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烽火连燃边关急
书名:诸子问鼎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476字 发布时间:2025-11-10

第一百一十四章 烽火连燃边关急 智计巧破离间谋

 

秋意渐浓,西域的风裹挟着漠北的沙尘,越吹越烈,卷起的沙砾打在员渠城的夯土城墙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城西北角的烽火台刚由焉耆百姓添上第三层新土,夯得结实的台面还泛着湿润的土黄色,焉耆以北百里草原的警讯便如惊雷般划破天际——三柱浓密的黑烟直冲云霄,在湛蓝的天空中拖出长长的墨色轨迹,格外刺眼。

 

那是月氏骑兵约定的最高级警报,唯有匈奴主力倾巢南下时,才会燃起这般信号。

 

彼时,苏秦正与焉耆王龙突、龟兹总督白纯、疏勒总督延屯围坐于中军帐内,案上摊开的是西域农耕恢复图谱,标注着各国可开垦的绿洲、适宜种植的作物。龙突正指着图谱上焉耆河畔的一片沃土,笑道:“苏先生提议的粟米与苜蓿混种之法,臣已令百姓试种,如今苜蓿长势喜人,不仅能喂马,还能肥田,粟米也比往年长得粗壮些。”

 

白纯也颔首附和:“龟兹的工匠已按墨家图纸打造了曲辕犁,开垦效率提高了三成,待明年丰收,定能为联军提供更多粮草。”

 

苏秦正欲开口夸赞,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身披重甲,铠甲缝隙中还嵌着草原的枯草,踉跄着闯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急促与喘息:“苏先生!紧急军情!焉耆以北草原发现匈奴主力,旗号遍布,一眼望不到边际,月氏国王已燃三柱狼烟,请求联军火速支援!”

 

“什么?”苏秦猛地起身,案上的竹简被带得散落一地,清脆的碰撞声在帐内格外刺耳。他顾不上收拾,大步流星冲出中军帐,快步登上城楼最高处的瞭望台。极目北望,只见遥远的天际线处,一片黑色的浪潮正滚滚而来,那是匈奴铁骑组成的军阵,密密麻麻,如同迁徙的蝗灾。马蹄踏碎大地的轰鸣,即便隔着百里之遥,仍能隐约听闻,沉闷而有力,如同巨兽苏醒后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颤。

 

“来得好快!”苏秦指尖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色,眼中却不见半分慌乱,只有历经沙场磨砺出的沉静与锐利,“冒顿果然耐不住性子,趁关中乱党刚平、北疆援军未到之际,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高声下令,声音洪亮,穿透呼啸的风声:“传我将令,即刻启用紧急联络机制,西域境内所有烽火台全线点火,白天燃烟,夜间举火,通知铁门峡索卢参将军、盐泽堡庞涓将军,以及中原北疆廉颇将军麾下各部——匈奴十万铁骑已破草原防线,主力直指疏勒铁门峡,令各部坚守阵地,不得擅自出战,等候联军统一调度!”

 

“遵令!”传令兵齐声应诺,转身飞奔而去,腰间的铜铃随着奔跑发出急促的声响,在城池间回荡。

 

军令传下,短短半个时辰内,西域境内的烽火台便依次燃起。从焉耆到疏勒,从龟兹到盐泽,一座座烽火台拔地而起,浓烟连绵千里,如同一道黑色的长城,将边关告急的讯息飞速传递。消息传到铁门峡时,索卢参已率两万联军在此驻守月余,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铁门峡果然是天造地设的天险之地。两侧是陡峭的赭红色崖壁,如刀削斧劈般直插云霄,崖壁上长着稀疏的耐旱灌木,更显地势险峻;中间仅有一条宽不足丈的通道,最窄处仅容两马并行,通道内地势低洼,常年积着碎石与沙尘,稍不留意便会滑倒。索卢参深谙此地利,早已令士兵们在通道内铺满尖锐的铁刺,铁刺尖端淬了防锈的油脂,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又设置了三层绊马索,用坚韧的牛皮绳制成,隐于碎石之下,不易察觉;崖壁上则埋伏了八千弓弩手,每人配备两壶箭矢,箭囊饱满,弓已上弦;谷底两侧囤积了足量的滚石与煮沸的热油,滚石被凿成球形,热油则盛在巨大的陶瓮中,由专人看管,只待匈奴骑兵自投罗网。

 

“将军,匈奴前锋已至峡口!”一名斥候飞奔至崖顶的指挥台,单膝跪地禀报,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约莫五千骑兵,为首的是匈奴右贤王!”

