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二十分，天色刚泛出鱼肚白，周立伟和林峰已准时出现在都汇府小区的公路上。这段路一圈约八百米，相当于标准体育场的两圈，他们要从这里开始五公里的晨跑。
半小时后，五点五十分，两人准时完成了五公里训练。回到家洗过澡，便一同钻进厨房准备早餐。
六点二十分，早餐备好。两人看了眼表，相视一笑，转身走向停车场，坐上黑色迈腾，向着星城机场驶去。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星滨高速公路上，周立伟握着方向盘，神情松弛。车内空调调在中速档，外循环模式下，冷风裹挟着新鲜空气涌入，置换着车内的空气，始终保持清爽。两人呼出的气息，顺着微微开启的天窗，在高速行驶产生的负压作用下排向车外，新的空气又随着空调风机不断补充进来。
六点五十分，迈腾稳稳停在机场停车场。两人下车锁好车门，径直走向航站楼。出门时他们已换上飞行短袖衬衣、黑西裤、飞行鞋，脚上是白毛巾底袜，省去了换衣的时间，步伐格外利落。
七点三十分，乘坐机场摆渡车到达停机坪，那架白底蓝红条纹的米171直升机已静静等候在那里。两人下车后立刻与机械师交接，开始逐项检查：旋翼系统、传动系统、航电系统……每一处都仔细确认，确保万无一失。检查完毕，加油车缓缓驶来，开始为直升机加注燃油。
加油结束，周立伟和林峰进入驾驶舱，系紧安全带，将所有开关拨至“ON”位。周立伟轻轻推动发动机启动开关，发动机尾喷口骤然喷出一团橙色火焰，伴随着“轰”的一声轰鸣，随即传来持续的加压声。旋翼缓缓加速旋转，周围的气流渐强，停机点周边的杂草被吹得剧烈摆动，仿佛在为即将开启的航程致意。
载着科研人员的柯斯达中巴车稳稳停在距直升机旋翼尖50米处。清晨的阳光洒在车身上，科研人员们依次下车，在地面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从直升机右侧舱门有序登机，在机舱内坐定。此时，时针指向七点五十分。
舱门关闭，周立伟注视着仪表盘，考虑到载重状态下悬停起落的风险，他轻轻推动变距杆。庞大的机身随着旋翼前倾缓缓加速，如同固定翼飞机般滑跑起来——这样能让更多空气流经旋翼，产生平稳而强劲的升力，推动直升机升空。米171作为13吨级的中型直升机，采用轮式起落架，本就更适合滑跑起飞。
不止米171，像米26这样的大型直升机，起飞时也常采用滑跑方式。它的八叶主旋翼直径达32米，两台发动机的功率相当于重型火车发动机的四倍，如此强劲的动力意味着极高的油耗。因此，多数米26飞行员在机场起降时，都会选择滑跑模式，除非受场地限制，才会采用悬停起降。
八点二十分，直升机准时抵达海岛，稳稳降落在两栋相距120米的建筑物之间——那个直径100米的停机坪中心点。科研人员们依次下机，步履匆匆地走向建筑物，一场需要多代人接力的研究行动，又将在这里续写新的篇章。那些承载着智慧与探索的科研文献、资料蓝图，正从这片海岛上源源不断地诞生。
周立伟操控着直升机再次升空，掉头向着星城机场飞去。
八点五十分，直升机准时降落在星城机场，滑跑到指定位置后，周立伟迅速关闭发动机开关。发动机发出一阵泄压声，旋翼和尾桨的转速逐渐降低，五片旋翼叶片、三片尾桨叶片随着转速放缓慢慢清晰起来。
两人下机后与机械师完成交接，回到飞行员休息室。休息室里，美的五匹变频柜机空调仍在制冷，左右风叶呈九十度角，将凉风远远送开。周立伟和林峰在沙发上坐下，脱掉飞行鞋，露出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双脚，搁在歇脚凳上。袜子的脚心处依旧雪白，看得出洗过无数次，透着两人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生活习惯。
而在都汇府家中的小卧室里，许惠和季冬梅正陪着萌萌。三人都穿着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白底碎花毛圈袜，瞧着就像两大一小三个粉嘟嘟的团子，可爱又温馨。
