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听父母唠嗑,后来也是听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小学生”得了病之后,也就不能生龙活虎了,地里的活儿全落在了阿芬的肩上,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有多苦多累可想而知。而生计呢,还得赚钱养家糊口。本来这些都是“小学生”的责任,现在也全靠阿芬。
以前,阿芬经常在农闲或是晚饭过后,接一些手工活儿,好几个小时才赚个块儿八毛的。虽然少,但那时丈夫还康健,能跟着建筑队盖房子。他是泥瓦匠,工钱要相对高一些,还种着好几亩地,家里也不愁生计。可阿芬一个妇道人家,也干不了这些活儿呀。好在公公时常接济他们。
婆婆去世好几年了,公公一个人过活,就住在儿子家隔壁。早在十几年前,公公就开始养猪,养着好几十头猪仔,妥妥的一个小型养猪场,一年下来也算收成不错,才会有俩钱接济儿子一家。后来儿子瘫痪后,公公等于是养着儿子一家了。
阿芬也不能等着吃闲饭,也得经常帮着公公喂猪,尤其公公不在家的时候。有一次,公公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到了午饭点,还是没回来。猪圈里的猪饿得直撞圈门,阿芬没办法了,只能一个人喂猪。她哪里知道,这些猪仔里面还有一头种猪。公公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等这头种猪长大一些后,就给人家母猪配种,也算增加一些收入。
谁知,也不知怎么回事,也许那头种猪已经长大了,也许那天阿芬穿的有些花里花哨,她只是穿着一件淡黄的连衣裙。也没露着腿呀,就算光着又能怎样?一头猪还能分得清男女?
它分得清,趁着阿芬弯腰给别的猪拌食的时候,它忽然蹿起身,一下将毫无防备的阿芬扑倒在地。虽然那头种猪只有几十斤重,阿芬还是一时起不来,幸好一个邻居来串门撞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一忽功夫,阿芬满头满脸都被那头种猪舔上了些黏黏糊糊的东西,也沾染了一身泥。饶是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在一头牲口面前,也是无力挣扎。
公公听说这件事后,几乎每天都窝在家里,拌猪食喂猪,很少出门,就连赶集也是让阿芬去。一个女人家家的,给这么多猪喂食,也确实不让人放心。后来,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就传出了一个谣言,说阿芬跟公公好上了。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事似的,有人亲眼见过。但若问是谁见过,别人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谣言越来越盛,盛极而衰之际,阿芬选择了改嫁。这谣言盛行了有一段日子了,直到阿芬改嫁,我才头一次听说。因为我每天上学,在家里的时间很短,而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哪能听到这些无稽之谈。
在我看来,这就是无稽之谈,是村里的一些闲人闲来无事瞎胡闹,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聊至极。只是,阿芬改嫁是千真万确的事,从那以后,在我们村我就再没见过阿芬,而我也始终不知她到底叫什么芬。
第二天起来,天上飘着些零星雨花,我虽穿着雨披,到学校时衣服还是淋湿了不少,裤腿都湿透了。
从这天开始,袁小花就不跟我说话了,像是一下不认识我了。纵使擦肩而过,她的眼睛里也没有我,而我俩也很少有擦肩的机会,都是袁小花刻意躲避所致。我很想跟她解释一番,却又不知如何措辞,也就不了了之。我想时间能淡忘一切,或者能改变什么,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也是从这天开始,下起了连阴雨,一连好几天,淫雨霏霏,潮湿阴冷,一场秋雨一场寒,有的同学都穿上了羊毛衫或是妈妈亲手织的毛衣。
星期六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下课铃刚响完,杨宁老师就说:“明天是星期天,本来你们应该休息,但是好多试卷都没批改,找几个学生来帮我批改试卷。”然后,她就点了几个人名,其中赫然就有我。
我不知该兴奋还是悲催,兴奋的是能跟杨宁老师近距离接触,能感受到她身上发散的香水气;悲催的是,她拒绝了我,我已经没戏了,而这几天还下雨,来到后衣服都淋湿了,穿在身上湿漉漉的,别提多难受了,可是又不能不来。
下课后就是一个小时的课外活动时间,课外活动过后再上一节课就放学了。不是每一天的课外活动时间,学生都在教室里做作业。作业的确很多,但总免不了有些学习差的不愿做,做也做不对,做对了老师不看也不管。看样子,老师已经放弃了,学生自己也放弃了。但并不是课外活动时间在校园里溜达的就全是差等生,也不乏我这样的。
那天,也不知什么原由,我总感觉心里闷闷的,就想着出去溜达一圈。校园就这么大,我总不能在学校里转圈圈,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学校大门,幸好门卫室大爷没认出我,也可能没注意到我。
大门外有不少人,有卖文具用品的,有卖水果的,但没有卖饭菜的,因为放学后学生都回家,周日休息一天。再有就是偶尔走过路过的行人,剩下的全是学生,各个班级的学生都有。
大门外几米远的大路上有个很小的崖头,高出地面约莫半米。我走下这个崖头,顺着大路走去,说是溜达,也是散步,百无聊赖。但不能走出太远,还得回来。我无意间转头,就见政治老师李明华骑着一辆踏板摩托驶了出来,正停在那个小崖头上,她面前站着三个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