 

索卢参俯身趴在崖边的掩体后,手中握着一架墨家打造的望远筒——那是用坚木与琉璃制成,能将远方景象放大数倍。透过望远筒,他清晰地看到峡口处的匈奴骑兵:个个身着玄黑皮甲,皮甲上镶嵌着青铜铆钉,手持弯刀,刀鞘上挂着风干的兽牙;胯下战马高大健壮,毛色乌黑发亮,嘶鸣不已,眼中满是躁动与嗜血的光芒。为首的右贤王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至下颌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他正挥舞着马鞭,大声呵斥着士兵,整顿阵型。

 

“楔形阵?想以精锐突破隘口?”索卢参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传令下去,弓弩手做好准备,待匈奴骑兵进入通道中段,听我号令再动手,务必一击即中!”

 

“杀!”片刻后,右贤王一声令下,匈奴骑兵如潮水般冲入峡道。他们个个悍勇,催马疾驰,马蹄踏在碎石上,扬起漫天沙尘。然而,刚冲进通道一半,前排的战马便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马蹄被隐藏在碎石下的铁刺刺穿,鲜血喷涌而出,战马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瞬间撞作一团,人仰马翻,通道内顿时一片混乱。

 

“放箭!”索卢参抓住时机,高声下令。

 

崖壁上的弓弩手齐齐发力,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混乱的匈奴骑兵,“咻咻”的箭雨声不绝于耳。匈奴骑兵毫无防备,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索卢参再次下令:“推滚石!浇热油!”

 

早已等候在崖边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巨大的滚石被推下崖壁,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砸向通道内的匈奴骑兵,不少士兵被滚石砸中,筋骨断裂,血肉模糊;煮沸的热油则从陶瓮中倾泻而下,落在匈奴骑兵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士兵们在火中挣扎哀嚎,场面惨不忍睹。

 

右贤王见状大怒,挥舞着弯刀嘶吼着指挥骑兵冲锋,试图冲破联军的防线。然而,通道狭窄,联军的防御层层叠叠,弓弩手不断射箭,滚石与热油轮番上阵,匈奴骑兵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被动挨打。激战半日,匈奴骑兵死伤惨重,峡道内堆满了尸体与战马残骸,鲜血顺着通道流淌,在谷底汇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溪,不得不暂时后撤,退至峡口外数里处扎营休整。

 

索卢参站在崖边,望着匈奴骑兵退去的背影,眉头却并未舒展。他深知冒顿单于诡计多端,右贤王虽鲁莽,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强攻天险,这背后定然有诈。“传令下去,加强警戒,尤其是夜间防务,派斥候密切监视匈奴营地动向,一旦有异常,即刻禀报!”索卢参对着副将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他的担忧很快应验。入夜时分,夜色如墨,只有点点星光点缀在天空中。联军大营内,士兵们大多已入睡,只有巡逻的士兵手持火把,在营寨内外走动,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出长长的影子。忽然,一名巡逻士兵发现营寨西侧的栅栏外,躺着一名联军士兵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支匈奴特有的狼牙箭,箭头深入骨髓,显然是当场毙命。而那名士兵的手中,却紧紧攥着一封染血的帛书。

 

士兵们不敢怠慢,立刻将帛书呈给索卢参。索卢参连夜召集副将与几名心腹将领,在中军帐内点燃烛火,展开帛书。只见上面用工整的中原文字写道:“月氏国已与单于达成盟约,愿为内应,共分西域。今夜三更,蓝伏尼将率军突袭联军后营,届时铁门峡不攻自破,识时务者速速投降,可保性命。”落款处,画着一个简单的狼头标记,正是匈奴的图腾。