萌萌揉着许惠穿着毛圈袜的脚，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的脚是小兔子。”
许惠笑着蹭了蹭她的腿：“傻孩子，妈妈属兔子呀。你看妈妈穿的白底碎花袜子，可不就像两只小兔子嘛。”她说着把脚往萌萌身上轻轻靠了靠，“萌萌乖，抱抱小兔子呀。”
萌萌认真地说：“妈妈，我要检查一下。”说完隔着毛圈袜，往许惠的脚心闻了闻。袜子里面还套着一层肉色连裤丝袜，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酸。
“萌萌揉得真舒服，喜欢就多揉会儿。”许惠轻声说。
萌萌的眼睛突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你会不要我吗？我听说太调皮的孩子，妈妈就不要她了。”
许惠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傻孩子，不管你乖不乖、调不调皮，妈妈都会陪着你。要是太调皮、过分了，妈妈可能会凶你，让你哭，但绝不会不要你。”
萌萌“哇”地哭了出来：“妈妈，我不要挨凶，我听话。”
“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一直懂事又听话。”许惠紧紧抱着她，“会给妈妈和阿姨揉脚、洗袜子、洗脚，还会自己洗小袜子、小内裤和珊瑚绒睡衣，妈妈都看在眼里呢。放心，妈妈抱着你，乖哦。”
季冬梅拿过毛巾，轻轻给萌萌擦着眼泪：“萌萌哭吧，阿姨和妈妈都在这儿陪着你呢，不怕啊。”
萌萌还抽噎着，指了指卧室角落的洗衣篮：“妈妈，我想把小粉蓝珊瑚绒连衣裙睡衣洗洗去。”篮子里，两大一小三条长款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静静躺着。
季冬梅赶紧接话：“好呀萌萌，妈妈刚才抱你累了，先让妈妈歇会儿，阿姨陪你去洗，乖。”
萌萌从许惠怀里钻出来，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套上可爱的拖鞋，抱着洗衣篮，跟季冬梅往阳台走。
季冬梅熟练地给双缸洗衣机的洗衣缸注满水，倒了一瓶盖洗衣液，扭动旋钮。波轮飞速转动起来，水面搅出漩涡，泡沫在中心打着转，像一团浮动的白云。
萌萌把自己那条小的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丢进去，只见睡衣打着旋儿，在泡沫里越缩越小，渐渐被泡沫盖了个严实。洗衣缸四周的瀑布水流不断冲进泡沫，萌萌一下子急哭了：“阿姨，我的睡衣不见了！”
季冬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孩子，洗衣机就是让衣服在里面转圈洗澡呀，你的睡衣藏在泡沫里呢，别怕。来，把妈妈和阿姨的也放进去一起洗。”
萌萌抽泣着，把许惠和季冬梅的睡衣也放进缸里。果然，缸里不再是只有泡沫打转——两大一小三条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在泡沫中心一起转动，四周的瀑布水流不断冲击着布料，冲走上面的汗味和灰尘。
“你看，”季冬梅指着缸里，“你的小粉蓝睡衣体积小，洗衣缸空间大，放进去就被漩涡卷到下面，被泡沫盖住了。妈妈和阿姨的睡衣大，跟你的一起洗，互相能蹭着，洗得更干净。你瞧，你的小粉蓝正和它们一起转圈呢。”
萌萌盯着缸里，忽然喊道：“阿姨，我的小粉蓝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又出来了！”
“是呀，”季冬梅说，“衣服们互相摩擦，脏东西才容易掉下来。”
萌萌歪着头问：“阿姨，洗衣机里为什么会有瀑布水流呀？”
“光靠波轮带着转，有些地方可能洗不干净，”季冬梅耐心解释，“瀑布水流就像小水枪，能把睡衣上的脏东西冲掉，让它们变得更干净。放心吧，洗衣机不会把睡衣冲走的，等洗干净、甩干了，它们就能陪着咱们在家玩，陪着咱们睡觉啦。”
