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奉诏归京呈铁证 朝堂激辩破奸谋
苏州码头的晨光中，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江面，将远处的帆影晕染成朦胧的剪影。郑和身着一袭玄色暗纹官袍，腰束玉带，面容刚毅，颌下三缕短须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立于码头最高处的青石台上，亲自监督官兵清点走私物资，目光如炬，扫过眼前堆积如山的赃物。
临时搭建的十余座杉木棚屋被塞得满满当当，朱红色的绸缎堆叠如丹霞小山，其上绣着金线云纹与缠枝莲图案，皆是江宁织造局专供皇室的贡品级别，严禁民间私售；官窑烧制的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斗彩鸡缸杯整齐码放，釉色莹润如凝脂，纹饰精美绝伦，每件都价值千金；西洋香料的馥郁异香弥漫在空气中，与珍珠、红宝石、蓝宝石的璀璨光芒交织，令人目不暇接。更有数十箱象牙、犀角等违禁珍品，静静躺在棚屋深处，见证着走私集团的贪婪。
账簿、信件、交易契约等证据被分门别类装入八只特制铁盒，盒身铸有“钦命查案”四字，贴有郑和亲书的封条，由四名精锐亲卫日夜看守，寸步不离。亲卫们身着玄色劲装，腰佩绣春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靠近。
沈万山、沈承业、刘仲文等二十余名核心人犯被粗铁链锁缚，颈项与手足相连，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重的“哐当”声。为首的沈万山年约五旬，原本富态的脸庞此刻灰败如土，昔日油光水滑的发髻散乱不堪，几缕白发耷拉在额前；他的嫡子沈承业身着囚服，面容憔悴，往日里的倨傲神态被惊恐取代，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苏州知府刘仲文则肥头大耳，囚服被他圆滚滚的身躯撑得紧绷，脸上堆满了惶恐与悔恨，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他们被官兵押往苏州府大牢的途中，沿途百姓闻讯蜂拥而至，街道两侧挤满了人，连屋顶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孩童。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手持烂菜叶，奋力掷向沈万山，哭喊道：“奸商！你害得我儿子种的试验田颗粒无收，差点卖了小孙女抵债！”一名年轻后生举起手中的鸡蛋，狠狠砸在刘仲文身上，高声痛斥：“贪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帮着奸商残害百姓，该杀！”咒骂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还有百姓自发点燃鞭炮，庆祝恶徒落网。沈万山等人垂头丧气，脸皮被菜叶、鸡蛋砸得生疼，却不敢抬头直视百姓的目光，只能缩着脖子往前挪。
应天府通判吴庸快步走到郑和身边，他年约四十，身材瘦弱，身着青色官袍，眼窝深陷，显然是连日操劳未得休息。他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宗，纸页边缘已被翻得起了毛边，语气恳切中带着一丝忧虑：“大人，经三日三夜核查，涉案官员名单、分赃记录、走私航线图已全部整理完毕。此次查获的走私物资，折算白银共计千万两之巨，牵连江南各州府官员十七人，京官五人，皆是胡广、吕震一党。那胡广身为内阁大学士，位列三公之下，九卿之上，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吕震担任礼部尚书，掌管祭祀、外交等要务，深得陛下信任。二人位高权重，势力盘根错节，此事怕是难以撼动啊。”
郑和接过卷宗，指尖轻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字迹记录着走私集团的累累罪行，从货物种类、交易数量到分赃比例，无一不详细。他的眼神愈发锐利如刀，沉声道：“越是位高权重，越不能纵容。走私动摇国本，导致关税流失，国库空虚；残害民生，金谷推广关乎亿万百姓温饱，他们竟敢为一己私欲横加破坏，此等奸佞若不铲除，大明江山难安。哪怕触动天威，得罪满朝势力，我也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话音刚落，郑和便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在码头临时搭建的案前挥毫写下奏折。他的书法笔力遒劲，字字铿锵，详细叙述了苏州金谷试验田被毁的始末、夜探沈家庄园的经过、码头围捕的详情，将查获的账簿副本、人证口供、走私航线图一一附上，句句恳切，饱含着对国事的忧虑与对百姓的体恤。
