水寨,正沉浸在难得的平静中。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如牛乳般在寨中流淌,寨内炊烟袅袅升起,带着米粥的清香。民壮们穿着粗布短褂,在晒场上晾晒谷物,木锨翻动谷物的声音沙沙作响;士兵们则在寨墙下擦拭兵器,长刀与长枪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守将陈彪刚巡查完寨墙,一身玄色戎装未卸,铠甲上还沾着露水,他年约四十,面容黝黑,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左眉延伸至下颌,那是早年随卢象升征战时留下的印记。他望着寨外郁郁葱葱的山林,眉头却微微蹙起,如铁铸般的眉宇间拧出一个川字。昨日接到李定国的传令,让他加固防御、严查奸细,他虽已下令将寨门加厚、壕沟加深,心中却总有些莫名的不安,那不安如藤蔓般缠绕,让他坐立难安。
清水寨地处两山之间的狭长谷地,形似葫芦,唯一的通道便是穿谷而过的青石路。两侧山高林密,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如伞,藤蔓如虬龙般缠绕在树干上,苔藓遍布岩石,正是易守难攻之地,却也暗藏杀机。陈彪出身行伍,早年随卢象升征战,深知地形的重要性,这山谷既是天然屏障,也可能成为葬身之地。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刀疤,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那道疤痕仿佛在提醒他,战场之上,任何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将军!寨外五里的望哨传回消息,发现一支清军骑兵正向这边移动,人数约有三千,清一色的精锐,看样子是奔着咱们来的!”一名斥候飞奔而至,他名叫王小六,年约二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身上的甲胄沾着露水与泥土,甲胄的缝隙中还嵌着几根草叶。他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语气急促,脸上满是焦急,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陈彪心头一紧,如同被重锤砸中,瞬间明白了清军的意图,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不好!是来偷袭粮草的!”他大喝一声,声音震得周遭士兵都浑身一震。“传令下去,关闭寨门,用巨石封死,全员进入战斗位置!弓箭手登箭楼,刀盾手守寨墙,民壮们协助搬运滚石擂木!另外,速派快马前往百丈崖,向李将军求援,务必让李将军知晓清军的阴谋!”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掷地有声。
军令一下,清水寨立刻从平静转为沸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士兵们各司其职,搬起数百斤重的巨石堵住寨门,青筋暴起,脸上汗珠滚滚;弓箭手们背着箭囊,箭囊鼓鼓囊囊,快速登上两侧箭楼,拉开弓弦,箭尖直指寨外,严阵以待;民壮们也手持锄头、砍刀,在寨墙后列阵待命,虽面带惧色,双腿微微发颤,却无一人退缩,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陈彪登上最高的瞭望塔,塔上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举起一架黄铜望远镜,镜身打磨得光亮,远远望见清军骑兵如黑云压境,正沿着青石路快速推进,马蹄扬起的尘土如黄龙般翻滚,为首之人铠甲鲜明,在晨光中格外刺眼,正是吴良辅。
“将军,清军来势汹汹,咱们只有一千守军,其中还有三百多是伤兵,怕是难以抵挡啊!”副将周勇走到陈彪身边,他年约三十五,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憨厚,此刻却面色惨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他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清军,手心已冒出冷汗,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
陈彪放下望远镜,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两侧的高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如同淬火的钢铁。“清水寨的优势不在寨墙,而在这山谷地形。”他沉声道,“传我命令,让张队长率两百将士,带上炸药包和滚石,立刻登上两侧山头,隐蔽在密林之中,不得暴露行踪。待清军全部进入谷中,先点燃炸药包炸断他们的退路,再用滚石擂木狠狠打击,我率主力在寨前牵制,务必将他们困死在谷中,一个也别想跑!”