十分钟后，洗衣机波轮停了下来。三条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静静地浮在泡沫上，布料上沾着细密的泡沫，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萌萌踮着脚，乖巧地把睡衣一条条捞出来，放进甩干桶，压好压板，再小心地盖上盖子。季冬梅温柔地把注水开关拨到脱水侧，将旋钮拧到十分钟档，甩干程序开始了。
又过了十分钟，甩干桶停下。萌萌轻轻掀开盖子，拿掉压板，把三条睡衣先后递到季冬梅手里。季冬梅笑着接过来，一件件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布料上，混着洗衣液的薰衣草香，弥漫出淡淡的暖意。
“萌萌你看，”季冬梅指着晾衣架，“洗衣机把睡衣还给咱们了吧？它就是帮咱们把衣服洗干净的。你的睡衣小，放进洗衣缸才会被泡沫卷住，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呀。”
萌萌凑过去亲了亲季冬梅的脸颊：“阿姨真好，帮我洗衣服。”
季冬梅抱起她：“萌萌乖，咱们回小卧室，阿姨把你裹起来。”
小卧室里，许惠已经铺好了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她接过萌萌放在上面，轻轻将孩子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还有身上的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一起裹进毛巾被里，像裹了个圆滚滚的碎花团子，柔声说：“萌萌乖，当会儿奶娃娃呀。”
萌萌眨眨眼：“妈妈，当奶娃娃就不能自己做事了呀。”
“傻孩子，”许惠摸着她的头，“妈妈和阿姨就想让你当回小奶娃娃。衣服袜子脏了，我们再用洗衣机洗；肚子饿了，给你冲奶粉；要是尿憋急了，不用去卫生间，你小屁股上不是包着尿布裤吗？直接尿湿也没关系，我们给你换干净的，脏了的我们来洗。”
萌萌点点头：“妈妈，我要你和阿姨一起陪着我。”
许惠半躺到她身边：“妈妈就在这儿陪着，不怕。”
季冬梅解开毛巾被裹着脚的地方，轻轻揉着萌萌穿毛圈袜的小脚：“萌萌乖，阿姨给你揉揉脚。你现在是奶娃娃，什么都不用做，阿姨和妈妈都会照顾好你。”
萌萌满足地闭上眼睛，在柔软的珊瑚绒襁褓里渐渐睡熟了。
许惠和季冬梅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眼里满是温柔。欣慰的是，这才五岁的孩子，已经这么乖巧懂事；心疼的是，她有时太过要强，一点小事就爱哭，其实孩子嘛，做事偶尔出错很正常，哭一会儿，再接着做好就行呀。
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落在毛巾被上，把那片碎花图案照得格外清晰。小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温柔得像首没写完的诗。
飞行员休息室里，周立伟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屏幕上是去年，也就是19年7月拍的全家福，那时他刚过36岁生日两个月，许惠过了32岁生日两个月，萌萌刚过完4岁生日一个月。照片里，许惠留着长头发厚刘海，圆圆的脸蛋透着娇憨，穿一条白底碎花过膝连衣裙，肉色连裤丝袜配着凉鞋，脚下是优雅的丁字步；他自己则是黑色西裤配短袖衬衣，系着领带，头发是两边短、上面长的偏分；萌萌穿着花裙子，白色花边袜套着公主鞋，站在两人中间，三个人的笑容堆在一起，满是藏不住的幸福。
而今，他过了37岁生日两个月，许惠过了33岁生日两个月，萌萌也过了五岁生日一个月。许惠的披肩长发剪成了齐肩发，依旧留着厚刘海，青春的模样半点没减。
林峰看着他翻照片，忽然问：“周哥，咱俩都是有家庭的人，也算安稳有家了。你说，是该先立业后成家，还是先成家后立业？”
周立伟放下手机，想了想说：“这种事哪有标准答案。遇到良人就先成家，遇到贵人就先立业，本来就不矛盾。前者是有人陪你一起扛，后者是为将来和你过日子的人攒下底气。”
林峰安静地听着，没插话。
