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阖然,暗河奔涌。
陆迟归指尖燃一点青辉,照出洞顶倒悬石剑;黎婵月则以幽冥冷火引路,蓝焰映水,波光森森。
血契月痕偶尔闪烁,提醒二人:此刻相距不得过十丈,否则心脉如绞。
行至窄峡,水幕忽破,一头"裂齿鲛蜈"腾空扑出——半身鱼躯,半身百足,口器旋转如锯。
陆迟归剑未出鞘,先以剑气凝网,封其去路;黎婵月闪至侧翼,双刃划出十字冥痕,斩落数十足。
鲛蜈痛吼,尾鳞横扫,巨力震塌半壁山壁。碎石飞溅间,陆迟归反手抓住黎婵月后领,将人扯离死亡范围;黎婵月则借他拉力腾起,幽火顺着鲛蜈伤口钻入体内,瞬间焚毁内脏。
妖物轰然落水,血雨倾盆。
二人落地,气息微乱,对视一眼,却谁也未道谢——仿佛并肩只是血契逼出的本能。
暗河尽头,一座穹顶石室,天然而成的星图嵌满萤石,熠熠生辉。
中央石笋裂开,内藏半块残碑,碑上蝌蚪古文游移不定。
陆迟归以指尖轻触,青光灌入,古文竟脱离石面,浮空排成一行——
"双星照夜,生死同辉;一人得道,一人埋骨。"
黎婵月眸色骤冷,"这契,原来是养蛊。"
陆迟归沉默片刻,忽伸指在"埋骨"二字上一抹,剑气纵横,将其击碎。
"我命由我,不由碑。"
黎婵月看他,眼底冰雪微动,却未再言语。
残碑后,有一方寒玉台,台上横陈一柄断剑、一枚幽铃,皆被岁月侵蚀。
陆迟归取断剑,指尖抚过剑脊,察觉与自己功法同源的气息——竟是云崖宗百年前失踪长辈的遗物。
黎婵月拾起幽铃,铃壁刻着冥渊谷古纹,是她一脉师祖的魂器。
两人同时恍然:此地曾是两宗前辈联手探查的秘境,却双双陨落。
"原来……我们并非第一对并肩者。"苏瑶低声。
陆迟归将断剑以布包好,背于身后,"那便别重蹈覆辙。"
寒玉台忽化粉末,一缕幽蓝火焰与一道青金剑气纠缠升起,分别没入二人眉心。
刹那间,黎婵月只觉识海多了一式青云剑意;陆迟归则捕捉到一段幽冥火诀。
互惠灌顶,却无人提及——那是各自宗门的不传之秘。
石室崩塌,暗河倒灌。
陆迟归抓住黎婵月手腕,御剑冲霄;出口却在瞬移般拉远,血契光芒大作——十丈之禁被触发。
两人同时胸口一痛,鲜血溢出。
陆迟归咬牙,剑光陡转,强行将距离缩回;黎婵月则以幽火推着他脊背,替他分担逆冲灵压。
终于,在穹顶完全闭合前,两道身影破水而出,滚落河岸。
夜已深,秘境上空血月隐去,换成冷白星辉。
陆迟归仰面躺倒,气喘如牛;黎婵月侧卧在侧,一缕湿发贴在她苍白面颊。
星辉落在他们紧紧交握的指尖——那是求生本能,也是血契的牵引。
陆迟归先松开手,望向夜空,"看来想活,就得把后背交给对方。"
黎婵月指尖微蜷,掩去那一瞬空落,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只限于此地。"
少年低笑,未置可否。
星河无声,却将两道影子映得清晰——
一端相连,一端各自延伸,却再难彻底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