这正是借鉴了古之崤之战的伏击之道,以地利扼制敌军奔袭之势。张队长名叫张猛,是陈彪的同乡,年约二十八,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脸上布满虬髯,双眼圆睁如铜铃。他闻言立刻抱拳领命,声音洪亮如钟:“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说罢,他转身对着身后两百将士一招手,带着他们背着炸药包,扛着绳索,快速攀登山崖。他们如同猿猴般灵活,手脚并用,抓住藤蔓与岩石缝隙,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山谷两侧的山坡陡峭异常,树木丛生,杂草齐腰,枝叶间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正是设伏的天然良所。
吴良辅率军疾驰至谷口,勒住战马,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中喷出白气。他打量着两侧高耸的山崖,眉头微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如同乌云掠过心头。身旁的参将李达提醒道,李达年约四十,面容瘦削,眼神精明,他身着银色铠甲,手持长枪:“将军,这山谷地形险峻,两侧山高林密,恐有埋伏,不如派人先行探路,确认安全后再进军?”语气中带着谨慎。
“哼,不过是些乡勇残兵驻守的小寨,能有什么埋伏?”吴良辅不屑一顾,眼中满是轻蔑,嘴角撇起,露出一丝嘲讽,“李定国的主力都被大人牵制在百丈崖,自顾不暇,清水寨必定空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全速前进,正午之前拿下寨子,烧毁粮草,不得延误!”他自恃兵力雄厚,又急于建功,根本没将小小的清水寨放在眼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傲慢。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冲入山谷,马鞭一挥,战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三千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在青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如同惊雷滚滚。山谷狭窄,最窄处仅能容纳两匹马并行,骑兵们只能排成单列前进,首尾绵延数里,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山谷中蜿蜒前行。
当清军主力尽数进入谷中,吴良辅正催马疾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清狗休走!吃我一炸!”那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山谷都微微颤抖。
话音未落,两侧山头突然滚下数十块千斤巨石,如同天降惊雷,带着呼啸之声,伴随着数枚炸药包的轰鸣。“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山石崩塌,烟尘弥漫,如同乌云蔽日。巨石砸在青石路上,瞬间将清军的退路堵死,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石屑飞溅,如同暴雨。炸药包爆炸产生的浓烟与碎石漫天飞溅,前排的清军骑兵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中,人马俱亡,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路,顺着石板的缝隙流淌,如同一条条红色的小蛇。
“不好!有埋伏!快后撤!”吴良辅脸色大变,如同白纸,心中的轻蔑瞬间化为惊恐,他连忙下令,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可山谷狭窄,骑兵首尾相接,后退之路早已被巨石与尸体堵塞,士兵们惊慌失措,互相推搡,乱作一团,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就在此时,两侧山头的弓箭手齐齐放箭,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如同黑色的乌云压顶。清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如同人间地狱。张猛手持长刀,站在山头,长刀上寒光闪闪,他高声呐喊:“弟兄们,扔滚石!砸死这些清狗!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声音激昂,带着浓浓的恨意。
碗口粗的擂木被藤蔓捆扎成捆,上面还钉着铁钉,带着呼啸声滚落,如同一条条狰狞的巨蟒,撞向拥挤的清军骑兵,将他们撞得人仰马翻。有的士兵被擂木砸中,骨头断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场毙命;有的则被马蹄踩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呻吟。山谷中顿时一片混乱,清军士兵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却无处可躲,只能沦为明军的活靶子,绝望的哭喊声与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吴良辅挥舞着佩刀,斩杀两名慌乱逃窜的士兵,刀刃划过肉体的声音刺耳难听。他怒吼道:“慌什么!都给我稳住!随我冲出去!”眼神中满是疯狂与狠厉。他深知此刻慌乱无用,只有冲出去才有生机。他率领亲信骑兵,挥舞着佩刀,朝着谷口方向冲杀,试图突破明军的封锁,刀锋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陈彪早已在谷口严阵以待,他身披重型铠甲,手持一杆长枪,枪尖寒光闪闪。见吴良辅冲来,他高声喝道:“吴良辅!你的死期到了!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吴良辅耳膜嗡嗡作响。说罢,他挺枪跃马,迎了上去,战马嘶鸣,蹄声如雷。两人刀枪交锋,“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震得两人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陈彪的长枪势大力沉,每一次刺出都带着风声,直指吴良辅的要害;吴良辅的佩刀灵活多变,防守严密,如同铁壁铜墙,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淌,滴落在地上,瞬间便被尘土吸干。