“我算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周立伟回忆道，“从陆航学院毕业，到北方军区陆航团的第六年，也就是九年前的2011年，我刚过28岁生日，已经当了两年直升机机长，飞的就是米171。那时候我师父陈兵——就是带我的机长，给我介绍了你惠姐。她当时才24岁，比我小四岁，我俩处得投缘，隔了一年，也就是2012年就结了婚。”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感慨：“到了七年前的2013年，我过了30岁生日就转业了，来咱们北方航空公司这个国企，接着当直升机机长，也就在这时候遇上了你这么好的搭档。记得那时你才22岁，咱俩一起负责周一到周五早八晚五飞直升机，接送海岛的科研人员，有双休日，能正常下班，日子过得踏实。没想到一飞就是七年，还看着你和冬梅成了家。”
林峰点头应道：“是啊周哥，去年4月中下旬，我刚过28岁生日，冬梅过了24岁生日，两家人订完婚，过了一个星期就结婚了。”
周立伟笑着说：“这就对了。说实在的，冬梅跟你再合适不过。她是那种踏实过日子的姑娘，贤惠漂亮，还孝顺父母。关键是你们两边父母都是星城师范的在编教师，小时候说不定就一起玩过，知根知底的。冬梅在都汇府幼儿园当在编教师，每月有稳定收入；你跟我一样，是北方航空公司这种大国企的正式职工，那时候年薪就有30万，这样的家庭底子，日子才能过得稳当。”
他顿了顿，看向林峰：“就像我跟你惠姐，双方父母是北方大学的在编教师，你惠姐在都汇府小学当音乐老师，每月工资稳定，我现在年薪50万。从2012年5月中下旬结婚，到现在八年了，萌萌也五岁多了，日子不也过得顺顺当当的？”
林峰感慨道：“是啊，我和冬梅现在就挺满足的。她虽说脾气急了点，但心里全是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念头，事事都替我着想。”
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得好好珍惜，冬梅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林峰点点头，思绪不由得飘回刚结婚那会儿。记得婚后一个月，他下班回家，进洗手间想洗自己穿过的飞行衬衣，季冬梅突然冲过来，一把夺过衣服，红着眼圈哭道：“你都累一天了，回家还洗什么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你可以做，洗衣服这事必须我来！我怕你洗不干净，穿着不舒服。”说着就一边抹眼泪，一边蹲在盆边搓洗起来。
洗完衬衣，她瞥见他脚上的白毛巾底袜，又蹲下身子轻轻脱掉，带着哭腔说：“你这宝贝袜子有八九双呢，这双我来洗。以后不许自己洗袜子，再让我看见，我还哭。”说完拿着袜子进了洗手间，打湿后打上肥皂，细细揉搓，雪白的泡沫裹住袜子。她一边洗一边念叨：“老公，我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穿着才舒服，以后都交给我。”冲掉泡沫后，又放进加了柔顺剂的水里揉了揉，攥干了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想到这些，林峰心里暖烘烘的。妻子说话是直了点，脾气也急，但那份实打实过日子的真心，比什么都珍贵。
都汇府的家里，萌萌睁开眼，看到身边的许惠和季冬梅，轻声说：“妈妈，阿姨，我醒了。”
许惠凑过来，轻轻解开裹着她的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露出她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和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柔声说：“萌萌醒啦？来，妈妈抱。”说着便把她搂进怀里。
萌萌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妈妈，我喜欢你。”
