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阿竹就扛着把小锄头站在藏经阁后墙根下,鼻尖沾着的泥土还带着湿气:“陆师兄,长老说《山海图》埋在第三棵松树下,你看这土是不是比别处松?” 他刚刨了两下,锄头就 “当” 地撞上硬物,土块里滚出个铜制的圆筒,筒身刻着的星轨图,与梁上 “天枢” 位的纹路完全重合。
“小心点挖。” 陆承宇蹲下身拨开浮土,铜筒的锁扣上缠着根细麻绳,绳结的打法与暗格里竹简的捆法一般无二。他用军刀轻轻挑开锁扣,里面卷着的《山海图》突然自行展开,图上的墨色山脉正顺着铜筒往外爬,在地面汇成条小小的山影,与藏经阁后的山势重叠在一起。
丫丫举着那方旧砚台跑过来,砚底的星砂在晨光里闪闪发亮:“苏师姐说用墨汁喂图,能让它长得更快!” 她往图上的西崖位置倒了点墨,那里的山脉突然隆起半寸,露出藏在褶皱里的七个小点,与竹简星图上的隐脉标记一模一样。
“是隐脉的入口标记。” 苏清沅用指尖点过那七个小点,图上立刻渗出淡青色的水纹,顺着墨迹往铜筒里流,“守山人说西崖的乱石滩下有暗河,看来灵脉是顺着水流走的。你看这水纹的走向,跟林师兄手札里画的护山渠多像。”
络腮胡工匠背着木牌经过,见《山海图》上的字迹正往他新刻的 “地脉” 二字上跳,木牌突然微微发烫,背面钻出的根须缠着图上的墨痕,在牌面织出个绿色的 “通” 字。“这图还会认亲?” 他挠着后脑勺笑,“我那小子要是在,保准要把这图拓下来贴在床头,说要跟山脉一起睡觉。”
玄尘长老拄杖站在松树旁,竹杖往图上的东崖一点,那里突然浮出株发光的活魂花,花瓣上的 “生” 字与木牌刻痕共振出微光:“当年你师父画这图时,特意在墨里掺了松脂,说要让山海的气能顺着松香走,如今倒成了灵脉的向导。”
陆承宇忽然指着铜筒内壁惊呼:“这里有字!” 筒身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 ——“丙戌年冬,与承宇寻隐脉至此”,字迹末尾的墨点里,还嵌着半粒星砂,与他军刀穗上的星砂同出一辙。
“是师兄写的!” 苏清沅凑近细看,指尖的墨痕不小心蹭到字上,那些字突然顺着她的衣袖往《山海图》上爬,在西崖位置补出段小字:“暗河有三弯,灵犀草生处即入口”,“你看这补全的字,跟我们昨天在暗格见的手札字迹一模一样!”
阿竹扛着锄头就往西崖跑,被陆承宇一把拉住:“等带齐东西再去。” 他从药篓里取出灵犀草干,往铜筒里放了一小撮,图上的暗河纹路立刻亮了起来,在地面投射出条蜿蜒的光带,直指西崖方向。
“原来图里藏着路。” 丫丫踩着光带往前跑,裙摆扫过的地方,光带泛起涟漪,映出林师兄牵着她手的虚影,“林师兄当年就是这样带我们找药草的!”
暮色漫上山头时,《山海图》已与地面的光带完全重合,图上的山脉随着真山的轮廓缓缓起伏。陆承宇将铜筒小心地收进药篓,苏清沅往图上洒了把新采的灵犀草籽,阿竹用锄头在光带尽头做了个记号,丫丫把砚台里的星砂倒了些在记号旁。
“明天一早就去西崖。” 陆承宇望着光带尽头的西崖方向,军刀的银穗正微微颤动,“带着图去找隐脉入口,看看师兄说的暗河三弯里,藏着什么。”
苏清沅点头,指尖还沾着图上的墨:“再把护山阵图的竹简带上,说不定暗河两岸,就刻着阵图的另一半。”
夜风拂过《山海图》,图上的墨色山脉轻轻起伏,像在呼吸。松树下的泥土里,新的根须正缠着图的边角悄悄生长,要把今夜的约定,顺着灵脉的轨迹,传到西崖的暗河深处。
“我好像听见暗河在流水了。” 丫丫突然侧耳细听,小脸上满是好奇,“是不是林师兄在那边等着我们呀?”
陆承宇望着西崖方向,轻声说:“是呢,他在暗河尽头,等着我们把隐脉的路接起来。”
松针簌簌落下,落在《山海图》上,与墨色山脉融为一体,仿佛也在为明天的行程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