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客栈里见到那女子是什么模样,你细说一遍,让曼儿画出来认认。”
徐宜筠看了一眼胡曼儿,眉头一皱,先前正因不愿和她同行,才混入郑老的队伍,万料不到险些葬送了性命,虽然知道不是胡曼儿的错,却也仍有些别扭。这女子是章华台的门徒,武功平平,惟有一手丹青妙笔,值得一观。
三年前,徐开山在明州押镖之时,撞到一路暴客,才落的草,还不懂江湖规矩,不管什么牛记马记,非要拦路劫镖,于是两方做过一场,徐开山大获全胜,剿了匪寇,从山上救下了这位章华台门人。这门人就是胡曼儿,她说是什么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许,徐宜筠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撇嘴。
不怪她心有偏见,章华台的名声,可是江湖闻名,不过她爹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也真信了这女子所谓爱慕之言,硬是带回了家,顶着一众儿徒的反对,跟她成了婚,还给了个侧室的名分。
徐宜筠的生母早就礼佛多年,不问家务了,对这件事也不大在意,如今镖局内外,迎来送往,操持中馈者,都是此女,俨然与正妻无异了。
好在她也很是识趣,从不与徐宜筠这位正牌继承人相争,而且进门后三年,并无诞下一子一女,还称镖局偌大家业,必得是徐宜筠才能发扬光大,自己从不肖想。
但徐宜筠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外公尚在人世,自己又受父亲疼爱,但不知这女子到底是否真的包藏祸心,当下也只能多加防范而已。
如今正用到她时候,徐宜筠深知轻重缓急,也不便再横眉冷目,只好对她浅笑道:“那就多烦胡娘子了。”
胡曼儿却很温婉,柔柔得说:“这有什么打紧,一家人之间,说什么烦劳不烦劳,你只管说来。不过妾身多年不拾翰笔,恐无当年之技尔,等下老爷可不要笑话我。”
徐开山闻言大笑道:“哈哈哈,曼儿即便再是不练,也比我强多少倍了,何必谦虚。”
徐宜筠心中听得腻烦,只是强忍不说,将就把人面貌大体说了一遍,由胡曼儿操笔绘之。
备好的墨还未干,她已在顷刻完工,徐开山抬卷看时,果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画上几名女子眼波流转之间,几欲呼之而出。
尤其为首那个少女,杏眼长眉,乌发如云,穿着一身杏黄色圆领襦裙,身边围簇着数个窄袖袍服的仆从,都如松如鹤,如弓如弦。
即便徐宜筠再有嫌恶,心中也是赞扬,她细认了认,肯定道:“就是这样相貌,这女子颇有架势,不像什么破落门派。江湖上以女子为尊的,又武功高强,难道是月宫弟子吗?”
胡曼儿一口否决道:“不会,月宫中虽然以女子为尊,但年轻一辈弟子之中,我没有见过此女,以她如此众星捧月的地位来说,必非凡女,当年我在门中,也侥幸去过月宫演武几次。老爷,你看呢?”
徐开山沉声道:“曼儿说的有理,确实不像月宫服饰。”
徐宜筠心中腹诽,说什么演武,无非去月宫门下打打秋风,请人教教你们三脚猫功夫,说的那么好听。但她江湖经验不多,见识也浅,此刻被否了月宫猜测,也无根据,不好辩驳。
只得在旁苦思冥想,三人絮絮说了一晌午,到得未时,才堪堪说罢计较。
祝寿之事,自然先不必提了,不过徐开山安排了几名趟子手分几路前往老岳丈家中报信,只道迟到几日,寿礼加倍补上,因什么故再三道歉,为免被埋伏,特地嘱咐这几名趟子手走些崎岖巉岩,不贪脚程,务求平安为上。
另外叫徐宜筠传的话,让与楚岭传话的信,徐开山也具细写了,不过此信事关重大,他特意安排了涂华全快马前去云州楚家驻地的联络点。
一行人就此拔营返程,徐宜筠心中戚戚,也不说什么要去见外公的话了,一概听凭父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