许惠也回吻了她一下，笑着说：“傻孩子，妈妈也喜欢你呀。萌萌乖，妈妈一直抱着你。”
萌萌忽然说：“妈妈，我要你的袜子。”
许惠忍俊不禁，脱掉自己脚上的白底碎花毛圈袜，露出穿着肉色连裤丝袜的脚，把袜子递给她。
萌萌把袜子套在手上，像戴了副可爱的碎花手套，高兴地说：“妈妈，我有小手套啦！”
“妈妈的小碎花毛圈袜变成你的小手套啦，”许惠笑着说，“不过这小手套可有个小要求哦。”
萌萌歪着头：“妈妈说吧。”
“它知道自己变成你的小手套了，会好好保护你的小手，”许惠耐心解释，“但它希望，等你和妈妈、阿姨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去双缸洗衣机‘洗澡’的时候，它能钻进你的睡衣口袋里，一起去洗衣机里洗一洗。不然它会伤心哭的，妈妈再穿上它，也会有味道，就不漂亮啦。”
萌萌赶紧说：“妈妈我听话，我满足它！不过我想给它用手洗，一点点洗干净，不用洗衣机。”
许惠抱着她，轻轻拍着：“萌萌真乖。你看，这小手套，也就是妈妈的小碎花毛圈袜，像不像奶娃娃戴的小手套呀？你知道奶娃娃为什么要戴小手套吗？”
萌萌想了想：“妈妈，我知道！妈妈怕奶娃娃伤着自己。”
“对呀，”许惠点点头，“奶娃娃有时候睡觉会乱动，小手可能会抓到自己的头或者耳朵，容易受伤。妈妈给奶娃娃戴上小手套，既能让他们随便抓，又不会伤到自己啦。”
萌萌从许惠怀里溜下来，抱着床头两个毛绒公主娃娃——小花和毛毛，认真地说：“妈妈，我也要给小花和毛毛戴上小手套。”两个娃娃穿着同款珊瑚绒连衣裙，脚上套着萌萌穿小了的白袜子，都有圆溜溜的针织眼睛，不同的是小花梳着毛线齐肩发配厚刘海，毛毛是毛线双麻花辫搭厚刘海，瞧着格外精致。
萌萌脱掉手上妈妈的白底碎花毛圈袜，从床头柜小抽屉里翻出两双可爱的小袜子，细心地套在两个娃娃的“小手”上，轻声说：“小花，毛毛，这样就不会弄伤自己啦。”
季冬梅走过来，笑着说：“萌萌真能干，给小花和毛毛妹妹戴手套啦。不过呀，阿姨觉得有件事得注意呢。”
萌萌仰起脸：“怎么了阿姨？”
“你给它们当手套的小袜子都是洗干净的，这很好，”季冬梅耐心道，“但可不能偷懒，把自己穿过的脏袜子给它们戴哦。不然它们会伤心哭的，会觉得姐姐不喜欢它们了，还会生气呢。你看它们屁股上还包着你小时候的尿布裤，说不定会故意拉肚子，把尿布裤弄得脏兮兮、黏糊糊的，到时候你得先冲掉脏东西，再一点点搓洗干净，多累呀。”
萌萌赶紧摇头：“阿姨，我不想它们拉肚子。”
“只要不用脏袜子给它们当手套，它们就不会生气啦，”季冬梅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检查一下呀。”
萌萌把两个娃娃抱进怀里，小心地掀开裙摆和尿布裤一角，看到内侧依旧雪白，松了口气：“阿姨，小花和毛毛没有拉肚子。”
“那就好，”季冬梅接过娃娃，闻了闻它们手上的袜子，“嗯，不臭呢，萌萌真乖。来，咱们把小花和毛毛也变成奶娃娃吧。”
萌萌兴冲冲地拿出两条小号珊瑚绒毛巾被，一条递给季冬梅，一条自己铺在床上。她把小花抱过来放好，仔细裹住娃娃穿白袜子的脚和连衣裙，只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让它枕在枕头上。季冬梅也照样子裹好毛毛，把两个娃娃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乖乖睡觉的小婴儿。
萌萌半躺在娃娃身边，拿起一本绘本，有模有样地念着故事，仿佛真的在照顾小宝宝。许惠和季冬梅相视一笑，安静地坐在一旁。她们懂，在萌萌的小世界里，除了爸爸妈妈，小花和毛毛就是最亲的伙伴，是她全部的牵挂。此刻，她们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不打扰这份纯真的欢喜。
米171直升机平稳降落在星城机场，客舱里的科研人员即将结束一天的海岛工作。周立伟和林峰默契地选择了与固定翼飞机相似的滑跑着陆方式，机身滑行至指定位置后稳稳停住。
那辆柯斯达中巴车早已等候在距直升机旋翼尖50米的安全地带——旋翼半径10.5米，意味着科研人员需步行60米才能上车。他们通过左侧舱门有序下机，步履轻快地走向中巴车。