写罢，他将奏折密封入紫檀木盒，交给亲兵队长赵武。赵武身材魁梧，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木盒与一枚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钦差大臣郑和”六个篆字。“末将遵命！”赵武郑重颔首，声音洪亮如钟，随即翻身上马，带着两名精锐亲兵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很快便消失在远方的官道上。
安排好京城事宜，郑和转身对吴庸道：“吴通判，烦请你即刻组织人手，按每亩五两白银的标准，安抚苏州府受灾农户。同时派人快马通知安东尼奥先生，让他从山东兖州试验田调配优质金谷种子，重新播种受损的三十亩地块，务必确保今年的收成不受影响。若有农户不愿再种金谷，也需耐心劝导，不可强逼。”
“下官遵命！”吴庸连忙躬身应诺，心中对郑和的胆识、担当与体恤民情愈发敬佩。他深知，按每亩五两白银补偿，所需费用不菲，而郑和能如此果断下令，足见其心系百姓。
三日后，京城紫禁城，文华殿内。永乐皇帝朱棣正端坐龙椅上批阅奏折，他身着明黄色龙袍，腰束玉带，面容威严，眼角的细纹却难掩疲惫。殿内檀香袅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快步走入殿内。纪纲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他躬身道：“陛下，郑和大人派亲兵队长赵武紧急求见，送来江南密报与重要证据。”
朱棣放下朱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声道：“哦？郑和那边有结果了？宣他进来。”
赵武身着风尘仆仆的铠甲，铠甲上还沾着沿途的尘土与草屑，他快步走入文华殿，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紫檀木盒：“陛下，臣赵武，奉郑大人之命，特来呈送江南查案密报与证据！”
朱棣示意纪纲接过木盒，打开后取出奏折细细阅读。随着内容深入，朱棣的脸色渐渐阴沉，眉头越皱越紧，读到沈万山勾结官员走私、破坏金谷试验田时，他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龙颜大怒，厉声喝道：“竖子敢尔！朕信任胡广、吕震，委以重任，让他们辅佐朝政，整顿吏治，他们竟暗中勾结奸商，走私谋利，破坏民生大计！真是胆大包天！”
殿外的内阁大学士胡广早已通过眼线得知风声，心中惊疑不定，却故作镇定地入宫求见，想要打探消息。他年约六十，身着一品仙鹤官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只是此刻眼底藏着一丝慌乱。刚踏入文华殿，便见朱棣手持账簿副本，怒目而视，将账簿狠狠扔到他面前：“胡广！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你的女婿沈承业，与沈万山勾结走私，分赃三成，你竟敢说毫不知情？”
胡广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连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声响，很快便红肿起来。“陛下明鉴！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啊！”他声音带着哭腔，老泪纵横，“定是沈承业那逆子受人蛊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臣愿立刻将其革职查办，家产充公，听候陛下发落！”他心中清楚，沈万山已被擒获，人证物证俱在，若不尽快撇清关系，必将引火烧身，甚至株连九族。
与此同时，礼部尚书吕震也通过党羽得知了消息，心中惶恐不安。他在府中紧急召集朝中依附自己的官员，密室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焦虑的脸庞。
“尚书大人，如今郑和手握铁证，沈万山、沈承业等人被擒，咱们怕是凶多吉少啊！”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张秉，他年约四十，身材微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此刻却皱着眉头，语气焦急。
“怕什么！”吕震强作镇定，他年约五十，身着二品锦鸡官袍，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郑和常年在外航海，朝中根基浅薄，不过是陛下一时宠幸罢了。胡大人是内阁大学士，深受陛下信任，只要我们一口咬定证据是伪造的，反咬郑和诬陷忠良、意图谋反，陛下未必不会相信。”
