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渊”的死寂，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种饱含恶意的凝视。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的绝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蚀心智的寒意。小队成员们依托着突击舰的残骸，建立起一个临时的、被混沌隐匿护甲和灵狐精神屏障双重保护的警戒圈。灵狐紧闭双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精神触须如同小心翼翼的探针，在充满混沌乱流的环境中艰难地延伸。“左前方，三点钟方向，约五公里外，有强烈的能量聚集反应……结构……很怪异，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建筑，或者祭坛？”她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能量读数极高，而且……充满了衰败与怨恨的波动。”陈默顺着她指引的方向望去。在那片扭曲的、由苍白骨骸和蠕动血肉构成的建筑群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轮廓，如同一个腐烂巨兽的心脏，在缓缓搏动。“那里可能就是关键。”陈默沉声道，“保持警惕，我们靠过去。”小队如同阴影中的猎豹，开始在这片噩梦般的土地上潜行。山魈走在最前，金属化的脚掌落在黑色油脂般的地面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嗤声。铁匠和医官居中策应，顾清风殿后，陈默和灵狐则负责感知全局。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这个位面走向毁灭的证据。那些扭曲的建筑大多已经坍塌、融化，如同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残骸。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凝固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水洼，其中浸泡着各种无法辨认的、半融化的生物残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飘忽不定的、由纯粹负面情绪能量构成的幽灵状生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只是发出无声的哀嚎，漫无目的地游荡，但在靠近小队时，会被灵狐的精神屏障和众人护甲散发的模拟混沌波动所迷惑，茫然地绕开。越靠近那个能量聚集点，周围的混沌能量就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形成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触手般的能量湍流。空间也变得更加不稳定，偶尔会毫无征兆地撕裂开细小的、通往未知维度的空间裂缝，散发出致命的吸力。“小心！右翼空间波动！”铁匠低吼一声，手中一个如同罗盘般的装置发出尖锐的警报。几乎同时，山魈猛地向右前方踏出一步，金属化的拳头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轰！”拳头落处，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一个刚刚成型的、只有脸盆大小的空间裂缝，被这蕴含大地之力的重拳硬生生震散！逸散的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刮在山魈的金属手臂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无法留下痕迹。“干得好，山魈。”顾清风赞了一句，眼神更加警惕。陈默眉头微蹙。这里的空间脆弱程度，超乎想象。“影渊”的衰败，比预想的更加严重。这既带来了危险，也可能……是一个机会。继续前行了约三公里，那个庞大的轮廓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座完全由无数扭曲、痛苦、挣扎的生灵骸骨堆砌而成的、高达数百米的巨型王座！王座的扶手是两条缠绕的、只剩下骨架的巨龙，椅背则是一张巨大而狰狞的、仿佛在永恒咆哮的恶魔面孔。王座的材质并非简单的白骨，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色，仿佛这些骸骨在生前被某种力量强行镀上了一层不朽的金属，却又在无尽的岁月中逐渐腐朽、黯淡。而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它并非零那样类人的形态，而是一个更加抽象、更加恐怖的存在。它像是一团不断流动、变化的暗影，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轮廓，却没有具体的五官。它的“身体”由无数张痛苦嘶嚎的面孔不断浮现、扭曲、湮灭所构成，那些面孔有人类，有异形，有根本无法理解的生物，它们共同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永无止境的悲鸣交响。一股远比零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绝望的混沌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以那座骸骨王座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它，就是这片“影渊”的主宰，是零背后真正的掌控者！而在它的“手”中，正把玩着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由暗红色水晶构筑的、结构复杂的多面体。多面体的核心，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秩序白光正在顽强地闪烁、挣扎！陈默瞳孔骤缩！那是……最后一块钥匙碎片！格陵兰之战后，随着“寂寒之主”印记的湮灭而消失的那一块！原来，它早已被“影渊”的存在夺取，并带到了这里！似乎感应到了陈默身上那完整权限的靠近，那暗红色多面体中的秩序白光猛地炽亮了一瞬，发出更加急促的呼唤！王座上的身影，那由无数面孔构成的“头部”，缓缓地“转”了过来，虽然没有眼睛，但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漠然、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段混乱而庞杂的意念，如同海啸般涌入所有人的脑海，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信息灌输：“欢迎……秩序的……继承者……”“吾乃……‘万面归亡’……此界……之主……”“汝追寻的‘钥匙’……在此……汝渴望的‘答案’……亦在此……”“但……觐见……需付出……代价……”随着它的意念，那座巨大的骸骨王座周围，空间剧烈扭曲，数十个散发着强大混沌波动的扭曲身影，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巨大的腐烂飞蛾，有的像是缝合了无数兵器的战争傀儡，有的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肉块集合体……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至少堪比“影子”高级干部，甚至更强的气息！它们是“万面归亡”的眷属，是这片影渊的守卫！“交出……汝之‘权柄’……或……沦为……吾之‘面纱’……之一……”“万面归亡”发出了最后的通牒。那无数张面孔同时扭曲，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了贪婪与饥渴的尖啸！与此同时，陈默感觉到，自己与主世界那缕微弱的秩序信标连接，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和压制！“影渊”的意志，早已察觉到了他的后手！退路，似乎已被切断。他们陷入了重围，面对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古老存在，以及它麾下的混沌大军。陈默看着王座上那团不断变化的暗影，又看了看它手中那挣扎的钥匙碎片。代价么……他缓缓抬起手，眉心的秩序符号，第一次在这片混沌之地，毫无保留地、璀璨地亮起！“我的答案，是——”“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