 

帛书一传开,中军帐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后便响起窃窃私语声。连日来,关于月氏国欲背弃盟约的流言本就未消——匈奴细作在西域各地散布谣言,说中原六国早已觊觎月氏的牧场与城池,待击退匈奴后便会吞并月氏,蓝伏尼国王为求自保,已暗中与冒顿勾结。如今这封“密信”的出现,更是让猜忌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将军,这会不会是真的?”一名副将忧心忡忡地问道,脸上满是疑虑,“月氏骑兵本就驻守在我们大营西侧的草原上,若真要突袭,我们毫无防备,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将军,”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蓝伏尼虽与我们结盟,但毕竟是西域诸国,与中原并非一心。说不定他真的被冒顿许了高官厚禄,想要背弃盟约呢?”

 

索卢参看着帛书,又看了看手下将领们脸上的疑虑,冷笑一声,将帛书扔在案上:“此乃冒顿的离间之计!苏先生早已告诫过我们,匈奴细作定会散布谣言,挑拨我们与月氏的关系,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蓝伏尼国王若要背弃盟约,何必等到今日?当初匈奴突袭月氏东部牧场,杀了他那么多族人,此仇不共戴天,他怎会与冒顿勾结?”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这封帛书,定是匈奴细作伪造,故意让我们发现,目的就是动摇我军军心,让我们对月氏军产生戒备,甚至自相残杀。一旦我们内乱,匈奴便可趁机攻破铁门峡!”

 

“可将士们不知道啊!”副将急道,“这流言一旦传开,士兵们人心惶惶,怕是难以安心作战。”

 

索卢参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传我令,即刻召集所有将士,我要当众戳穿这匈奴的奸计!”

 

很快,两万联军士兵齐聚大营中央的空地上,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索卢参手持帛书,站在高台之上,高声道:“诸位将士!方才营外发现的这封帛书,想必大家都已听说。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是匈奴的奸计!月氏国与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匈奴,蓝伏尼国王更是为了报仇雪恨,才与我们结盟,怎会突然倒戈?”

 

他举起帛书,声音传遍整个大营:“这封帛书,是匈奴细作伪造的!他们想让我们猜忌月氏军,让我们自相残杀,好趁机攻破铁门峡!若我们中了计,不仅会丢了铁门峡,还会让西域再次落入匈奴之手,让天下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我索卢参在此立誓,月氏军绝无背弃盟约之意,若有再敢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营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士兵们瞬间绷紧神经,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营寨大门的方向,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只见蓝伏尼亲自率领数千月氏骑兵赶来,骑兵们手持火把,火把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蓝伏尼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大营,直奔高台而去,对着索卢参高声道:“索卢参将军,我听闻营中出现流言,说我月氏要背弃盟约,特来澄清!我月氏与中原联军同仇敌忾,绝无此意!匈奴杀我族人,占我牧场,此仇不共戴天,我蓝伏尼就算战死,也绝不会与冒顿勾结!”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落在地,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红。“我蓝伏尼在此立誓,”他高举着流血的手掌,对着所有联军士兵高声道,“若月氏有半句虚言,背弃盟约,与匈奴勾结,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族灭人亡!”

 

这决绝的誓言,让联军士兵们心中的猜忌顿时烟消云散。月氏与匈奴有着血海深仇,蓝伏尼国王更是为了报仇才与中原结盟,如今他以血立誓,足以证明其诚意。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脸上的戒备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信任。

 

索卢参上前一步,与蓝伏尼并肩而立,高声道:“右贤王想用离间计破我防线,简直是痴心妄想!今夜我们两军联手,设下埋伏,让匈奴知道我们的厉害!”

 

蓝伏尼点头附和:“将军所言极是!我已令月氏骑兵绕至匈奴营地后方,截断其退路。今夜三更,我们前后夹击,定能将这股匈奴骑兵一网打尽!”