“可那些账簿、书信都是真的，上面还有咱们的人签字画押，万一被陛下识破……”兵部主事李嵩迟疑道，他年轻气盛，却也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哼，账簿可以说是沈万山栽赃陷害，书信可以说是郑和模仿笔迹伪造。”吕震冷笑道，“我们只需联络足够多的官员，一同弹劾郑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陛下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得不顾及朝堂稳定。实在不行，就只能牺牲张秉、李嵩你们几个，保全我与胡大人，日后定当为你们报仇雪恨，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张秉、李嵩等人脸色一变，却也不敢反驳，只能纷纷点头应允。各自散去后，他们暗中联络党羽，一时间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七日后，郑和安排好江南的后续事宜，亲自押解着沈万山、沈承业、刘仲文等人犯，带着全部原始证据，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程。为防途中出现意外，他特意挑选了五十名精锐亲兵护送，沿途避开繁华城镇，只在卫所驻地歇息，每餐都由亲兵亲自查验，确保饮食安全。
抵达京城城门时，已是午后。城门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早已带着一队锦衣卫等候在此，锦衣卫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情肃穆，排列整齐。见到郑和，纪纲上前躬身行礼：“郑大人，陛下有旨，命你即刻带证据入宫面圣，人犯暂交锦衣卫看管，押往天牢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
郑和心中了然，这是朱棣的保全之策，既避免人犯在途中被劫，也防止有人暗中串供、销毁证据。他当即颔首应允，将人犯交接给锦衣卫，随纪纲一同入宫。
文华殿内，气氛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永乐皇帝朱棣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威严，目光如炬，扫过殿内群臣；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色各异，有担忧，有好奇，有紧张，还有些人眼神闪烁，显然是胡、吕二党的余孽。胡广、吕震站在群臣之中，表面上镇定自若，胡广还时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吕震则双手紧握，掌心早已布满冷汗。
郑和身着官袍，缓步走入大殿，步伐沉稳，神色平静。他躬身行礼：“臣郑和，奉旨查办江南金谷试验田被毁及走私一案，现已查明真相，特来向陛下复命！”
“平身。”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穿透大殿，“你查到了什么？速速道来。”
郑和起身，将随身携带的铁盒打开，取出账簿、书信、走私航线图等证据，一一呈上：“陛下，臣已查明，江南士绅沈万山勾结朝中官员，走私禁运物资长达五年之久。他们利用南洋航线，将江南的丝绸、瓷器、茶叶运往西洋古里、满剌加等国，再从西洋运来香料、宝石、象牙等贵重物品，从中赚取巨额利润，累计获利千万两白银。涉案人员包括江南各州府官员十七人，京官五人，皆为胡广、吕震二臣的亲信与党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金谷试验田被毁，正是沈万山等人所为。他们担心金谷推广成功后，朝廷会加强对江南地区的管控，设立专门的农官与税官，影响其走私生意，便派人事先在试验田外侧地块撒下西洋运来的毒粉，导致幼苗枯萎。臣夜探沈家庄园，找到地下仓库与秘密水道，查获了走私物资与账目凭证，随后在码头围捕了走私货船，抓获全部涉案人犯。这是账簿、人证口供、航线图，皆可佐证。”
纪纲接过证据，逐一呈给朱棣。朱棣翻看着账簿上清晰的分赃记录，当看到“胡广三成”“吕震二成”的字样时，脸色愈发阴沉，怒火中烧，猛地将账簿狠狠扔到胡广面前：“胡广！吕震！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账簿“啪”地一声落在胡广脚边，纸页散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胡广浑身颤抖，再次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明鉴！此乃沈万山的诬陷！臣忠心耿耿，辅佐陛下多年，从洪武年间便追随陛下，历经靖难之役，绝无此事！定是郑和与沈万山有私怨，故意伪造证据，陷害老臣！还请陛下明察！”
吕震也连忙跪倒在地，附和道：“陛下明鉴！郑和常年在外，手握水师兵权，此次突然查办江南，怕是另有图谋！沈万山的口供不足为信，他定是被郑和屈打成招；账簿、书信也可能是郑和伪造的！况且郑和未经陛下允许，擅自闯入民宅、抓捕朝廷命官，已然越权行事，按律当治罪！”
话音刚落，朝中依附胡广、吕震的官员纷纷上前跪倒，户部侍郎张秉、兵部主事李嵩等人齐声说道：“陛下，胡大人、吕大人忠心为国，劳苦功高，绝非此等奸佞之人！定是郑和诬陷忠良，意图谋反，还请陛下严查郑和！”一时间，朝堂之上吵作一团，支持与反对的声音相互交织，混乱不堪。
朱棣皱着眉头，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郑和身上：“郑和，他们说你伪造证据、越权行事，你可有话说？”