周立伟关闭发动机开关，旋翼与尾桨的转速逐渐放缓，最终静止。两人先后下机，与地勤机械师完成交接，便朝着停车场走去。登上黑色迈腾车，系好安全带，周立伟将钥匙插入锁孔轻按启动，挂入D档，轻踩油门，车辆向着机场高速公路驶去。
迈腾车在机场高速行驶一段后，经立交桥转入星滨高速公路，朝着西向的星城方向、朝着都汇府的家进发。双向八车道的高速上限速120千米/小时，车速很快提升至110千米/小时，一路向着家的方向飞驰。
林峰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笑着说：“周哥，一想到回去就能见到冬梅，心里就高兴。”
周立伟握着方向盘，语气里满是暖意：“是啊，我也盼着见到你惠姐和萌萌。人活一辈子，除了事业，不就是图家里那点烟火气么？这大概就是人最实在的追求了。”
“周哥说得对，”林峰点头，“有份心爱的事业，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就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咱们俩都算幸运的，”周立伟感慨道，“我和你惠姐，你和冬梅，遇到的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老话说‘夫妻一心，其利断金’，还有那句‘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妻子万两金’——这‘万两金’哪是指钱啊，是陪伴，是在乎，是平日里的照顾和心疼。”
林峰深以为然：“可不是嘛。冬梅虽是幼儿园老师，现在放暑假也不轻松。她们班没专职保育，她和明雪、婷婷姐轮流负责一周保育。碰上孩子头疼脑热，或是拉裤子、尿裤子，都得细心照料，麻烦着呢。”
“萌萌就在她们班，”周立伟接话道，“去年——也就是2019年，萌萌过了4岁生日三个月，因为之前生病，又多读了一年小班，正好遇上婷婷、冬梅和明雪这三个好老师。冬梅和明雪都是95年的，今年25了；婷婷和你惠姐同岁，87年的，今年33，俩人还是大学同学，都生了女儿，孩子也都是五岁，真是缘分。说实话，我和你惠姐跟她们仨，早不是普通的家长和老师关系，更像亲人朋友了。”
回到家时，周立伟和林峰看见许惠、季冬梅带着萌萌坐在沙发上。三人穿着同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白底碎花毛圈袜，像三个圆滚滚的粉团子，瞧着格外可爱。
萌萌趿拉着拖鞋跑过来，手里拿着两双45码拖鞋，蹲下身往周立伟和林峰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上套：“爸爸，林叔叔，换拖鞋。”
周立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萌萌真乖，还知道给爸爸和叔叔换拖鞋。”
许惠走过来，对周立伟说：“老公，我和萌萌给你洗洗脚，换双干净袜子再出来，你和林峰舒舒服服喝茶聊天去。萌萌我和冬梅带着就行。”
这边季冬梅也拉着林峰在沙发坐下：“老公，趁这会儿，我好好陪陪你。”
许惠和萌萌拉着周立伟进了卧室。许惠很快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在地上，自己在小凳子上坐定，拿起周立伟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往脚心闻了闻，故意皱眉：“臭死啦！你这脚丫子，也就我肯洗；你这宝贝白毛巾底袜，也就萌萌肯动手。”说着脱掉袜子，把他的双脚放进水盆，细细清洗起来。
萌萌拿着换下来的白毛巾底袜，跑到洗手间。她先把袜子打湿，打上肥皂，认真地搓洗袜身和袜筒，连边角缝隙都不放过，小模样格外专注。
许惠一边揉着周立伟的脚，一边说起事：“老公，我听星城区教体局的朋友提了件事。前不久你三爷爷不是走了么，有人翻出七年前，就是2013年你刚从陆航转业那会儿，你要去北方航空公司当直升机机长，搅黄了你三爷爷想把你安排到梁州区扶贫办的计划。后来他又逼着咱们生二胎、让萌萌把娃娃让给你大叔伯哥的女儿、逼你给两个堂弟出彩礼，你都没答应，还带着我连夜回了家。那之后他突发心脏病没救回来……现在虽说那边群龙无首，可突然冒出个叫孟微的人，听说也是教育系统的，脑子很活，说难听点，有点像朝鲜战争里那个李奇微。”