 

当下,两人便商议好了埋伏计划:联军士兵留守大营,故意将营门敞开,营内只留少量士兵驻守,装作防备松懈的样子,引诱匈奴骑兵来袭;蓝伏尼则率领月氏骑兵悄悄绕至匈奴营地后方,埋伏在附近的山谷中,待匈奴骑兵冲入联军大营后,便截断其退路,与联军前后夹击。

 

夜色渐深,三更时分如期而至。正如索卢参所料,右贤王果然率领三万匈奴骑兵,悄悄逼近铁门峡联军大营。他以为联军与月氏军已因流言产生隔阂,营内必定人心惶惶,防备松懈,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杀!”右贤王一声令下,匈奴骑兵如饿狼般冲入联军大营,却发现营内空无一人,只有几顶空帐篷在风中摇曳。“不好,中计了!”右贤王心中暗叫不妙,正欲下令撤退,却见营外火把齐明,喊杀声震天。

 

索卢参率领联军士兵从营寨两侧冲出,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匈奴骑兵;蓝伏尼则率领月氏骑兵从后方杀来,弯刀挥舞,斩杀着毫无防备的匈奴士兵。匈奴骑兵腹背受敌,顿时陷入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却被联军与月氏军死死包围,插翅难飞。

 

“突围!快突围!”右贤王挥舞着弯刀,斩杀了几名冲上来的联军士兵,试图率领残部冲出重围。却见蓝伏尼策马而来,眼中满是怒火:“右贤王,留下性命!”

 

蓝伏尼怒喝一声,手中长剑直刺右贤王。右贤王也非等闲之辈,挥舞弯刀抵挡,两人立刻展开激战。长剑与弯刀碰撞,火花四溅,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来,注视着这场生死对决。蓝伏尼心中憋着对匈奴的血海深仇,越战越勇,长剑招招致命;右贤王则渐渐体力不支,被蓝伏尼一剑划伤手臂,鲜血直流。

 

“受死吧!”蓝伏尼抓住机会,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再次刺出,直直刺穿了右贤王的胸膛。长剑从右贤王的前胸刺入,后背穿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蓝伏尼的战袍。右贤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剑,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倒在马下,气绝身亡。

 

主将战死,匈奴骑兵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这场夜袭战,联军与月氏军大获全胜,斩杀匈奴士兵两万余人,俘虏五千余人,缴获战马、兵器无数。

 

铁门峡的捷报传到员渠城时,苏秦正坐在中军帐内,手中紧握着一封刚收到的书信——那是墨翟从雍城发来的回信。信中写道,墨家弟子已协助廉颇将军镇压关中乱党,原秦国将军李信之子李离兵败被杀,其残余势力也被逐一肃清,关中局势彻底平定。廉颇已率领两万大军回师北疆,不日便可抵达西域,与联军汇合。

 

“好!太好了!”苏秦大喜过望,将书信递给身旁的庞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中原援军将至,匈奴的离间计已破,我们胜算大增!现在,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他立刻召集将领们商议对策,案上摊开西域舆图,手指重重地落在匈奴主力营地与粮草大营的位置:“冒顿率领主力部队仍在铁门峡外,虽未再发动进攻,但兵力尚存七万余,仍是心腹大患。如今右贤王战死,其先锋部队覆灭,匈奴士气低落,粮草供应也日渐紧张,正是我们反击的绝佳时机!”

 

苏秦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地发布军令:“索卢参将军、蓝伏尼国王,你们继续坚守铁门峡,牵制匈奴主力,切勿让其东撤;庞涓将军,你率一万五千联军,联合龟兹、疏勒的两万兵力,绕道匈奴后方,突袭其位于盐泽以北的粮草大营,务必将其粮草尽数烧毁,断其补给;我亲自率领焉耆、楼兰、于阗的三万守军,作为机动部队,进驻铁门峡与盐泽之间的戈壁要道,随时支援各方,若冒顿率军撤退,便半路截杀!”

