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知云之所以要去霸王庄,因为霸王庄对义友拳行非常重要,而且霸王庄很可能出事。
在此之前,京城帮和星宿盟实力强大,小小的霸王庄哪里放在眼里?如今他们被劲王打出了洛阳,调转方向再正常不过了。
更加重要的是,霸王庄之前相当于义友拳行的后院,以后还要成为义友拳行的一个基地。义友拳行的事传遍了江湖,霸王庄也跟着出名,不少江湖豪杰慕名来到霸王庄拜访,有的请邹家兄弟作个引荐,去给义友拳行效力,照此发展下去,这里很快就会为义友拳行输送人才。
数百年来,霸王庄习武之风长盛不衰,霸王庄由此得名。如今这里除了邹家拳场,还有赵家、卓家两处拳场,三处拳场每天都有许多人来练武。
卓家拳场三面围墙,前面是一道篱笆墙,中间是一个栅栏门,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这几天常有生人来到篱笆墙外观望,卓家索性敞开大门,让他们进来看个够。
这天吃罢晚饭,一个四十多岁,长着三缕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来到卓家拳场。
练武练的是两种功夫,一种是功力,一种是招式,招式也叫架子。习武一行有句俗话,早练架子晚练功。这时人们先练站桩,练完后有的打拳踢腿,有的抡刀扎枪,有的踢桩打沙袋,有的举石锁,练的都是功力。也有练动作的,练的是平时做不好的高难动作,比如鲤鱼打挺、鹞子翻身,只有一个少年一直在站桩,憋劲憋得脸发青。长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来到站桩的少年面前,命令说道:“你站桩久了,快去练点别的。”
少年看他一眼,纹丝不动。山羊胡鼻子一哼,向场外走去,嘴里嘟囔着:“真是朽木不可雕……徒有虚名。”
“徐前辈,你往后别来了。”旁边一个声音,是卓家的少主人卓行。
卓行并不认识山羊胡,听父亲说过这人姓徐。
卓行心里生气。让你进来已经给你面子了,你这么说话,你当你是彭知云啊?
“往后你请我都请不到。”山羊胡驻足,回头指着站桩的少年说,“你们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卓行知道,他指的是少年站桩站得太久。于是微微一笑,问道:“站桩有何不对?”
山羊胡冷冷说道:“腱子肉都站死了,你让他以后站着挨揍?”
“那你站桩多久?”卓行问。
“半个时辰。”山羊胡回答。
“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卓行的伙伴哄然大笑。少年站桩肯定不到半个时辰,山羊胡简直是胡说八道!
山羊胡不认错,反而怒了,瞪着卓行骂道:“你混蛋!”
武行中前辈骂后辈混蛋十分正常,不过要熟悉才行,仗着有年纪乱骂人怎么行?
“看你是个前辈,我不骂人,咱们手下见个真章。”卓行也怒了。
“揍你人家说我欺负小辈。”山羊胡一脸不屑,对卓行道,“你再找几个人,一块儿上。”
卓行一愣,“不对呀,咱碰到高人了?”一个伙伴感到疑惑。
“算啦吧?”卓行对众人一摆头,先向一边走去。他不想惹事。
几个人跟着走,山羊胡在后面牛叉叉说道:“你们挑五个人出来,我来教教你们。”
这话说的有点气人。卓行身边一个精干的汉子不干了,拍一下卓行的肩膀说:“兄弟,上了。”
“你们先上。”卓行道。
他看出来不对,想自己是卓家的少主人,怕损了卓家的名声。
精干的汉子点头,叫上四个伙伴来到山羊胡的面前,冷笑道:“前辈要教我等哪样功夫?”
“刚说到腿,就教教你们腿法。你们五个踢我一个,看哪一边先倒了。”山羊胡道。
有人问:“若是你踢倒我们三个,然后你倒了怎么算?”
山羊胡爽快说道:“那是我输。”
卓行过来说道:“要我说莫伤了和气,都不踢裆,也不往上面踢,如何?”
精干的汉子接话说道:“那就这样了。咱们不动手只动腿,踢、切、搓、扫、绊随便来,前辈怎么样?”
山羊胡点头。
五个人将山羊胡五面围住,相距不到一丈远,山羊胡牛哄哄的,一个“金鸡独立”站着不动。五个人心里生气,我们十条腿在地下,你只一条腿,分明是看不起人!“请了。”正面的精干汉子冲山羊胡一抱拳,立刻喝令,“上!”