清军士兵在山谷中被明军两面夹击,伤亡惨重。有的士兵试图攀登山崖逃生,手指紧紧抓住岩石与藤蔓,却被山上的明军士兵用石头砸下,摔得粉身碎骨,脑浆与鲜血溅在岩石上,触目惊心;有的则跪地投降,双手抱头,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恐惧,口中不停求饶。激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清军三千精锐骑兵死伤过半,尸体堆积如山,如同小山丘般,鲜血顺着青石路流淌,汇聚成小溪,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山谷中,令人作呕,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剩余的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个个垂头丧气,如同丧家之犬。
吴良辅见身边的亲信越来越少,心中又惊又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今日难以突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受伤的野兽。他虚晃一刀,逼退陈彪,调转马头,朝着山谷深处的一条小路逃去,那条小路是他之前探查地形时发现的,极为隐蔽,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两旁长满了荆棘与杂草。
陈彪岂能放过他,立刻率军紧随其后,高声喝道:“吴良辅,留下性命再走!休想逃跑!”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意,如同寒冰。
小路崎岖难行,布满了碎石与荆棘,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战马的蹄子,鲜血染红了马蹄。吴良辅的战马不慎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猛地摔倒,将他掀翻在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磕破,鲜血直流,染红了裤腿,刚要逃跑,便被赶来的明军士兵团团围住,如同铁桶一般,插翅难飞。“吴良辅,还不束手就擒!”陈彪手持长枪,直指他的咽喉,枪尖离他的皮肤仅有寸许,眼中满是杀意,如同出鞘的利剑。
吴良辅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如同熄灭的火焰,随即变得疯狂,他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如同疯魔。他拔出佩刀,嘶吼道:“我乃大清将军,岂能向尔等明狗投降!今日便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不甘与疯狂。说罢,他挥舞着佩刀,朝着身旁的明军士兵砍去,刀刃带着风声。一名年轻的士兵躲闪不及,被他砍中肩膀,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痛苦地呻吟。
陈彪见状,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如同火山喷发。他挺枪直刺,枪尖如同闪电般,一枪刺穿了吴良辅的胸膛,鲜血顺着枪尖流淌,滴落在地上。“呃——”吴良辅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陈彪的脸上,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如同熄灭的烛火,身体缓缓倒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眼睛依旧圆睁着,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
明军士兵见吴良辅被斩,纷纷欢呼起来,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如同惊雷。陈彪看着地上的尸体,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他下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此次伏击,明军以少胜多,斩杀清军两千余人,俘虏八百余人,缴获战马两千余匹,军械无数,而明军仅伤亡一百余人,堪称一场大胜,消息很快便在清水寨传开,人人欢欣鼓舞。
清水寨的捷报传到百丈崖时,李定国正与沐天波、刀孟贤等人在中军帐中商议加固防线。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案上摆放着地图与笔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硝烟味。传令兵一路疾驰,冲进帐中,他名叫赵虎,脸上满是汗水,甲胄敞开着,气喘吁吁地高声喊道:“将军!大喜!清水寨大捷!陈彪将军设伏,斩杀清军主将吴良辅,清军三千偷袭部队全军覆没!”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帐内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魏安南拍案而起,他身材高大,性格豪爽,脸上络腮胡抖动着,哈哈大笑,声音震得帐顶的尘土都掉落下来:“好!太好了!陈彪将军干得漂亮!这下洪承畴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看他还怎么嚣张!”说罢,他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微微晃动。
刀孟贤也点头赞道,他身披兽皮铠甲,铠甲上镶嵌着贝壳与兽牙,显得格外粗犷,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中满是赞许:“陈将军智勇双全,清水寨固若金汤,粮草无忧,我们便能安心应对洪承畴的进攻了!有这样的将士,何愁清狗不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敬佩。
李定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如同冬日的阳光,但很快又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说道:“诸位,洪承畴主力尚存,兵力仍有五万余人,远超我军,三日之期已到,他必定会倾尽全力进攻。我们不可掉以轻心,需尽快做好迎敌准备,加固防线,补充军械,鼓舞士气,迎接接下来的恶战!”他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魏将军,你率广西狼兵加固东侧通道的盾墙,务必将缺口填补完整,再增设三层拒马;刀土司,烦请你率土司将士协助罗大顺、林莽,加强西侧森林的伏击部署,多设绊马索与炸药陷阱;沐将军,你坐镇中军,统筹调度粮草与伤员救治,确保后方稳固。”
“遵命!”三人齐声领命,抱拳躬身,神色肃穆。魏安南咧嘴一笑,眼中闪过好战的光芒:“放心吧李将军,保管让清狗撞得头破血流!”刀孟贤也朗声道:“定不辜负将军所托!”沐天波则沉稳点头:“中军调度,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又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名叫孙吉,脸上满是尘土,甲胄上还带着一道刀痕,神色慌张,语气急促得几乎喘不过气:“将军!清军主力已从盘龙岭出发,正向百丈崖杀来!洪承畴亲自督战,兵力约有五万余人,队伍绵延数十里,旗帜如林,气势汹汹!”