 

“遵令!”众将领齐声应诺,眼中闪烁着斗志昂扬的光芒。

 

军令传下,西域联军与月氏军协同作战,形成掎角之势,一场大规模的反击战即将拉开序幕。而此时的冒顿,正率领主力部队在铁门峡外的草原上焦躁不已。右贤王战死,先锋部队覆灭,离间计失败,粮草供应也日渐紧张,种种坏消息接踵而至,让他心中充满了怒火与不安。

 

“单于,联军坚守不出,又有月氏军相助,我们久攻不下,粮草已不足一月,若再拖延下去,恐生变故!”左骨都侯忧心忡忡地走进冒顿的中军穹庐,躬身说道。穹庐内的篝火跳跃不定,映得冒顿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变故?什么变故!”冒顿猛地将弯刀拍在案上,案上的银质酒壶被震得跳起,“本单于十万铁骑,难道还攻不破一个小小的铁门峡?苏秦、索卢参,不过是跳梁小丑,蓝伏尼更是忘恩负义的叛徒,本单于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左骨都侯不敢反驳,只能低声道:“单于息怒。联军虽只有五万余人,但占据天险,又有月氏骑兵相助,战力不容小觑。如今我军粮草短缺,士兵们连日征战,早已疲惫不堪,若再强攻,恐伤亡惨重。不如暂且撤退,返回漠北,待来年草肥马壮,再卷土重来?”

 

“撤退?”冒顿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本单于率领十万铁骑南下,未取寸土,反而损兵折将,就这样撤退,岂不是让草原各部笑话?”他起身走到穹庐门口,望着铁门峡的方向,眼中满是阴狠,“再给我攻!传令下去,明日一早,集中所有兵力,强攻铁门峡,若有后退者,斩!”

 

左骨都侯心中叹息,却不敢违抗,只能躬身应诺,转身离去传达命令。他知道,冒顿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场强攻,注定是一场徒劳的牺牲。

 

次日一早,匈奴骑兵果然发起了猛攻。七万余匈奴骑兵分成三队,轮番冲击铁门峡的通道。然而,索卢参与蓝伏尼早已做好了准备,联军与月氏军紧密配合,弓弩手不断射箭,滚石、热油轮番上阵,匈奴骑兵一次次冲锋,又一次次被击退,通道内的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染红了整个峡谷。

 

激战整日,匈奴骑兵死伤近万,却依旧未能突破联军的防线。冒顿站在峡口外的高地上,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眼中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知道,铁门峡已是铜墙铁壁,再攻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就在冒顿犹豫不决之际,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进穹庐,跪地禀报:“单于,不好了!联军绕道后方,突袭了我们的粮草大营,粮草已被烧毁大半,守营的士兵全军覆没!”

 

“什么?!”冒顿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你说什么?粮草大营被袭?是谁干的?”

 

“是……是庞涓率领的联军,还有龟兹、疏勒的士兵,他们绕道戈壁,从后方突袭,我们毫无防备……”斥候吓得浑身发抖,声音断断续续。

 

冒顿一把推开斥候,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满是血丝。粮草是军队的命脉,如今粮草被烧大半,剩下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十日,若再不退兵,十万铁骑便会不战自溃。“苏秦!墨翟!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冒顿咬牙切齿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屈辱。

 

他深知,此时已无力再攻铁门峡,若不撤退,恐被联军包围,全军覆没。“传令下去,全军撤退!返回漠北!”冒顿艰难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军令传下,匈奴骑兵如潮水般向北撤退。士兵们士气低落,狼狈不堪,不少人甚至丢弃了武器与铠甲,只顾着逃命。索卢参与蓝伏尼见状,立刻率领联军与月氏军趁势追击,斩杀匈奴士兵无数,缴获战马、兵器、牛羊不计其数。

 