山羊胡左侧的人上前一步,一脚踢来,同时山羊胡后面一人俯身“扫堂腿”扫出,山羊胡向右边一跳,支撑腿左腿换右腿,还是个“金鸡独立”。他右面的人上前半步,左脚一个扫踢,山羊胡不退反进,右脚一记弹踢正中这人的左大腿,将这人的左腿高高踢起,这人宛如在空中劈叉,当场横摔在地。由于山羊胡前进突然,身后两人出腿落空。
精干汉子托大,发命令自己不动,再上前就被同伴挡了。山羊胡转身时,三个人同时抢到面前,三只脚踢来,却都感到眼前一花,只听右面的同伴“啊呀”一声,只见山羊胡已经站在右边,一只脚勾起右面同伴的支撑腿,又倒了一个。
精干汉子箭步上前,抬脚切山羊胡的腿,一个同伴在山羊胡的另一侧,与精壮汉子左右夹击,一记弹腿踢来,却又是眼前一闪,只见山羊胡已经来到身边,拍着肩膀问道:“还踢么?”
同伴吓得一个机灵,叫道:“认输,认输。”
“认输。”另一个同伴踢了三脚没踢到人,已经气馁了。
精干汉子看不清山羊胡的身法,却觉得眼熟,抱拳说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服了。晚辈想请教一个事,成么?”
山羊胡大方说道:“讲。”
精干汉子问:“前辈的身法如此快捷,似乎有点熟悉,前辈是用的哪个招式?”
“旋风腿,你不会么?”山羊胡笑了。
“旋风腿在地面上也能用?”精干汉子十分诧异。他当然会旋风腿,旋风腿是在空中旋转,山羊胡是在地面上旋转,不一样。
“在空中你能用,在地面反倒用不了了?练腿力没有错,可不能去练死力,你把肉练死了,还能有这快么?”山羊胡鼻子一哼。
他话音未落,后面一声清脆的女声:“徐兄,你出来多久了?”
“彭大姑来了。”,“彭师傅请来指教。”……众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比赛,这才看到彭知云来了,纷纷围拢过来,出言问候。
“诸位朋友,今日知云有事在身,有空了再来拜访。”彭知云向众人团团抱拳,再对山羊胡训斥道,“你一出来就不知道回去,没一次说话算话的,你是野孩子呀?”
“大妹子……算数算数。”山羊胡连连点头,拔腿溜了。
彭知云对众人一拱手,转身离去。
“这人是彭大姐的朋友,难怪有此本领。”卓行感慨说道。
有人打趣道:“刚刚你还叫彭大姑,人一走你就长了一辈,忒不像话。”
“我错了改了不行?叫大姑把人家喊老了。”卓行辩解。
一阵欢声笑语,这里又热闹起来。
午夜子时,霸王庄东头传来两声犬吠,接着又是几声犬的呜咽,很快归于平静。
立刻庄子里出现了一队人,大多打着火把,不一会儿赶到了庄子东头,“停下。”一个压住声音的女声发自队伍的后面。
在火把的照耀下,队伍里的人人物清楚,领头者人高马大,正是风雷棍邹怀玉,跟在他后面的人是山羊胡。邹怀玉来到队伍后面,小声问道:“妹子,怎么回事?”
“庙后面有八九个人,有的人张弓搭箭,有一个是高手。”女子小声回道。
前面百十步有一座土地庙。
女子脸上围了两层纱巾,看不清容貌,看着有些神秘。
“他有多高?”山羊胡压低声问。
女子沉吟片刻,说道:“没有你高。”
“左右上吧?”山羊胡问道。
“等等,她要来了。”女子说完不久,一个人影从后面掠来。
“是南庄来的么?”人影到了,正是彭知云。
“八九不离十。怎么打?”邹怀玉问。
“徐兄、赵老弟带人打后面,我与邹二弟打前面。慢慢接近,听我命令,小心弓弩。”彭知云说罢,转向刚刚说话的神秘女子,命令说道,“你只许跟在后面。”
说完拔刀慢慢前进,邹怀玉跟在她后面几步。山羊胡走左侧,众人都跟在山羊胡后面。
“敌人要跑。”神秘女子说话着急,这一声声音颇大。
彭知云陡然加快了脚步,同时命令说道:“上。”
敌人已经在撒丫子跑路。
其实彭知云知道敌人准备逃跑,但是敌人不会先跑,要先射箭,神秘女子不该大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