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云攥着那枚刻有半个菱形符号的黑色纽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纽扣上的木纹硌着掌心，竟让他想起前辈那件旧外套的质感——前辈生前极爱惜那件外套，每次穿完都会仔细擦拭，纽扣更是从未松动过，如今这枚纽扣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意外。
“唐队，纸条上的字迹我们做了比对，和陆景明日记里的字迹完全不同，更像是女性的笔迹，会不会是林木写的？”队员拿着拼接好的纸条跑过来，语气里带着疑惑。
唐书云接过纸条，指尖拂过“前辈知道了，必须尽快处理”这几个字，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急促，笔画末端有明显的颤抖。
他忽然想起苏婉（林木）照片上的手，指尖纤细，指腹有修复画作留下的薄茧，这样的手写出的字，确实可能是这个样子。可如果是林木写的，她口中的“处理”，是想处理前辈，还是想处理知道秘密的陆景明？又或者，这根本是有人模仿林木的字迹，故意嫁祸于她？
“把纸条送去技术科，重点检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指纹和DNA，另外，对比一下三年前画家连环杀人案现场留下的字迹，看看有没有吻合的地方。”
唐书云吩咐道，目光重新投向画室里的7390画作。画中的穿衣镜镜面光滑，镜中模糊的人影似乎比刚才看得更清晰了一些，隐约能看出人影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衣领立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独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款式老旧的机械表——那块表的表盘形状，和前辈生前戴的表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缩，唐书云快步走到画前，用勘查灯仔细照射镜中人影的手腕。表盘上的指针停留在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正是陆景明遇害的时间段，也是三年前第二名画家遇害的时间。难道镜中的人影，是前辈？可前辈明明已经“意外离岗”，生死未卜，又怎么会出现在三年前的画作里？
“唐队，对讲机里传来小林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又有些不安：“我们在陆景明书房的暗格里，还找到了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着他近五年的非法交易，其中有一笔转账，是三年前转给星辉画廊老板的，金额高达一百万！转账备注写着‘73系列收购款’，可画廊的记录里，根本没有这笔转账的痕迹，显然是陆景明和画廊老板私下交易的！另外，我们查了画廊老板的背景，他叫赵诚，三年前画家连环杀人案案发后，曾出国避过一段时间，去年城西古籍修复师遇害前，他也去过城西，有重大作案嫌疑！”
赵诚？唐书云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
星辉画廊是本市有名的画廊，赵诚作为老板，平日里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之前查案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死者和苏婉身上，竟忽略了这个关键人物。
如果陆景明的一百万是用来收购73系列画作，那画廊记录里的“私人收购”，很可能就是赵诚故意抹去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掩盖自己也在寻找73系列画作的真相？
“立刻控制赵诚，带他回警局接受审讯！”唐书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点问他三年前和陆景明的交易细节，还有73系列画作的下落，另外，查一下他的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和张启明收到的二十万匿名汇款有关联，还有他和前辈的关系，有没有过交集！”
“收到！我们已经派人去星辉画廊了，估计很快就能把赵诚带回来！”
挂了对讲机，唐书云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目前的线索越来越多，赵诚的出现，让案件有了新的方向，可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赵诚和陆景明合作，是为了得到73系列画作里的宝藏吗？他和三年前的画家连环杀人案、去年的古籍修复师悬案，到底有什么关系？前辈和他认识吗？那枚前辈的纽扣，是不是赵诚留下的？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唐队，我们对画纸边缘的血迹做了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血迹属于前辈！另外，我们在废弃画室的窗台上，发现了一枚完整的指纹，比对全国指纹数据库，这枚指纹竟然是赵诚的！还有，镜面上菱形符号中心的白色粉末，除了神经毒素，我们还检测出了一种特殊的颜料添加剂，这种添加剂只有星辉画廊在三年前使用过，是赵诚从国外专门进口的，后来因为成本太高，就停止使用了！”
前辈的血迹、赵诚的指纹、画廊特有的添加剂……所有的线索瞬间都指向了赵诚。唐书云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赵诚就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三年前的画家连环杀人案、去年的古籍修复师悬案、陆景明遇害案，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集齐73系列画作，找到那笔巨额宝藏？
可如果赵诚是凶手，他为什么要在画室里留下自己的指纹？又为什么要让技术科检测出添加剂的来源？这未免太刻意了，像是故意把线索引向自己。还有前辈的血迹，前辈生前来过画室，难道是和赵诚见面时发生了争执，被赵诚所伤？那前辈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
“唐队，我们在画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队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唐书云的思绪。
唐书云立刻走过去，暗格很小，藏在书架后面，需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能打开。打开暗格后，里面没有宝藏，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菱形符号，和死者眉心的符号一模一样！
笔记本的主人，竟然是三年前“画家连环杀人案”的第一名死者，也就是林木的父亲林文轩。里面记录着林文轩创作73系列画作的过程，还有他发现的一个秘密——73系列画作，根本不是为了描绘风景，而是记录了二十年前一桩文物盗窃案的真相！当年的盗窃团伙偷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文物，藏在了梧桐巷仓库的某个地方，而73系列画作，就是找到文物的地图！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急促，记录着林文轩的恐惧：“他们发现了，他们不会放过我，赵诚、老陈、还有……他，他们都在找73系列，我必须把秘密藏起来，保护好婉婉（林木）……”
老陈？他？林文轩口中的“老陈”和“他”是谁？赵诚已经被列为嫌疑人，那“老陈”和“他”，是不是也是团伙成员？唐书云忽然想起前辈的名字，前辈叫陈景峰，大家都叫他老陈！难道林文轩口中的“老陈”，就是前辈？
这个念头一出，唐书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靠在书架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如果前辈是盗窃团伙的成员，那他之前的“意外离岗”，根本不是被人陷害，而是畏罪潜逃？
他办公室桌角的指纹，是故意留下的诱饵，目的是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向别人？那枚出现在画室的纽扣，也是前辈故意留下的，想嫁祸给赵诚？
可前辈生前对他很好，教他破案技巧，在他遇到困难时帮助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盗窃团伙的成员，怎么会参与杀人案？还有林文轩笔记本里的“他”，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是陆景明，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审讯室同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唐队，不好了！张启明在审讯室里突然晕倒了，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初步检查发现，他体内含有微量的神经毒素，和前辈、镜面上的毒素是同一种！另外，赵诚已经被我们带回警局了，可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说三年前和陆景明的转账，是陆景明委托他代为保管的资金，和73系列画作无关，还说他根本不认识前辈和林木！”
张启明也中了毒？这说明凶手就在他们身边，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有能力接触到审讯室的张启明！
唐书云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忽然想起自己离开警局时，看到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警局的老法医，李叔。李叔已经快退休了，平日里为人和善，大家都很尊敬他，可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而且，李叔的手腕上，也戴着一块和画中人身影同款的老旧机械表！
难道李叔就是林文轩笔记本里的“他”？是盗窃团伙的核心成员？之前的所有案件，他都以法医的身份参与其中，很可能在尸检时做了手脚，掩盖了关键线索？
雾气渐渐散去，竹林里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唐书云握紧手里的笔记本，目光坚定地望向警局的方向，他知道，现在的线索看似指向了赵诚和前辈，可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藏得更深，而李叔的出现，让这起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必须尽快回到警局，亲自审讯赵诚，查清前辈的真实身份，还有李叔的嫌疑，可他也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凶手精心设计的陷阱，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