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轩是被旅馆老板的剁馅声吵醒的——这位大叔正在为早餐的包子馅料进行“暴力加工”。
“粗鄙!” 李白在梦中被惊醒,十分不满,“便是屠夫剁肉,也该有几分韵律!”
林轩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他拿起枕边的砚台,发现它正微微发烫,表面的云纹比平时更加活跃。
“那碑在召唤。” 岳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
根据放羊老人模糊的指引,将军碑应该在望云塔北面的山谷里。但所谓“北面山谷”,实际上是被当地人称为“鬼见愁”的险峻地带。
“娃子,那地方去不得!”旅馆老板听说他要去将军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去年几个驴友进去,差点没出来!里面瘴气重,信号全无,连指南针都会发疯!”
“瘴气?” 苏轼立刻来了精神,“可是《岭表录异》中记载的‘岚瘴’?据说配以姜蒜可解……”
林轩默默往背包里塞了两头大蒜。
出发前,他特意检查了秦天给的装备:GPS定位器、求生哨、高强度手电,还有一包苏晓梦准备的应急药品。
“多此一举。” 岳飞不以为然,“当年吾等转战千里,何曾需要这些花哨物事?”
然而刚进山谷十分钟,林轩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里根本没有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去。更可怕的是,GPS果然失灵了,指针像喝醉了酒似的乱转。
“向左三十步,” 黄月天在脑中导航,“见分叉树则右转。”
“且慢!” 李白反对,‘吾感应文气在东南方!”
两位大佬在林轩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是苏轼打圆场:
“不若先歇息片刻?老夫观此地菌菇甚肥,或可烹汤……”
林轩精疲力尽地靠在一棵古树下。突然,背包里的砚台剧烈震动起来。
“血……” 岳飞的声音在发抖,“吾闻到血的气息……”
林轩毛骨悚然。他顺着岳飞的指引拨开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凉气——
一块巨大的断碑斜插在泥土中,碑身布满苔藓,但依然能看清上面深深的刻痕。最触目惊心的是,碑面上有一道焦黑的裂痕,像是被天雷劈过。而在裂痕边缘,竟然真的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如同干涸的血迹。
当林轩的手触碰到碑面时,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
金戈铁马,烽火连天;
一位将军在月下抚碑长叹;
雷雨之夜,天火击碎石碑;
还有……还有岳飞模糊的身影?
“这是……” 岳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吾之后人……”
原来,这碑记载的竟是与岳飞同族的另一位岳家将军,在东南沿海抗倭的事迹。那血迹,是将军临终前以血续写碑文所留。
“岳霆……” 岳飞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虚影在石碑前缓缓单膝跪地,“吾竟不知,岳家血脉尚存于此……”
林轩肃然起敬。他清理掉碑上的苔藓,仔细辨认斑驳的碑文。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壮怀激烈。
“倭寇犯境,血战三日……终以身殉国……” 岳飞一字一句地读着,声音哽咽。
就在这时,砚台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光芒中,断碑上的裂痕竟然在慢慢愈合,那些模糊的字迹也变得清晰起来。
更神奇的是,当林轩下意识地用手拂过碑面时,指尖传来刺痛——一滴血珠渗入石碑,那片暗红的血迹突然活了过来,像血管一样在碑文中流动。
“血脉共鸣!” 李白惊呼,“此子竟能唤醒碑中之魂!”
突然,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几个拿着金属探测器的人闯进山谷,看到石碑顿时眼睛发亮:
“老大!找到啦!真是明朝的碑!”
“快拍照!这下发财了!”
林轩急忙用身体挡住石碑:“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刀疤脸咧嘴一笑:“小孩儿让开,这碑我们要了。”
“放肆!” 岳飞怒喝,可惜外人听不见。
眼看那些人要动手抢碑,林轩急中生智,举起秦天给的求生哨猛吹。尖锐的哨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妈的,这小子叫人了!”刀疤脸脸色一变,“快搬!”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石碑突然发出轰鸣,那些流动的血色文字绽放红光,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血海。刀疤脸一行人吓得连连后退:
“鬼、鬼啊!”
“这碑成精了!”
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林轩身后的树影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披甲执枪的巍峨身影。
“岳、岳王爷显灵了!”几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虚影缓缓消散。林轩瘫坐在地,浑身冷汗。
“多谢……” 岳飞的声音带着欣慰,“护碑之恩,岳家永世不忘。”
夕阳西下时,林轩终于把石碑清理干净。他在碑前郑重三鞠躬,用新学的拓印技术保存下所有碑文。
当最后一张拓印完成时,砚台传来满足的嗡鸣。脑海中的岳飞虚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
“吾心愿已了,” 岳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和,“此后当全力助你。”
返程的路上,林轩在谷口遇到了气喘吁吁的旅馆老板和警察——原来他的求生哨真的引来了救援。
“娃子你没事吧?”老板惊魂未定,“刚才我们看到好几道红光,还以为山火呢!”
林轩笑笑没说话。他摸了摸背包里的砚台,感受到一阵温暖的震动。
当晚,落云镇流传起新的传说:将军碑显灵,吓跑了盗墓贼。而始作俑者林轩,正在旅馆里对着第三件目标发愁——
那本《山家清供补遗》,据说最后出现在一个叫“忘忧洞”的地方。而当地人说,那个洞,进去的人都会做同一个怪梦……