郑和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走上前，躬身道：“陛下，臣有三证可辨证据真伪，三辩可明行事之理。”
“哦？你且说来听听。”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一，账簿上的笔迹，经翰林院编修王景、李时勉、解缙三位大人共同核对，确是沈万山贴身管家刘忠所写。刘忠在苏州府的供词、签名与账簿笔迹完全一致，三位大人已联名出具文书，证明绝非伪造。”郑和从容说道，随即让纪纲呈上翰林院的联名文书，“其二，走私货船的船工中，有三人曾是远洋水师的逃兵，分别名为陈三、李四、王五，臣已让李伟将军辨认核实，此三人可当庭作证，讲述走私航线、交易细节以及胡广、吕震党羽接应的过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三，沈承业在苏州书房中藏有与胡广往来的书信，共计十七封，其中三封明确提及走私分赃事宜，甚至有胡广叮嘱沈承业‘近期郑和查案甚严，行事需谨慎，万不可露出马脚’的字句。这些书信的笔迹，与胡广平日奏折上的笔迹一模一样，陛下可当庭对比。”
说罢，郑和取出书信与胡广的奏折副本，递给纪纲。朱棣接过，仔细对比，果然发现笔迹完全一致，连细微的笔锋转折都分毫不差，心中已有定论。
“至于所谓越权行事，”郑和继续说道，“臣奉旨查办金谷试验田被毁一案，沈万山等人涉嫌破坏民生大计，危及国家安全，臣有权对其进行调查；闯入庄园、抓捕人犯，皆是为了获取证据、防止涉案人员逃脱，事后已第一时间派赵武向陛下报备；且抓捕过程中，臣并未伤及无辜，严格遵守朝廷法度，所抓之人皆是涉案要犯，何来越权之说？”
他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胡广、吕震等人，语气坚定：“胡广、吕震二臣，身为朝廷重臣，却勾结奸商，走私谋利，破坏民生，为掩盖罪行，百般狡辩，诬陷忠良，其罪当诛！”
铁证如山，辩驳有力。胡广、吕震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在地，再也无法辩驳。胡广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随即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吕震则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群臣见状，纷纷噤声，无人再敢为二人辩解。那些原本依附胡、吕的官员，也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生怕被牵连其中。
朱棣站起身，怒喝一声：“来人！将胡广、吕震拿下，打入天牢！其余涉案官员，交由三法司从严查办，一个也不许放过！凡是参与走私、包庇纵容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抄家问斩！”
“遵命！”锦衣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胡广、瘫软的吕震拖出大殿。二人挣扎着哭喊，却无济于事，昔日的权势与荣华，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处理完胡广、吕震，朱棣的神色渐渐缓和，目光落在郑和身上，语气中带着赞许：“郑和，你此次江南之行，立了大功！不仅破获了牵连甚广的走私大案，还为金谷推广扫清了障碍，保住了亿万百姓的生计。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必不吝啬。”
郑和躬身行礼，语气诚恳而坚定：“陛下，臣所求非金帛爵位，亦非良田美宅。只求陛下能重农兴商，严整吏治，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大明江山永固。如今金谷试验田虽已恢复，但江南士绅势力依旧庞大，盘根错节，暗中仍有抵触之举；沿海口岸走私隐患未除，远洋航线虽通，却缺乏规范管理。还请陛下派遣贤臣，加强江南农政管控，确保金谷能在全国顺利推广；同时设立沿海通商总署，规范远洋贸易，打击走私与海盗，让国家与百姓皆能受益于海疆之利。”
朱棣闻言，眼中满是欣慰，连连点头：“你所言极是，深合朕意！朕即刻下旨：任命吴庸为苏州知府，加从三品衔，全权负责江南金谷推广事宜，赐其便宜行事之权，可调动江南各州府兵丁辅助农政；命李伟率远洋护航舰队常驻马六甲海峡，兼管沿海口岸巡查，遇走私海盗，格杀勿论；三法司联合锦衣卫，严查所有涉案人员，抄没家产全部充入国库，专款专用，一半用于扶持农桑，发放农户耕种补贴，一半用于扩充远洋水师、修缮港口；另外，朕将下旨全国，凡推广金谷种植的州县，三年免征农税，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务必让金谷惠及天下苍生！”
“陛下圣明！”群臣轰然应诺，纷纷躬身行礼，殿内响起一片整齐的叩拜之声。那些曾依附胡、吕的官员，此刻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被陛下察觉异样。