众人神色一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决绝,如同乌云笼罩了中军帐。一场更大规模的决战,已然来临。李定国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方尘土飞扬的方向,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目光坚定地望向战场方向,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士们,清狗已至,随我迎敌!今日,我们便在百丈崖,与洪承畴决一死战!宁可战死,绝不退缩!”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帐内帐外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如同惊雷滚滚,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那呐喊声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百丈崖的防线之上,明军将士与土司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东侧通道的盾墙已加固完毕,在原有基础上又增添了一层厚厚的木板,上面裹着铁皮,铁钉密密麻麻,如同刺猬的尖刺;壕沟中布满了暗桩与陷阱,暗桩上涂抹着毒药,上面覆盖着茅草与浮土,让人难以察觉。士兵们手持兵器,眼神锐利,紧握着手中的长刀与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西侧森林中,罗大顺与林莽率领将士们潜伏在密林深处,罗大顺身材瘦削,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握着短铳,枪口对准林间小道;林莽左臂的伤口刚包扎好,绷带又渗出了血迹,他手持开山斧,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箭楼上,弓箭手们搭弓上弦,箭矢如流星般蓄势待发,目光紧紧盯着远方,随时准备放箭。
远处的地平线上,清军的旗帜如林,密密麻麻,黄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清”字格外刺眼。人马如潮,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百丈崖缓缓逼近,气势骇人,脚步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闷雷滚动。洪承畴坐在一辆装饰华丽的战车上,由四匹骏马拉着,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覆盖着黄色绸缎。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怒火与戾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吴良辅战死、偷袭失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身旁的副将秦承祖,身着黑色铠甲,神色凝重,不时安抚着洪承畴:“大人息怒,今日我军兵力雄厚,定能踏平百丈崖,斩杀李定国,为吴将军报仇!”
洪承畴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哼,李定国,陈彪,今日便让你们血债血偿!”他抬手一挥,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正午时分,发起总攻!”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战场,金色的光芒洒在双方的阵地上,一边是明军的红色旗帜,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边是清军的黄色旗帜,如同沉甸甸的乌云,形成鲜明的对比。两军对峙,杀气腾腾,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旗帜在无声地猎猎作响。
随着洪承畴一声令下,清军的进攻再次打响。红衣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如同惊雷炸响,炮弹如同流星般飞向明军防线,带着呼啸之声,砸在盾墙上,砖石飞溅,木屑横飞,烟尘弥漫,遮天蔽日。箭矢如雨点般飞向明军防线,密密麻麻,如同乌云压顶,破空声尖锐刺耳。
一名明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身旁的战友立刻补上他的位置,眼神依旧坚定。东侧通道的盾墙被炮弹砸出一个缺口,清军士兵趁机冲锋,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明军士兵手持长刀,与清军展开殊死搏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杀!”李定国手持长枪,身先士卒,冲入敌阵,枪尖所过之处,清军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他目光如炬,嘶吼道:“弟兄们,死守防线,绝不后退!”
明军将士们受到鼓舞,如同猛虎下山,奋勇杀敌,土司士兵们也不甘示弱,刀孟贤挥舞着大马刀,一刀将一名清军士兵劈成两半,鲜血与内脏溅了一地;刀小蛮手持长矛,如同毒蛇出洞,每一次刺出都能刺穿一名清军士兵的胸膛。西侧森林中,罗大顺一声令下,短铳齐鸣,清军士兵纷纷倒地,林莽率领将士们冲出密林,开山斧挥舞得虎虎生风,将清军的阵型搅得大乱。
百丈崖的决战,正式拉开序幕。李定国与他的将士们,能否守住这西南抗清的最后火种?这场生死之战,终将决定西南的命运,也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