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婉拒招揽
钱福离去后，刘家小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张氏忧心忡忡地收拾着茶盏，几次欲言又止。她虽支持儿子的选择，但医馆联盟在清河镇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如此直白地拒绝，无异于当面打脸，后续的麻烦可想而知。
刘文看出母亲的担忧，温声安抚道：“娘，不必过于忧虑。我们行得正，立得直。联盟势大，却也并非能一手遮天。更何况，我们有秀水屯的乡亲，还有苏姑娘的药庄支持。”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车声。苏婉带着一名贴身丫鬟，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发髻简约，更显得干练清爽。见到院内气氛凝重，她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刘大夫，张婶，”苏婉含笑见礼，“我刚在村口似乎看到了联盟钱执事的马车，可是来过了？”
张氏叹了口气，将方才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苏婉听完，非但没有担忧，明眸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刘大夫此举，虽看似冒险，却是坚守本心，令人敬佩。”苏婉语气坚定，“那医馆联盟的章程，我早有耳闻。趋炎附势，重利轻义，早已背离医道初衷。与他们同流合污，即便一时富贵，也终非长久之计，更非刘大夫所愿。”
刘文见苏婉如此理解和支持，心中暖意涌动，之前因拒绝联盟而产生的一丝不确定感也烟消云散。他点头道：“苏姑娘所言极是。医者，悬壶济世为本。若眼中只有黄白之物，将病患分为三六九等，这医道，不修也罢。”
苏婉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们更需加快步伐。自立门户，虽前路艰难，却海阔天空。我今日来，正是想与刘大夫商议在镇上开设医馆的具体事宜。”
她示意丫鬟取出一卷图纸，在石桌上铺开。那是一幅清河镇的简图，其中在镇南区域，靠近码头和一片平民聚居区的位置，被朱笔圈出了一处宅院。
“刘大夫请看，此处是我苏家一处旧宅，前后两进，带一个不小的后院。位置虽不在最繁华的主街，但胜在清静宽敞，且临近码头工人和普通住户聚居区，正是最需要平价医馆的地方。后院可整理出来用作药材晾晒、加工，甚至开辟几间厢房，收治需要留观的病患。”
刘文仔细观看图纸，又结合自己之前对镇上的了解，发现这处选址确实非常理想。既避开了与联盟各大药铺在中心街区的直接竞争，又能真正服务于那些缺乏就医渠道的平民百姓。苏婉的用心，可见一斑。
“位置极佳。”刘文赞道，“只是，如此宅院，租金想必不菲……”
苏婉摆手打断他，笑容真诚：“刘大夫见外了。此宅空置已久，能用于济世救人之举，正是物尽其用。我愿将此宅暂借于刘大夫开设医馆，头三年分文不取。待医馆经营步入正轨，再议租金不迟。这既是我对刘大夫医道仁心的支持，也是为我苏家药庄寻一稳定可靠的合作伙伴。”
这番话，既解了刘文资金上的燃眉之急，又充分顾及了他的自尊心，将合作置于平等互惠的基础上。刘文深知这份情谊的重量，他站起身，对苏婉郑重一揖：“苏姑娘雪中送炭，刘某感激不尽。他日医馆若有所成，必不忘姑娘今日鼎力相助之恩。”
苏婉连忙侧身避礼，脸颊微红：“刘大夫言重了。我们是互利合作，共同前行。”
接下来，两人就医馆的筹备细节进行了深入商讨。从医馆的命名、布局、药材供应，到诊金定价、开业时机，几乎事无巨细。刘文坚持医馆必须平民化，诊金药费只能维持基本运营略有盈余即可，主要面向无力承担高昂药费的平民。苏婉则从商业角度提出了许多务实建议，如何控制成本，如何保证药材质量，如何逐步建立口碑。
“医馆之名，我以为当简单直白，体现其宗旨。”刘文沉吟道，“不如就叫‘普惠医馆’，取‘普济众生，惠泽黎民’之意，如何？”
“普惠医馆……好名字！”苏婉眼眸一亮，“名正言顺，立意高远，又朴实无华，正合刘大夫的志向。”
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小院，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与昨日月下讨论药田时的朦胧情愫不同，今日的阳光下的商讨，更添了几分携手创业的坚实与暖意。张氏看着儿子与苏婉并肩商议、默契配合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悄然退入厨房准备晚饭，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然而，无论是刘文还是苏婉都清楚，普惠医馆的设立，必将触怒医馆联盟，尤其是将其视为禁脔的“济世堂”。一场明里暗里的较量，已在所难免。
商讨接近尾声时，苏婉看似随意地提起一事：“刘大夫，近日我翻阅一些古籍，偶然见到一则记载，似与您之前提过的《医武札记》中某些隐晦描述有关，提及在西南方向云雾缭绕的深山中，或有古时医道先贤的遗迹，或许藏有失传的医术或药方。”
刘文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医武札记》残卷中那些关于祖师传承的零散线索，似乎也指向西南群山。苏婉的这个信息，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多谢苏姑娘告知。”刘文压下心头的波澜，平静道，“待医馆事宜稳定后，或许真该去探寻一番。医术之道，亦需博采众长，不断精进。”
苏婉微笑点头，不再多言。但两人心中都明白，这看似偶然的提及，或许将为未来埋下一条重要的伏线。
夜幕降临，苏婉告辞离去。刘文站在院中，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决心。普惠医馆，将是他践行医道、对抗不公的起点。而前路的挑战，只会比今日更多。
（第五十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