而在铁门峡与盐泽之间的戈壁要道上,苏秦早已率领机动部队严阵以待。当匈奴骑兵撤退至此,苏秦立刻下令发起攻击。联军士兵们从两侧的沙丘后冲出,弓弩手射箭,步兵手持长矛冲锋,月氏骑兵则绕至匈奴侧翼,发起突袭。匈奴骑兵腹背受敌,再次遭受重创,死伤两万余人,剩余的士兵只能拼死突围,朝着漠北方向逃窜。

 

联军与月氏军一路追击,直到焉耆以北的草原才停下脚步。此次战役,匈奴十万铁骑死伤过半,仅余四万余人狼狈逃回漠北,右贤王战死,粮草、军械损失殆尽,元气大伤。西域的风渐渐平息,阳光洒在铁门峡的崖壁上,映出一片血色与荣光。

 

苏秦站在铁门峡的崖边,望着匈奴撤退的背影,心中却并未放松。他知道,冒顿虽退,但匈奴主力尚存,此次失利只会让他更加疯狂,未来的战事,仍将艰难。“传我令,”苏秦转身对着将领们说道,“各军返回驻地,加固城防,加强巡逻,多设烽火台,密切监视匈奴动向。同时,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囤积粮草,以备匈奴再次南下。”

 

“遵令!”众将领齐声应诺。

 

与此同时,中原的雍城墨家总院,墨翟收到了西域大捷的消息。他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身旁的禽滑厘说道:“先生,苏秦先生在西域大败匈奴,中原北疆防线也已稳固,天下安宁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墨翟缓缓颔首,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冒顿雄才大略,此次失利只是暂时的。漠北草原广袤,匈奴恢复元气只需数年,我们仍需居安思危,继续加固中原防线,联络草原上反对冒顿的部落,分化匈奴的势力。只有彻底削弱匈奴,天下才能真正安宁。”

 

他转身走到案前,拿起毛笔,在竹简上写下一封书信,递给禽滑厘:“你立刻派人将这封书信送往西域,交给苏秦先生。告知他,墨家已派遣弟子前往草原,联络乌孙、呼揭等部落,希望能与他们结盟,共同对抗冒顿。同时,中原六国已同意增加北疆防线的兵力与粮草,廉颇将军将率领三万大军驻守雁门关,与西域联军形成呼应。”

 

禽滑厘接过书信,躬身道:“弟子遵命。”

 

而在漠北的单于庭内,冒顿正对着地图,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的中军穹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匈奴贵族与将领们纷纷低着头,无人敢吭声。“废物!都是废物!”冒顿猛地一拍案上的地图,地图被撕成两半,“十万铁骑,竟被苏秦那小子打得落花流水,我匈奴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左骨都侯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单于息怒。此次失利,并非我军将士不勇,实乃联军与月氏军联手,又占据天险,粮草被袭所致。如今我们虽损失惨重,但草原各部仍敬畏单于的威严,只要我们休养生息,再联络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定能卷土重来。”

 

冒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左骨都侯所言有理。“传令下去,”冒顿沉声道,“其一,减免草原各部三年赋税,鼓励生育,繁育战马,恢复元气;其二,派遣使者前往乌孙、呼揭、丁零等部落,许以重金与财物,邀请他们加入匈奴联盟,共抗中原与西域;其三,命工匠日夜赶制军械,招募勇士,组建一支精锐的‘狼牙军’,由本单于亲自统领,以备日后南下。”

 

“单于英明!”众贵族与将领齐声应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冒顿走到穹庐门口,望着漠北广袤的草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与中原、西域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会用数年时间,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便会再次率领铁骑南下,踏平中原,征服西域,建立一个横跨漠北、中原、西域的庞大帝国。

 

而在西域的员渠城,苏秦收到了墨翟的书信。他站在城墙上,手中紧握着书信,望着远方的漠北方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漠北的草原上悄然酝酿。但他无所畏惧,只要中原与西域同心同德,墨家与联军紧密配合,定能抵御住匈奴的再次入侵,守护天下百姓的安宁。

 

西域的风再次吹过,带着草原的气息与沙尘,却再也吹不散联军与月氏军的团结,吹不灭他们守护家园的决心。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持久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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