退朝之后，朱棣单独留下郑和，在御花园中漫步。此时正值初夏，御花园内牡丹开得正盛，姹紫嫣红，姚黄魏紫争奇斗艳，香气扑鼻。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平添几分雅致。
“郑和，你可知此次查办胡广、吕震，你得罪了多少朝中势力？”朱棣语气凝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胡广、吕震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六部九卿，虽其核心党羽被除，但余孽仍在，日后定会暗中给你使绊子。”
郑和躬身道：“臣知晓。但臣身为大明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能因畏惧权势而放任奸佞横行？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哪怕得罪满朝文武，哪怕日后遭人构陷，臣也无怨无悔。”
朱棣欣慰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郑和的肩膀，力道沉稳：“朕没看错你。你不仅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更有一颗忠心为国、体恤百姓的赤子之心。当年派你下西洋，你不负所望，扬我国威；如今派你查案推广农桑，你又立此大功。日后，远洋航海、民生推广、整顿吏治之事，朕还需多倚重你。”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郑和郑重颔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朱棣的信任来之不易，这份知遇之恩，足以让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臣二人在御花园中漫步良久，从金谷推广的细节，聊到远洋贸易的规划，再到整顿吏治的良方。朱棣谈及治国理想，眼中闪烁着光芒：“朕愿大明疆域万里，百姓富足，四海臣服，重现汉唐宋之盛世。”郑和则一一回应，提出诸多务实之策，从改进农具、推广新粮种，到规范海外贸易税制、加强水师建设，皆切中要害。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宫墙上，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朱棣看着远方的天际，感慨道：“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朕之幸，也是大明之幸。”
而在天牢深处，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胡广、吕震苏醒过来。得知家产被抄、党羽被抓、陛下震怒，且三法司已开始从严审讯的消息后，二人彻底陷入绝望。
胡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捶胸顿足，悔恨不已：“我一生谨慎，辅佐陛下数十年，本该安享晚年，为何偏偏被沈万山这个匹夫拖累！那逆婿沈承业，更是害我满门！”说罢，他又哭又骂，状若疯癫。
吕震则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双目空洞，整日沉默不语。他心中清楚，自己罪孽深重，必死无疑，只求速死，免受折磨。
但朱棣并未轻易饶过他们，下旨三法司：“务必彻查所有涉案人员，深挖余孽，凡与此案有牵连者，无论身份高低，一律严惩不贷！”三法司不敢怠慢，日夜审讯，顺着账簿与口供上的线索，一步步揪出隐藏在朝中的其余党羽，一场席卷朝野的整肃风暴就此展开。
与此同时，江南苏州府，新任知府吴庸走马上任。他按照郑和的嘱托，一面发放补贴安抚受灾农户，一面组织人手协助安东尼奥重新播种金谷。绿油油的幼苗再次从田间冒出，百姓们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京城之中，郑和也并未停歇。他一面协助三法司整理案件卷宗，提供关键线索；一面与安东尼奥商议金谷推广事宜，制定详细的种植指南，分发到全国各地；同时，他还着手筹备下一次远洋航海，计划带着金谷种子前往西洋诸国，既能传播大明农艺，又能进一步拓展贸易航线，让远洋航海真正成为联结中外、富国强民的纽带。
一场席卷江南与京城的风暴，终于以正义的胜利告终。但郑和心中清楚，这只是开始。金谷推广之路依旧漫长，远洋贸易的挑战仍在前方，朝中的暗流并未完全平息。
他站在宫墙之上，望着远处的京城全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眼神坚定，心中默念：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哪怕前路布满荆棘，我也必将迎难而上，续写属于大明的辉煌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