周立伟听着，平静地说：“正常，赵宇跟我说过。放心吧，没事。”
许惠手上的动作慢了些，眉宇间带着担忧：“老公，这个孟微到底有多大能量？能被说成现代版李奇微？”
周立伟看着水盆里泛起的涟漪，缓缓开口：“说实话，我没直接接触过他。听赵宇说，他是教育系统的，以前在梁州区教体局，他爹以前也是那儿的人，是三爷爷的学生，后来成了下属，最后做到梁州区教体局局长，他自己后来调到星城区教体局当副局长。”
“说他像李奇微，是因为手段和三爷爷不一样。三爷爷以前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觉得我没按他的路子走，还说‘放下你的虚荣心，多替梁州区的穷人想想’。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以前在梁州，那时候还是县级市，在教办当了15年主任，87年60岁退下来，又去扶贫办干了5年主任，就觉得我转业后该去扶贫办，而不是去北方航空公司飞直升机拿高薪，这才闹出一堆事。他走后，那些关系群龙无首，孟微就冒出来了。我和赵宇分析，他下一步可能会冲着得罪过三爷爷的人来，包括我，毕竟孟微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许惠的手顿了顿：“你是说，他会针对你？”
“有可能，但也不用太担心。”周立伟语气平稳，“我和三爷爷本就没什么深交。19年前，也就是2001年我18岁高考去了陆航学院，直到2011年过了28岁生日认识你，中间这12年几乎没怎么接触过他。就算有过几次碰面，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往来，孟微想拿这个做文章，没那么容易。”
“可万一……万一他没把柄，故意制造把柄呢？”许惠还是放不下心。
“身正不怕影子斜。”周立伟拍了拍她的手，“你看，不管工作日还是双休日，我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你和萌萌，林峰冬梅两口子，永新婷婷两口子，赵宇莉莉两口子。我和永新、赵宇是同龄人，臭味相投，互相知根知底；你和婷婷、莉莉是大学同学，你俩在都汇府小学当音乐老师，婷婷、冬梅在幼儿园，婷婷是班主任，冬梅和明雪是配班，社会关系简单得很。”
他笑了笑，补充道：“永新还是我陆航的战友，家也住都汇府，就在南边那栋楼。咱们这些人平时都是两点一线，接触的圈子干净，孟微想找拿捏咱们的由头，难。”
卧室里，许惠仍在细细给周立伟洗脚，温水漫过脚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萌萌晾好白毛巾底袜，小跑到床边，挨着许惠坐下，小手轻轻搭在周立伟的膝盖上，安安静静地陪着。
客厅里，林峰和季冬梅并肩坐在沙发上。季冬梅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柔缓：“不管以后有啥事儿，咱们俩都一起扛，好不好？”
林峰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用力点头：“当然，咱俩从来都是一条心。”
两屋的动静隔着一扇门，却透着同样的笃定。窗外的夜色渐浓，远处的路灯连成一片暖黄，家里的灯光更显得温馨。许惠给周立伟擦干净脚，换上干净的袜子，一家三口相视而笑；林峰握住季冬梅的手，指尖传来彼此的温度。
他们都知道，生活里或许会有突如其来的风雨，但只要身边人在，心往一处靠，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这份藏在日常里的信任与默契，就是对抗所有不确定的最坚实的铠甲。
夜色渐深，家里的灯光亮了很久，像一个温暖的坐标，稳稳地锚定着每个人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